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87_87211【世界的交匯處因為一個人的死亡而開始了逆轉，虛擬的故事和真實的情感逐漸模糊彼此的界線，直到我們再次見面——】

醒來吧……

耳邊好像有個溫柔的聲音在輕輕念著什麼，像是寓言又像是歌謠似的，讓昏迷中的嚴昀有些難受地皺起了眉頭。

「……錯覺么？」

嚴昀有些眩暈的恢復了自己的意識，他撐著太陽穴還不待五感完全回籠，就簡直恨不得讓系統再次把他弄暈了得了——實、在、是、太疼了！

雖然他心裡有數系統不會讓他剛穿進這個身體就這麼快一命嗚呼，但是現在這個痛感已經達到快要讓他精神混亂的程度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能撐著一絲清醒意識到自己需要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系統君，我現在在哪裡？」這種四肢百骸傳來的碾壓的疼痛，這個煙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系統詭異的沉默了片刻「咳咳，那個……你睜開眼自己看吧……」

聽到對方微妙的回答，嚴昀心裡一沉，但還是忍著劇痛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卻不料……朦朧中看到了一個讓他心跳猛地一緊的身影。

【華臻……】

——他不用別人的任何提醒，這個名字和這個人就在眼前命運般地重合在了一起。

嚴昀嘴唇動了動，但是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床前站著的男人原本似乎也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他的手停在被人掛起的床簾上面，看上去正準備要離開。但下一秒他好像就感應到了變化，手指一緊，便轉頭看向那個本來已經快要呼吸停止的青年。

在他探究的視線里，床上那個面容高雅清秀的青年——也就是嚴昀，有些無力的眨了眨眼睛。那雙眼睫好似蝴蝶飛舞翕動的翅膀，顫顫的、悠悠的，襯得他依然蒼白如紙的臉色更加凄慘。

華臻看到青年看向自己，捏緊的手指又鬆了開來，他毫無感情的冷冷吐出兩個字。

「沒死。」

他的面容被一層面具隔絕著，但即便如此，那樣的眼神也在宣告著，嚴昀似乎和這個房間里的其他死物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屋子裡面的附屬品罷了。

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

華臻想起了幾天之前的事情……那一天，他從路邊撿回了一個年輕男子。

據屬下彙報，發現這人的時候他奄奄一息躺在路邊草叢裡，渾身帶血狼狽不堪。當時華臻也看到了這個渾身是血的清俊男子，只不過遠遠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就有個心思比較活絡的隨從在旁邊悄聲提議可以把人帶回去好生養一養，等這人傷勢好些了之後，再……放在華臻房裡。

這意思可是再明確不過了，可憐這人毫無意識，就將要成為華臻的男寵。

華臻知道那個提出點子的別府總管是誤會了，之前自己曾經去過一處煙柳巷子，那裡就有……那種館子。不過自己是為了剷除礙眼的蒼蠅，卻是被人湊巧看到並誤會了。

但是華臻不僅沒有開口解釋，甚至也沒有明確的接受或是拒絕，只是有些一反常態地默許了屬下把他帶回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誰曾想這人似乎是武功全廢內力盡失，一連數日高燒不斷，甚至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在華臻派人看過之後，別府里便有人嘀咕了一句估計是撐不過今晚了，讓華臻聽到，不由得踱步拐到這個被誤會成是「男寵」的房裡。

既然是他華臻撿回來的，雖然不是那種下作身份，但那也是這個屋子裡的一部分了。

更何況……這人長得也還不算賴。

之前雖然瞥了一眼這人，但只是看到他和風家三少風璟然年紀相仿，所以多看了一眼而已，但彼時這人渾身是血，滿臉狼狽，只能勉強大概的瞧個五官輪廓。

現下洗乾淨了換下血衣再一仔細看來，卻是難得的好相貌。

此人面容清秀至極，但是卻偏偏透著一股冷淡高雅的味道，尤其是一雙淡然無波的雙眸，湖中深不見底，只堪堪相觸一眼，便好似能將人吸進去一般。

但真正讓人無法忘記的，是他左眼眉骨下方一顆緊貼在眼皮上面小巧的痣，不時隨著眼睫眨動時隱時現，好似那天邊璨然閃爍的星子，意外的在他的清冷麵容上平添了一絲柔和。

嚴昀聽到華臻走到自己面前說出「沒死」二字，整個人都不好了。甚至於渾身僵直，連疼痛都快要忘記了。

——倒不是因為惱羞成怒或是尷尬，而是……眼前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長的這麼逆天！？

真的難怪原小說的作者會花上百字形容華臻初摘面具后的長相，這實在是，太過驚人了。縱使他現在戴著面具，上半張臉盡數被遮擋了去，但是還是難以蓋住他的一身風華。嚴昀覺得光是瞧著那鼻樑，那嘴唇，那下巴，那微微露出來的脖頸，尤其是那雙透過面具看向自己的雙眼，還有冷清清的聲音……嚴昀不禁感到自己都快要……

「宿主，你……」腦海中的系統君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傻在了那裡。系統和嚴昀一體連心，因此嚴昀身上有什麼變化系統都會立刻發現。

嚴昀面上不為所動，繼續風淡雲清，但下一秒在心中果斷的操控宿主程序屏蔽了系統。他知道的，沒錯，身上都疼成這樣了，像是剛被萬頭大象奔跑著踩著碾過，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流了多少血了，結果他剛才看著華臻居然……硬了……

兩人初次見面，華臻只一眼便讓他起了反應。

嚴昀內心淅瀝瀝的開始滴血，他原本還想要質問這坑爹的系統為什麼要讓他這樣一個根正苗紅的大好直男青年去攻略一個攪基文裡面的男配，現在想來……呵呵，系統大哥你真是我的貼心小棉襖啊。我一個大好直男，難道真的要這樣一點一點的被掰彎？

他覺得自己還能再拚死抵抗一會兒_(:3)∠)_

不動聲色的慢慢撫平了那一股騷動的熱意，嚴昀這才組織好語言虛弱的問道：「敢問這位恩人，在下現在是在何處？」

一開口，嚴昀略有些驚訝，雖然稍微帶著一絲缺水所致的沙啞，但他能聽出來這具身體的聲音像極了他自己原本的聲音。難道說實際上這煙雲的聲音和嚴昀的一模一樣不成？

然而這次華臻並沒有再開口，他只是瞥了嚴昀一眼，就好像失去了「觀賞」的興緻似的，停止了奇怪的聯想，一聲不吭便走了出去。

既然沒死，那就也沒必要費心思去看了。

看著華臻離去的背影，嚴昀心裡一松，心想著華臻果然和小說里描寫的一樣，不喜與人交談，尤其是對任何在主角風璟然邊打轉的蒼蠅們更是心狠手辣。至於自己這個「角色」，嚴昀只知道小說里僅僅一筆帶過的描述這個煙雲奄奄一息之時在路邊被隨從自作主張的撿到了送給華臻，說是要給華臻做男寵。現在看來，華臻似乎並沒有那個意思。

也對，依照這個身體的劇烈疼痛推測，嚴昀覺得原作里這個煙雲說不定才被華臻帶回來沒多久就沒撐過去一命嗚呼了吧。

不過不用上來就做一些火辣辣的r級事情還是令嚴昀有些欣慰的。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他和華臻的第一次碰面，要和才看了一眼的人突然親密，估計就算厚臉皮如他，也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不過一醒來就看到了攻略目標，這個亂七八糟的系統倒還真是直接……想到這兒他便隨手一揮取消了對系統的屏蔽。雖然華臻看了他片刻便走了，前後還不足一盞茶時間，但卻讓他由衷的感到，他的攻略目標是華臻這個他最喜歡的小說角色，而不是張三李四王麻子果然系統真是對他太好了！

嚴昀揚了揚嘴角笑道：「看來確實是個很好的系統啊……」

「宿主，你想的會不會太美了？」系統一道冰冷的聲音立刻打碎了嚴昀心底泛起的暖意，他這才想起來，華臻走了以後他就解除了系統屏蔽，所以現在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心裡默念的話語，現在都能夠被系統看到了。

大概是之前被嚴昀一句話都不說就屏蔽了它，現在系統一下子就怒了，完全沒有了之前那副優哉游哉的模樣，聲音變的格外的冷酷。

嚴昀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系統高冷的繼續開口：「宿主現在的身體和你在現實世界里的身體是一模一樣的，因此體驗上的擬真度達到了100%，不存在任何的排斥作用。並且由於默認錄入了攻略大綱在你的宿主程序中，想必不用花一年的時間就可以成功攻略下華臻吧？」最後一句話說著竟帶了些幸災樂禍的陰謀意味。

此時嚴昀的注意力卻全部都在另一個關注點上面：「攻略大綱？那是什麼東西？」

系統輕笑一聲，指點嚴昀讓他自己翻開宿主程序的最左一列。一道像是時間軸一樣的東西「唰」的一聲滑了出來。在時間軸的最上面，就是今天的日期和一本古籍樣式的文件夾。嚴昀忍著不斷跳動的眼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擊打開了那個文件。

「叮咚——宿主已選擇綁定【初級攻略大綱】，內容完成之前此靈魂綁定物品不可卸下。大綱自動初始設置完成時間：一年，如未完成將接受懲罰，懲罰：未知。」隨著一陣悅耳的提示音，一時分神而放鬆警惕的嚴昀徹底黑了臉，這個系統！竟然騙他自己綁定了這個什麼狗屁攻略大綱！

更可恨的是，這個炮灰攻略系統竟然還捏細了自己嗓子，尖聲尖調的和那自動提示音一起把綁定通知讀了一遍，語氣中滿是陰謀得逞的得意。

嚴昀心裡有些不悅，但還是強忍著怒氣追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可別不識好人心啊，我看宿主天資聰穎，又難能可貴的得到了一個和自己本體一模一樣契合度滿分的身體，當然要送些好東西啦。這個【初級攻略大綱】便是我收集下來的指南了，根據每一條大綱行事，便能夠幫助你的事半功倍的攻略目標人物。」

「呵呵，那懲罰和時限又是什麼？」嚴昀怒極反笑，他可沒有忘了那條自動提醒裡面所說的懲罰二字。

「當然這些也是試煉的一部分。攻略大綱為你的策略奠定了捷徑，那麼必然就要有限制嘍……」隨著嚴昀皺著眉頭翻看那一條條的【主線】大綱、【感情】大綱，系統繼續說道「大綱並不是任務，但是是在經過徹底的分析了原作小說劇情和華臻這個人的性格特徵之後程序模擬出來的每一個小階段你應該採取的行為的概要，具體操作都可以由你自己來決定，但是必須按照大綱的思路來走，否則嘛……」

系統看著嚴昀臉色又暗下去了一分，故意停頓了下來，嚴昀臉色難看的猜到了它接下來要說的內容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否則？如果我不安系統給的攻略大綱行事的話，就會不僅不能幫助我的攻略進度，反而被程序各種拖後腿是不是？」

嚴昀心裡十分清楚，原著小說裡面關於華臻的性格就沒有好好描述過，只有處事狠毒不留活口這點在不斷地被側面證明了而已，這樣的一個性格成謎的角色，程序要如何模擬？他是一點也不覺得有了這本攻略大綱就真的能事半功倍，他甚至懷疑這東西本來就是系統隨便設置出來要整蠱自己的。

聽了他咬牙切齒說出的話，系統戲謔的聲音中不由得帶了一絲讚歎，似乎相當欽佩嚴昀的推理能力：「居然能一眼就看穿了，嘖嘖，你真的是我見過難得的優秀宿主，你的理解力、忍耐力、決斷力都超乎常人。看來你能有這契合度滿分的身體應該也不是巧合。」

然而系統並不知道嚴昀本身的優越能力還遠遠不止如此，它甚至只以為嚴昀不過是個普通大學生而已……但顯然嚴昀並不想要糾正它的誤解。

「一年又是怎麼個量度法？」嚴昀內心糾結了只片刻，便已然接受了無法忤逆他被強制安裝綁定上的攻略大綱這一事實，開始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滑動攻略大綱列表，對著虛無的空氣和系統探討起了細節。

「當然是指宿主你需要在遵循大綱的前提下，攻略下華臻，使他徹徹底底愛上你的時限。若是一年之內不能完成，便會有莫大的懲罰等著你。順便一提，我所知道最輕的懲罰便是挨受天雷半個時辰，想來大綱這麼高級的任務最後失敗的話，在現實世界的家人面前爆體而亡這種懲罰也是很有可能的喲~」

嚴昀完全沒有聽出它語氣中的調笑和威脅有什麼區別，真是的……他都已經接受了要攻略華臻的事實了，幹嘛還非得弄出這麼不友善的附加條件？

「……難道這個一年的時間限制沒法延長嗎？」決定對那些「懲罰」採取無視態度，嚴昀卻開始注意起來大綱的細節問題。

——事實上，如果此時嚴昀能「看到」系統的話，他就會知道系統驚訝的看了他好一會兒，似乎被他的話語震驚到了一般，目光閃爍。

當嚴昀手指滑到最下面的列表時，他卻突然無法繼續滑動查看，程序不斷跳出【錯誤，當前大綱類別內容不可查看】，不禁抬頭問系統：「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系統停頓了片刻，還是坦白道：「這個我確實也不清楚，但是看樣子似乎是【隱藏】類別的大綱，會在特定場景下才能激活。」

嚴昀想了想自己以前在遊戲里玩隱藏支線劇情時遇到過的那些逆天的boss，心裡決定一定要儘可能的不觸發隱藏劇情，因為他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嫌麻煩。

——然而不久的將來，他便食言並且做了完全相反的事情；此時的他，無法預知到這個原本讓他「嫌麻煩」的【隱藏】劇情竟然讓他的整個人生認知都被顛覆了，甚至於，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

嚴昀搖了搖頭，大綱什麼的怎樣都好，現在最要緊的，還是了解清楚煙雲這個人的身份，他才能夠做下一步的打算。

就在嚴昀思考著要如何在這信息匱乏的古代武俠世界里搜索消息時，第一條大綱就這麼突然之間彈了出來。

嚴昀看著對話框之內的信息愣了片刻，轉瞬之間臉上露出了一絲淺笑：這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條「貼心無比」的大綱果然是為他現在的處境量身定製的。

「叮咚——【主線】大綱發布：秘密前往紅砂閣，奪回遺失的少主令牌，時限：15天。」

紅砂閣……

嚴昀默念著這三個字，無數似曾相識的畫面碎片式的在眼前閃過，就好像一個開關被碰觸到了一般。原本屬於煙雲的一幕幕過往回憶雪片似的飄散了開來，直到——在一處戛然而止。

滿意的聽著程序響起的提示聲，嚴昀閉著雙眼想著紅砂閣少主「過往」的林林總總，不由得哂笑，小說里這個煙雲的設定竟然意外的熟悉……不得不說，還真是和自己現實中本來的背景幾乎一模一樣，想起系統說過的「契合度滿分」言論，難不成，竟然真的讓它一語成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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