第22章 如何培育高嶺之花

87_87202程蔻三步並作兩步，撲到他的懷裡。

蘇衍收攏手臂，輕聲說：「我還以為你不知道。」

他的語氣彆扭，帶了三分難見的窘迫，也有一絲暖意。

「怎麼可能不知道。」程蔻雙手環住他勁瘦的腰，在他懷裡悶聲地笑，「哪有女朋友不知道男朋友的生日的？」

還真的有。

不過蘇衍也沒繼續說下去，只是放開了她。他的眼裡溢滿了溫潤的笑意，澄澈的眼瞳中滿滿地盛著她的身影。她的額際掉下來幾縷碎發，有時候會遮住眼睛，他抬手幫她把頭髮挽到耳後，發現她的太陽穴附近有一顆黑色的小痣。

這是他之前從來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讓他感覺好像多了解了她一分。

「怎麼會想到用這種方式？」

「你又不缺什麼。」程蔻小聲嘀咕，「我覺得你會比較喜歡我。」

蘇衍彎了彎嘴角，贊同地點了下頭：「正解。」

程蔻：「……」

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調戲起人來，也是很厲害的。

蘇衍走到那圈心型花瓣中間，不顧他名貴的西裝，直接坐在了地上。然後拍了拍身邊留給程蔻的位置，喚道：「程蔻，過來。」

程蔻依言坐過去，此刻有碧空白雲，湖水粼粼，如茵綠草與鮮妍桃花。最重要的是，還有他和她。

程蔻從小到大買彩票中獎都不會超過五塊錢，年會抽獎也每每只有安慰獎的份。她此生最好的運氣，就是能夠擁有蘇衍。

這一刻所有的美好，她都想要記錄下來。

兩個人拿出手機，程蔻看到他手裡的最新款式，再看一眼自己用了幾年的舊款，默默收了回去。

蘇衍注意到她的動作，問道：「我給你換一台？」

「不要，還能用。」程蔻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接受他的禮物，嘟著嘴說，「而且都不到一個月工資，我自己也買得起。」

「不是都用來給夏臨琛買禮物了？」蘇衍笑笑，「下個月繼續喝西北風？」

程蔻嗔了他一眼，氣鼓鼓地偏開了頭。蘇衍無奈，抬手攬過她的肩，語氣放軟了問她：「不是要照相？」

他把手機調到自拍模式，修長手臂舉到最高：「來，笑一笑。」

「咔嚓」的聲響過後，這一幕永遠定格。

程蔻拿過他的手機，把照片傳到自己的手機上，又先後把它設置成兩台機器的桌面。

蘇衍縱容地任她擺弄，以前他不懂為什麼情侶戀愛時要那麼黏膩。現在他終於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想什麼都和她一樣，與她分享。

耍浪漫的後果就是最後他們兩個還要清理現場，不過誰也沒嫌臟，亦不覺得辛苦。

只是覺得有點可惜，要是這些花瓣能永遠地留住，就好了。

趁著天黑之前，兩個人沐浴著夕陽與霞光，漫步在s大校園內。程蔻跟他講在這裡的生活的點點滴滴，嘴上不停地在說話。

蘇衍望著她，眼底笑意蔓延，在這座美麗的校園裡，有她七年來的存在過的痕迹——哪個食堂的飯菜好吃，熱水房的熱水供應到幾點，圖書館幾樓的位置容易佔到。這些都是他沒有參與過的，充滿了遺憾的時光。

程蔻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突然想到什麼，便直接問出了口：「蘇衍，你為什麼沒有報s大？」

蘇衍沉默，有些話，不應該由他來說。

他從小就是個特別有主意的人，他做的決定誰也改變不了，比如高考志願的事。蘇家沒人阻攔他考s大，就算他臨陣換了c大，蘇鍾也只是問了他一句想清楚了嗎。

當時他怎麼回復的呢？他說他很確定，沒有比這更確定的事了。

所以當他發現程蔻沒有考c大，而是去了他一直以來嚮往著的s大時，心裡的滋味可想而知。

然而後來，他還是做回了傳媒。也許這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的好處，有些事情他永遠都不用發愁，可以隨心所欲地，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實現自己的夢想。

杜闌珊為何刻意誤導他，他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對程蔻說出口，畢竟她現在和杜闌珊，仍然是朋友。

蘇衍什麼都沒說，程蔻也就不再追問，她看重的是現在，過去怎樣其實並不重要。

他們又繞回了新聞樓，程蔻仰望著這棟她一直以來都景仰的學院樓，抓住了蘇衍的衣角。

蘇衍轉回身，與她視線相接。他在程蔻清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在那一瞬間懂了程蔻想要說的話。

她追隨著他的夢想來到這座城市，而現在，這份夢想也變成了她的。

眼底浮現笑意，蘇衍無聲地在表達他的意思——繼續前行的路上，有我陪你。

他的視線移到程蔻拉著他的手上，就是這一雙不大的手，幾次三番攔住了他的腳步，而他，甘之如飴。

蘇衍無聲地笑了一下，程蔻愛扯他衣角，不就是不敢牽他的手嗎，既然這樣，他主動一些也是無妨。

他抬手覆上程蔻的手背，觸感果然如想象般的綿軟。他微微施力，兩隻交疊在一起的手離開了他的衣擺，繼而轉為十指相扣。

程蔻先是訝然，而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眼波流轉，顧盼生輝。

「乾洗費很貴的，嗯？」

「……」

蘇衍和程蔻一同返程，地點卻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c市。飛機降落在b市國際機場時，程蔻還扯著他的衣袖，不死心地問道：「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蘇衍看她一眼，反問道：「你覺得呢？」

程蔻挫敗地垂下頭，沒有信心地囁嚅著：「蘇衍，你這種家庭，會接受我嗎？」

「如果是這個，那你大可不必擔心。我爺爺人很好的，他希望我們幸福，門第家世，都不重要。」蘇衍好笑地點點她的頭，「爺爺曾經說過，我們家的錢都花不完了，還要人家家裡的做什麼？」

蘇家老宅建在西山，離市中心稍微有一段距離，和機場更是相反的方向。程蔻一路忐忑不安，絞著十指，焦慮得坐不住。

蘇衍好笑地看她一眼，見她頻頻咬唇，攔了一下：「唇彩該咬花了。」

這下程蔻更緊張了，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照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蘇衍是在逗她，氣得一路上都沒理他。

車子一路開進西山別墅區，進了其中一個院子。蘇衍牽著程蔻下車，感覺到她掌心濕意，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再緊張都得硬著頭皮上，蘇衍帶著程蔻，進了門。

「程蔻，這是寧叔。」他沒有介紹程蔻，自然是因為回來前就已經知會過了，恐怕現在這個家裡活的生物都知道他今天要帶女朋友回家了。

「小姑娘你好，我是管家寧叔。」寧叔笑笑，有些遺憾地說，「可惜你爸媽已經回去了。」

蘇衍早就知道蘇鍾夫婦已經回了c市，否則程蔻見了爺爺還要見他爸媽，真是怎麼拐都不肯來了。

「嗨，五哥。」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傳來，而人後至，彎著眼睛看向他們。

「落落……」蘇衍無奈地嘆了一聲，「你怎麼回來了？」

蘇衍也是真的沒想到，小七一家竟然也在今天回了老宅。而別看秦杉那種性子他都能搞定，但他其實是有點應付不來沈落的。這個七弟妹，古靈精怪地讓人頭疼。

「爺爺一直在等你們。」沈落笑著說道，又看向了程蔻，靈動的眸子笑意漸深，「原來五哥喜歡這一款的。」

蘇衍沒理她這句調侃，反倒問起了別的：「莞莞呢？」

提起女兒，沈落撇撇嘴，嘟囔著：「和她爹玩呢唄，小小年紀就看臉，長大了可怎麼辦。」

他們邊談話邊往裡面走，一路上程蔻偷偷打量蘇家大宅內部裝潢，連有人在看她都沒注意到。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搖搖晃晃地在地板上走了幾步，停在了她面前，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扯了扯她的裙子。

「你一定是莞莞了。」程蔻蹲下來，與她平視，看到有著黑亮眼睛的小娃娃被叫到名字后，咧嘴笑了一下。

「她真可愛。」程蔻轉頭，對蘇衍和沈落說。

沈落擺擺手，笑道：「將來你和五哥的孩子肯定更好看。」

「我大老遠就聽到有人滅自己威風，反倒長他人志氣。」沈璃風聲音清朗，身材修長，長腿邁開，幾步就走到女兒身邊，把她抱了起來，斜著沈落笑，「我女兒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好嗎？」

「是是，你女兒最漂亮。」沈落不想跟他計較這個問題，探頭看向他身後，叫道，「爺爺。」

程蔻這才看到被沈璃風擋住的老人，沒有她想象的上位者的威嚴，意外地和藹可親。

蘇衍也喊了一聲爺爺，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角度輕輕捏了一下程蔻，這才讓她回過神來，臉上泛起紅色，靦腆地向蘇遠山問好：「爺爺好。」

蘇遠山點點頭，臉上滿是笑意：「好孩子，是叫蔻寶吧？」

許是被喚了小名令程蔻感到了親近，她好像也沒那麼拘謹了，答了聲是。

正好到了午飯時間，一家人轉移到餐廳。在這裡，程蔻見到了蘇衍的姑姑，也就是沈璃風的媽媽蘇靈，一個人如其名，風姿綽約的靈動美人。

蘇家人果真沒什麼架子，已經當她是一家人看，蘇靈拉著程蔻的手感慨：「小五好眼光，這下大嫂該開心了。」

大家都按照平時的座位準備入座，蘇衍本打算讓程蔻坐在她旁邊，誰知道蘇遠山坐到主位后，叫住了他，讓他往邊上竄了一個位置。

程蔻有點不知所措，就見到老爺子笑呵呵的，對她招招手：「來來，蔻寶，坐到爺爺身邊來。」

午飯的菜色看似平常，味道卻非常好，程蔻注意到蘇衍比平時多吃了一些。他的吃相還是那麼斯文，程蔻偷偷掃了一眼，倒也能想明白這好教養的由來。

飯後蘇遠山抓住程蔻不鬆手，感慨道：「小五是我最小的孫子，現在終於定下來了，爺爺很高興。」

沈落笑眯眯地湊上來撒嬌，挽著老爺子的手臂象徵性地晃了晃：「爺爺，咱們家有了五嫂，我是不是要失寵了？」

「這丫頭。」蘇遠山點點她的額頭，「這種醋也要吃，看來我平時真是太寵你了。」

「嘿嘿，不過——」沈落俏皮地吐吐舌頭，轉向程蔻，「五嫂準備什麼時候嫁到我們家啊？讓我名正言順地吃個醋。」

程蔻臉皮薄，哪經得起沈落這樣調侃，登時臉頰上嫣紅一片，說不出話來。

之後程蔻陪著莞莞在草坪上玩，蘇衍就站在二樓的窗口上看著。蘇靈走過來，拉了他一下，說道：「小五，我也挺喜歡這姑娘，你別慢吞吞的，什麼時候跟大哥大嫂說一下，去人程家把事情定下來。」

蘇衍遠遠看著程蔻的側臉，以及對莞莞綻放的笑容，不經意間就想到了之前沈落說的話。

如果他和她有一個孩子，如果他們有一個家。

風輕柔地吹動他的額發，他輕笑一聲，對蘇靈點了點頭，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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