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87_87211嚴昀握著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即使心中思緒萬千,卻還是那副黏人的模樣賴在華臻膝蓋上。那模樣,彷彿在說他就是不想挪窩。誰知他稍微提了提袖子,就見一個油布紙包從袖口暗袋裡滾了出來。
那個油布紙包被華臻眼疾手快的勾到了手裡。他打量了片刻,很快便認出來這就是剛才自己從那個叫「任北望」男子兜里順過來,完了又還給嚴昀的自製傷葯。
他挑了挑眉:「你和他在這裡一整天,就是為了做這個?」說著手指勾起了紙包上面的繩子,大有一副「你不說我就打開」的架勢。
這可怎麼得了!嚴昀一聽這話,猛地睜開眼睛。他上半身輕輕一擰打了個滾,連人帶衣服一起扭過來,變成正面朝上躺在對方腿上。配上那有些慌亂無辜的表情,乍一看還真有幾分像是一隻躺平露出白肚皮的受驚小兔子。
他倆現在這幅「霸道城主愛上我」的模樣,竟然兩人都渾然不覺有何不妥。
「對啊,那個……確實是我做的,一路上也和師父學了很多,所以就想自己嘗試一下,新的藥草組合配方。」嚴昀吃力的睜著眼睛看他,這個姿勢,讓他眼睛發澀,條件反射的睫毛一個勁兒亂顫。
華臻卻並沒有放棄自己的懷疑,「哦」了一聲,翻開油布紙包仔細聞了聞那膏狀的草藥,有些面色不虞:「但是你加進去了七星草的果實。」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但接下來的話卻讓嚴昀的內心發顫:「甚至為了掩蓋七星草果實的痕迹,還特地加了氣味很重、療效卻一般的續斷和紅升粉。」
嚴昀伸手一把將藥包搶了回來,手指捻起一點藥膏反駁道:「你誤會了,續斷和紅升粉雖然有些味道重,但是它們確實都是生肌和活血化瘀的藥材。」
華臻嘆了口氣,拿起一旁原本用來包紮的紗布,將嚴昀手指上沾到的黑色膏藥一點點擦乾淨之後,才繼續說道:「——但是這種只有鏡華城才有的七星草,卻不是傷葯……」他話只說了一半便點到而止,以嚴昀的頭腦,不難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沒想到他竟然對藥草的性狀這麼清楚,嚴昀咬了咬牙還是說:「你放心,這個確實是正確的配方。我有試驗過的,若是作為普通療傷葯使用,萬萬不會有任何問題。做這個,只不過是我為了以防萬一。」
華臻點了點頭,便不再談論這個話題。然而他忽略了,嚴昀方才說的是「作為普通療傷葯」這個前提。——這個東西,其實根本不會用作真正的療傷葯。
但是此時,華臻的注意力其實沒法停留在這勞什子傷葯上面。嚴昀的手指被擦乾淨之後,泛著有些病態的蒼白,但是他的指甲卻透著和雲華湖的睡蓮一般美麗的嫩粉色,看著誘人得很,完全無法想象這是個曾經習過武功的人的手指,更無法想象,這樣的一雙手,竟然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蠱惑之後壓制住自己,一剎那讓華臻有些晃神。
可是比起這個,華臻的心思卻更加集中到了另一個地方……一個讓他,全身僵硬的地方。
此時那顆不安分的腦袋,在方才翻身的時候,便一下子就從膝蓋滾到了華臻大-腿-根附近,現在一臉心虛樣子和自己鬥嘴的時候,還時不時地就在扭過頭說話的時候無意中蹭蹭。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的觸感那麼清晰,和他的體溫一樣帶著一絲涼意。分明在最敏感的地帶,這個禍害還一直動來動去,讓華臻的呼吸凝滯了片刻。
「別亂動。」
他不想讓嚴昀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下意識就將手覆上了他的眼睛,試圖將那靠近尷尬區域的腦袋撥得遠一點。誰知嚴昀一時不察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的輕盈地掃過手心,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心裡那個繃緊死死守著的最後一根弦,好像輕而易舉就斷了一般。華臻無暇去顧忌此時自己是個什麼奇怪的樣子,手上用了幾分力道按住他,直接成功地讓嚴昀吃痛「嗷」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被迫合上了眼睛。
一片漆黑之中,嚴昀能聽到的只有華臻呼吸的聲音。在黑暗的世界里,彷彿只過了幾秒鐘,又彷彿有數十個時辰那麼久,他突然聽到華臻的吐納有一瞬間的混亂,這輕微的轉變並沒有逃過嚴昀的注意。嚴昀知道,這是這個身體過去曾有過的武學賜予他的「天賦」,就算自己現在準確來講其實是個「廢人」。十餘年習武帶來的耳目清明沒有任何退步,若非如此,當時在禁地溫泉、在比武觀望台、在向鏡湖邊的亂戰時,他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透過重重水霧、層層人潮,清楚地捕捉華臻的身影。
可是還不待嚴昀想清楚華臻亂了呼吸的原因,華臻就輕輕說了一句:「過幾日我們就動身,到時候,你要是想去龍塘口十裡外的護劍山莊,還是西崇派,我不攔你。」
嚴昀聽了前半句剛想說個「好」,就在華臻說完下半句時差點被噎死。
他「唰」地直起身來,衣服披在身上卻沒能掩住他胸膛前面赤-裸的肌膚,華臻抬眼看著他,手卻仍然蓋在他眼睛上。
「臻臻……」嚴昀在黑暗中咬咬唇,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那些步步為營的計劃,他以為是牽制住了各方勢力,用無形的痴寵立下一座圍城困住華臻。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希望能夠藉此更加接近華臻,接近他冷硬無比、卻又讓自己心疼無比的心,卻沒有想到,到頭來第一個被心魔鎖住的卻是自己。
但現在,他卻什麼也不能說出口。甚至是連謊言,都不想說出來去進一步欺騙對方。
華臻仍是毫無表情的看著他,似乎是在等著嚴昀繼續開口。但是他在看見嚴昀沉默下來沒有解釋的時候,目光中似乎有些黯然,只是他也沒有開口,反而靜靜伸出另一隻手,輕輕點在了嚴昀嘴唇之上。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帶著男性特有的硬朗氣息,但是動作中卻有著以前絕不可能的小心翼翼。
沒錯,是小心翼翼。華臻手指彎輕輕一帶,便阻止了嚴昀咬唇的行為。他臉上明明帶著一種失望而疏離的表情,但是點著他嘴唇的手指上卻有了一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
「不要咬著虐待自己了。能夠對你做這種事的人……只有我。」嚴昀感覺華臻的呼吸離自己近了一些,嘴唇上的觸感離開之後,他張了張口不禁想把一切都說出來。可是還不待他拉住華臻解釋,就感到華臻的呼吸漸漸靠近自己……然後衣料輕輕摩擦的聲音之後,華臻才放開自己,但是他卻什麼也沒有說就出去了。
直到華臻離開這個屋子,嚴昀都沒明白華臻說完那句話之後他究竟做了什麼事情。
抿了抿有些發痛的嘴唇,自知現在也不是操心這個時候,嚴昀這才慢慢睜開眼睛,揉了揉額角站了起來。他的眼前仍然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華臻蓋住他眼睛的時候力道過大所致。
現在有個很重要的問題擺在嚴昀面前。
嚴昀看著自己控制面板上那個不知何時開始就突然出現的紅色進度條,手指在空中點了幾下,便喚出一個「氣泡人」,之前在華臻面前流露的柔軟笑意和無辜迷茫統統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微微眯起的危險氣息。他敲了敲面板問道:「蠢系統……這是怎麼回事?從剛才開始,【隱藏】線大綱的進度條就一直霸佔在這裡。」
那個「氣泡人」自然就是系統。實際上之前在系統升級之後,它的「擬人體」就有更加生動了幾分,整個人身體抽長,不再是滑稽的一個「阿飄狀氣泡」,但是臉部五官卻仍是朦朦朧朧,難辨男女。
嚴昀微微眯起發酸的眼睛,卻越來越覺得眼前有些朦朧,更加看不清系統的「面孔」。唉,自己的眼睛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嚴昀摸了摸開始有些發熱的左額角,心裡默默想著莫不是剛才華臻捂自己眼睛的時候還夾帶上了幾分真氣不成?
……這是想要自己瞎掉的節奏嗎?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這個明明遙久離開之後就再沒有動靜、現在卻突然跳出來的【隱藏】線給弄清楚。
系統聽了嚴昀的問詢之後,「它」卻只是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這個是大綱的一種提醒。因為你很快就會離開鏡華城了,所以大綱才會評判現在有必要給你一個提醒。這說明你現在某些潛在因素和條件達到了,但是這裡的【隱藏】大綱卻依然沒有被觸發。」
嚴昀皺了皺眉,一邊揉著發紅的眼睛,一邊思考系統的話:「那也就是說,如果我一直留在這裡就沒事了?……譬如說在鏡華城做一輩子男寵,這個【隱藏】線就永遠不會被觸發么?」嚴昀抵著額角,挑起目光看向系統問道。
唔……當一輩子男寵,怎麼回事,這個說法還挺有吸引力的嘛。
果然系統咳嗦了兩聲,刻意忽略了嚴昀後半句十分痴漢的話,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並不是這樣的,【隱藏】線的所有觸發條件都是未知的,但是毫無疑問,肯定是會和華臻有關係。所以正因為這樣,你越不應該只呆在鏡華城。華臻在書里的一生,確實是守著一座城,度過了那樣的一聲。但他終究還是江湖中人,雖然在後期成了人人得而殺之的魔頭,但是這個人是與武林密不可分的。你若是想要窺破他的命運,恐怕不得不對【隱藏】線的大綱上點兒心呢。」
看著嚴昀陷入了思考,系統又不作不死的開口道:「再說了,就算我對你提出的問題說『對』,宿主你就真的會一步不離鏡華城嗎?像是這種攻略目標要出遠門的時候,恐怕就算他不邀請你同行,你也會上趕著跟上去吧。」
嚴昀聽著他無比作死的發言,一直捂著額角的那隻手也放了下來。只見紅色的蟒蛇紋路就像是從他眼眶之中噴-湧出來一般,奪人視線的艷麗血色在眼瞼眉梢薄薄的皮膚上肆意潑灑蔓延,彷彿一道紅光閃過。明明他的臉上是純凈溫良如朝聖之人的笑意,但是眼角的血色光芒卻襯得他眼睛里冰封冷冽。
他輕笑了一聲,伸手便捏住了蠢系統「脖子」的地方,故作驚訝道:「誒……我聽說啊,只有宿主才可以觸碰到擬人化的系統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呀?你這副樣子,若是擬人體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我可就苦惱啦。」嚴昀回想起華臻在冰窖裡面握著自己喉嚨時候的模樣,看到系統閉嘴不再說話的聽話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麼,作為宿主,我就有話直說好了。」嚴昀勾了勾手指,不再去管詭異的開始發熱到讓他疼痛的眼角,問道:「你知道這個提示所指的線索在哪裡嗎?」
誰料系統只是搖了搖頭:「不瞞你說,這份炮灰攻略大綱里,就只有【隱藏】線部分的大綱不是我製造出來的。準確來講,它像是從你指定攻略目標,並且綁定了大綱之後,便神不知鬼不覺的自主生成的。」
嚴昀皺緊了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系統猶豫了一會兒,道:「我之前也曾經與多個宿主綁定過,雖然平心而論,他們都沒有你優秀。但是奇怪的是,他們的攻略手冊或者大綱中,從來都不曾有過【隱藏】線。你,還是我所見到的第一個有這個東西的宿主。」
思考了片刻,嚴昀便拍了拍它「肩膀」道:「所以說,恐怕是書中描寫的內容和我看到接觸到的華臻有著很大的區別吧。因為華臻他和我穿書之前作為讀者所看到的形象很不一樣,所以也許你的程序和資料庫自動就產生了校正功能?比如……生成了一個【隱藏】,嗯,就是類似於一個補丁?」
「你說的也有道理。」
「所以我認為,也許當【隱藏】線的完成度全部達成的時候,我就能夠知道這其中的因果了,比如一些有關於華臻,我不知道,書中也從沒講過的故事。」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嚴昀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他強大的直覺似乎在不斷提醒著他,這個被時間和空間「隱藏」在書中的故事,不僅會和華臻有關,也將會和他自己,有著重重密不可分的關聯。
就在嚴昀心中思緒萬千的時候,系統突然驚呼了一聲。
嚴昀抬眼便看見了屏幕上彈出的大綱通知——
「叮!【隱藏】線大綱發布,尋找遺失的記憶。十秒后強制啟動,十、九、八……強制傳送開始!」
蠢系統:誒?!說好的倒數十秒之後呢?!這麼蠢的【隱藏】大綱絕對不是我設定的!
隨著眼前的暈眩越來越強烈,嚴昀強忍著眼角疼痛的抽搐,把自己一直隨意披著的衣服快速裹了起來。不知道會被傳送到哪裡去,總歸不能一幅「衣衫半解」的模樣出現在陌生人面前吧……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那天被系統傳送到向鏡湖一樣,眼前一花,周遭景色劇烈的搖晃變換,當停止的時候,他所處的地方,便已經不是內院的那個藥房里了。
「這是哪裡?」嚴昀從之前系統的話里大約明白現在自己仍然在鏡華城裡,因此並沒有特別慌張。不僅如此,他之前的考慮明顯也是多餘了,他被傳送到的這個地方不僅沒有陌生人,根本就是連個人都沒有!
入目所及是一片碧波蕩漾,難道這裡是自己當時救了付香城的向鏡湖嗎?
很快,嚴昀便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在湖水的波光瀲灧圍繞下,湖面上三三兩兩地綻開著粉色的睡蓮。而平整無波像是一面鏡子一般的向鏡湖,據嚴昀所知,並沒有什麼睡蓮和水生植被。
那麼這裡難道是……
還不待嚴昀多想,那個盤踞在系統界面上的進度條……或者可以叫做「提醒」,又開始瘋狂的閃爍起來。嚴昀這才看到一個小巧的木盒正從湖心慢慢飄了過來。
【如果…………】
好像有什麼聲音在嚴昀腦海中輕輕嘆息,那道聲音像是吟唱又像是註定好的寓言。讓嚴昀內心開始狂跳起來:他在說什麼?
【那你一定……】
什麼??
嚴昀情不自禁地走進湖裡,捧起了那個已經飄到身前的小木盒。
還尚未打開那個木盒,嚴昀便敏銳的問到了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味從盒子里蔓延出來,甚至連他的衣服上,都幾乎被沾染上了那股讓人恐懼的味道。
彷彿被定在了原地,他許久之後才打開了木盒,然而,裡面並沒有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只有一個孤零零的黑色圓球靜靜躺在裡面。而他也終於聽清楚了那句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盤旋在自己耳畔詭異的話語——
【如果我還能回來,那你一定要……等著我……】
嚴昀僵著臉,彷彿血色全失,連繫統的聲音好像也聽不見了。許久,他才握住了那個漆黑圓球,上面的紅色紋路分明無比眼熟,讓他的聲音好像游移在身體之外:
「這是個……眼睛。」
說完,他捂住了不知何時已經紅光一片的左眼,眼前似乎能看見一片血霧,隨即是永無止境的黑暗,兩個場景不斷交換閃現,令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心裡一空,嚴昀感覺自己不受控制的諷刺一般開口:「——我的眼睛。」
此話一出,饒是系統都沒能夠說出話來。
日頭西陲,格外空曠的湖面上被夕陽所折射出的光芒盡頭暈染出了水墨畫卷的風貌。明明是通透翡翠琉璃之色的湖水,在這個時分,竟然暈染出了難得一見的緋色光澤。那比粉色蓮花還更具有流動感的色彩,吸引了幾隻水鳥飛來,遠遠地停在蘆葦捎上。然而小憩於此的禽鳥,它們就像是敏感地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一般,只是隔著老遠梳理著自己的羽毛,刻意不去打擾湖畔那個散發著悲愴情緒的男人,任由他慢慢蹲了下來,握緊了手掌里的東西。
這幅場景,再加上嚴昀嘴裡突然喃喃自語的話,構成了一副相當詭異而令人匪夷所思的畫面。嚴昀抱著膝蓋,將那個古樸的木頭盒子隨手丟在一旁,只是攥著那個他稱之為「眼睛」的黑色圓球,無力的把頭側靠在自己臂彎之中。他現在只覺得頭疼欲裂,一些不想去深究挖掘的東西在自己腦子裡面蠢蠢欲動。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這才發現自己除了一身的血腥味兒,身上竟然意外的還有一絲淡淡的香氣。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眼眶有些發紅,那是從華臻身上染過來的熏香氣味。一想到這個味道是如何通過二人的衣物摩擦,從華臻那裡染到了自己身上,嚴昀不禁閉上眼睛,將頭深深地埋了進去。
片刻之後,他才又睜開雙眼,但不同的是,方才那些迷茫、困惑和愴然都漸漸開始消散開來,最後只剩盈盈如水的眸子里一片清澈淡然。目力所及之處,全是那泛著粉色光暈的醉人波光湖色。
他這才想起來這是哪裡。
「雲華湖……」嚴昀眯起眼睛,感覺自己似乎在很久以前就來過這裡似的,對此刻的情景有一種近乎懷念的親切感。
來鏡華城的頭幾天,自己曾經對華臻開玩笑似的說過「這鏡華城的雲華湖真是奇妙,裡面既有你的名字,又有我的名字呢」,結果卻是被華臻的劍柄上的寒氣直接被逼退了好幾米。
嚴昀站起身來抖了抖沾上泥沙的衣服,又仔細看了看手裡這顆「黑珠子」,放進了那個小木盒子收進了自己懷裡,便頭也不回地往回走。
而他的身上,正在慢慢發生著改變……
【系統提示:現「初級攻略大綱」可升級成「高級攻略大綱」,是否升級?】
嚴昀緩緩伸出手,按上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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