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87_87211在蓬萊醫聖說出這句話之後,就像石子打破了平靜的湖面,原本像是看熱鬧一樣的西崇派教徒們突然人人自危,議論紛紛好似炸開了鍋。

白鬍子老頭盯著蓬萊的目光一寒,追問道:「中毒?您這是什麼意思?」

蓬萊又是輕微的咳嗽了幾聲,似乎身體非常不適:「方才,我問閣下是否為習武之人。得到了確定的回答之後,我便明白了閣下確實是中毒了。而且,不只是閣下你一個人,所有這裡的其他人,恐怕也都已經中了此毒。」

「什麼!!」所有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但是蓬萊只是攥緊了手裡那根木棍,娓娓道來他的分析。

「不瞞您說,我雖然從醫數十年,也算是頗有建樹。但由於種種原因,這幾十年來我從未真正習武,也毫無內力可言。這麼多年即使沒有內力,我也依然身體還算硬朗。可是方才早些時候,當我進入這片林子之後,卻突然感覺自己一向健康的身體突然變得有些沉重,不僅咳嗽不斷,還變得走動之後容易乏累……但是當我仔細分析之後,恰恰讓我明白了自己的身體實則安然無恙,反而是別人即將遭到大難!閣下可知這是為何?」

其實老頭兒早就發現這個瞎子似乎身體並不健康,呼吸聲和腳步聲都比別人要沉重許多,任誰看都不過是個身體羸弱又絲毫不會武功的人。可是聽他話里的意思,似乎他本來是身體毫無異樣的,怎麼會一進這個林子就渾身難受?明明只有他一個人感到了不舒服,他卻竟然反倒說別人都中毒了只有自己沒有中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此這般的想著,老頭兒不禁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絡腮鬍道出了自己的困惑:「還請蓬萊醫聖為我們解惑。」

蓬萊只是不斷的嘆氣,似乎是有千言萬語想要感慨。他清淡高雅的面龐上神情略顯無奈,那雙沒有光彩的眼睛里仍然空無一物,但他只是那樣站著,就好像有看不見的悲傷氣氛從眼底緩緩散發出來。

「閣下可願意聽我將一個故事?」

蓬萊終於還是支著木棍慢慢開口了,無神的眼睛似乎漫無目的的望向了遙遠的過去,思路也沉浸在了回憶里。

「提起這種劇毒,就要說到北灣才特有的崖邊花了。這種植被十分特殊,只有在海邊的陡峭懸崖上才能生長,常人一般很少能夠見到這種植物。這些,想必您都是知道的。」

這時一個教徒接茬道:「白大人,小的確實有聽說過這個叫崖邊花的玩意兒,還被人畫成畫兒了呢!」話音剛落便又有人連聲稱是,可見這北灣鎮特有的崖邊花並不是什麼不為人知的事物。

然而蓬萊卻突然語氣一冷:「那麼,可有人知道,崖邊花的雌株和雄株從來不會長在一處?曾經有一個痴心的男子,在費勁心思的採到雌株和雄株之後想要把兩株美麗的崖邊花送人,然而最後卻令收到禮物的人中毒而死,釀成了一場悲劇。這其中的原因便是由於崖邊花的雌株和雄株若是同時採摘下來,二者便互相影響發生變化會成為一劑無色無味的劇毒。」

他頓了頓,又繼續解釋道:「而這種劇毒並不為人所知,它的作用也是十分狠辣。剛中此毒之時,它會潛伏在內力深厚的人身上,一點點蠶食人的內力,一旦蠶食到一定地步,可能是一日,也可能是一個時辰,便會令人毒發身亡。但是對於沒有內力的人,卻只是讓人表現的更容易勞累,而並不會傷及性命。」

那姓白的老頭兒震驚的聽著蓬萊娓娓道來,不禁在心裡對於這番話的真假開始各種猜測。

「而這種崖邊花,最適合磨碎之後散在風中下毒,如此一來,便可以以一敵十,殺敵人於無形之中,甚至是與敵人同歸於盡吶!」說到這裡蓬萊語氣格外嚴肅,「閣下若是不相信,我也別無他法,但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還是要告知你應該要如何解開這狠毒的崖邊花之毒,否則一旦毒發,便悔之晚矣。」

老頭兒聽著他的話,慢慢的從震驚變成了瞭然:是了,觀察顧飛翎的突然變得著急的表現,蓬萊的分析似乎是真的。這君和真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束手就擒?果然即使是強弩之末,也留了后招,竟然還是利用了這北灣的崖邊花。若不是今日自己認出了湊巧路過此地的蓬萊醫聖,恐怕這條命都要搭進去了。

「一起同歸於盡?想得美,哼哼……恐怕最後死的只有一個!」白大人眼中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以迅雷之勢突然轉身搭手點了顧飛翎的穴,令他不能開口也不能動。顧飛翎似乎沒有料到他竟然會突然發難,根本沒有反手之力,只能被定在原地瞪著眼憤怒的看著白鬍子老頭和蓬萊醫聖。

白大人的動作十分迅速,眼睛有疾的蓬萊雖然離他不遠,卻絲毫沒有發現他的動作。他仍然在向周圍其他的弟子指導解毒的方法,沒有一點中斷。

「……對,然後是按壓這裡,在按壓了這幾個穴位之後,閣下便可伸展一下拳腿,感受一下內力如何活絡起來把這毒素排出體外。」他一邊說,一邊拄著那根木棍慢慢在眾人之間走動,以便重複要領。

當所有人毫不懷疑的依他所言按摩穴道之後,果然感到身體中的內力一下子像是被激發了一般,似乎能感受到一種疲憊感正在慢慢的被驅逐出了體外,所有人都感到格外的神清氣爽。白鬍子老頭兒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功力似乎都要有一定的提升,心中不禁大喜。

蓬萊這時才語氣嚴肅的說:「在做完這幾步之後,還有最後一點需要格外注意的,將會決定會不會前功盡棄……那就是,如果大家閉上眼睛緩慢的抱元守一將方才激發的真氣收回丹田的話,細心的這樣做了以後……咳咳咳咳!」

蓬萊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似乎是又感到了身體的不適,在眾人毫不在意的氛圍里獨自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可是包括白鬍子老頭在內的西崇派這些性急的人,已經火急火燎的按他說的閉眼運功了。

幾乎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足足一盞茶之後,蓬萊才有些艱難的平復了自己的呼吸,在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之中深呼吸了一下,繼續說道:「……嗯,那麼做的後果就是會像你們一樣,瞬間真氣倒流,爆、體、而、亡。」

旁邊卻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滿地的眾多屍體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

這個「蓬萊醫聖」說完便丟開手裡的木棍,小心翼翼地穿過那白鬍子老頭的屍體走上前去,抬手給顧飛翎解開了穴道。

被鬆開了的顧飛翎臉上也早已沒了方才那憤怒痛恨的表情,只是感慨的望著對方光彩四溢的眸子,想起剛才這副眸子空洞暗淡的樣子,嘴角不禁微微揚起,發自真心的輕嘆:「高,太高明了。數年不見,煙雲你的計謀簡直是讓我大開眼界。」

嚴昀卻只是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我看到你這令人『驚艷』的被俘方式時,才是大開眼界。」

「唉唉,你是知道的,齋戒月就是我的受難節啊。一頓不吃我真的是快要死了嚶嚶嚶,還好有小云云你機智的來救我~」此時一看到嚴昀,顧飛翎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之前霸氣張揚的形象瞬間就變成了有些賴皮的無恥賣萌貨。

「本來我的計劃是繞開的,不過看你是我難得的一個長得過去還不會幫倒忙的親戚,再不情願也沒辦法啊。」嚴昀冷著臉故意擠兌顧飛翎,看著顧飛翎一瞬間變黑的臉色,才又「噗嗤」一聲破了功。

顧飛翎看嚴昀的眼中含笑,便凝視著他,真摯的說:「但是我說真的,懷砂,這次的事情真的很感謝你……不然今天也不知能否善終。」

嚴昀臉上淡然輕笑,但邀請的語氣卻也很認真:「如果要感謝的話,我希望君和能夠幫我搶回我的令牌。在我奪回紅砂閣之前,給與我一臂之力。」

這也正是嚴昀來北灣鎮的目的之一,他當初之所以狠下心早早辭別了華臻的別府,便是為了儘快找到助手輔助他奪回令牌完成任務,即使他心裡一萬個不願意跟華臻告別。

想到這裡,嚴昀又不自覺的摸了摸袖中的那本華臻的字帖,這種不自覺的肉麻行為讓之前一直看戲的系統打了個冷戰:這個宿主,對攻略目標的積極主動性已經到了令人肉麻髮指的地步了!

可是即使是和煙雲一起長大的顧飛翎,會不會答應他的請求,他自己心裡也沒有底。畢竟顧飛翎是個修道者,就算兩人關係再好,他也不敢確定顧飛翎會不會摻和紅砂閣這趟渾水。

讓嚴昀沒想到的是,顧飛翎竟然猶豫或考慮都沒有,便一口答應了。理由也讓嚴昀深深認同:「那女人欠我們太多,如果紅砂閣仍然是現在這個模樣,那還不如由我們倆一起把它毀了!破而後立。」

不過顧飛翎語氣一轉,終於說出了他心裡疑惑了很久的事情:「懷砂,你方才到底是如何將這些人全部殺死的?我知道這北灣有崖邊花,可是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崖邊花的雌雄株一起有劇毒?還有你為什麼要裝瞎子和那個蓬萊醫聖?好好的白衣服都被划花了。」

嚴昀明白顧飛翎心中的疑問,便指引顧飛翎小心翼翼的繞過了那些屍體,一邊和他講解方才的「演技」一邊往北灣的方向走去。

「事實上,我相信你也發現了,他們根本就沒有中那種子虛烏有的毒。而我偽裝成目不能視的模樣,真正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這個。」邊說著,嚴昀一邊把手裡一直當做盲人拐杖的木棍拿了起來。

只見那個木棍的底端,竟然插著數根細如牛毛的銀針!顧飛翎細細打量了那幾根銀針,這才心下瞭然了起來:原來如此,嚴昀實際上是利用了這真正含毒的銀針,讓人進入一種內力、近乎走火入魔而不自知的狀態,再配合之後的幾個看似不起眼實則封堵筋脈的穴道按摩,讓人認為自己之前真的早已中了崖邊花之毒。

恐怕當時拄著木棍到處亂走就是為了下毒吧?

然而當所有人都已經相信他,警惕心降到最低是,嚴昀便非常巧妙地將話說了一半,讓已經慣性思維習慣了嚴昀咳嗽的人毫不懷疑的按他所說的去做,然後體內的真氣會劇烈衝撞,如此一來,「嘭!」的一瞬間他們便爆體而亡了。

而這一切,要多虧了華臻在嚴昀離別時送給他的那些隱秘又好用的暗器,其中一樣便是這淬過了毒,隱約有些閃動著粉紅色光澤的細銀針:飛櫻針。

嚴昀默默向系統吐了個槽,雖然這細針的確非常好用,但是可不可以起名字不要那麼少女啊喂!_(:3)∠)_

而那個他拿來做身份偽裝的「蓬萊醫聖」,事實上,正是林恩在江湖中的稱呼。由於一直為華臻效力,他自然是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成為了「傳說中」無人見過真顏的醫者。

借著之前養病期間和林恩大叔交流的機會,嚴昀學到的那些,就已經足夠讓嚴昀臨時排出這麼一出精彩絕倫、真正以弱敵強的表演了。

人在江湖,全靠演技,對於這一點嚴昀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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