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仙塵若凡夢
轟！
葉楓身體巨顫，體內如有雷轟鳴一般。
而後，一團黑色的霧從他神海湧現了出來，在半空中化作了一道扭曲的人影，渾身黑霧翻滾，血紅色的頭髮揚天飄蕩，他的容貌和葉楓一模一樣。
他，就是葉楓的心魔。
哼哼哼……！
心魔露出了森白的牙齒，笑聲陰冷可怖，「葉楓，你這般無情，還有和顏面立於天地間。」
「我是不是無情，不需要你來評斷。」葉楓話語冷淡，看著心魔的那雙眼中，卻是有一條條血絲浮現出來。
正如遁甲老人所說，這六道輪迴已經沒有什麼阻擋他了，他只需在這裡等上幾十年便可從這裡出去。
天道之中，他真正正正做到了無情，看著親人、故友、愛人、孩子一個個在自己眼前倒下，他都沒有出手，縱然這裡一切都是虛幻的，但他仍舊過不去心中那道坎。
那一幅幅血淋淋的畫面，註定會在他的記憶中揮之不去，也註定會成為他一生的魔障。
他有六道仙輪眼，可堪破世間一切虛妄，自然也包括這六道輪迴，他已經看破了這裡的玄機，若要真正執掌天道界，需要滅掉自己的心魔。
無論是出自愧疚還是為了摒除修鍊路上的魔障，葉楓都決定滅了自己的心魔、復活這裡所有的人，於他而言，六道輪迴的最後一關，就是如此。
「那你以為，你有幾分勝算。」心魔雙手抱胸，饒有興趣的看著葉楓。
「十成。」
「十成？」心魔頓然大笑，似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一般，「葉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自大，你須知，在這裡，你我都是一樣的，你有多強，我就有多強，你有的能力，我一樣具備，你，憑什麼打敗我。」
「憑我不死的意志和執念。」葉楓淡淡開口。
這句話說出，葉楓並未祭出強大的戰力，而是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臟處。
心魔皺眉，不曉得葉楓要做些什麼。
但很快，心魔的眼睛就猛地微眯了下來。
噗！
金色的鮮血噴濺，葉楓的右手，竟然伸進了體內，將自己的心臟生生抓了出來，血淋淋的心臟金光閃耀，還在噗噗的跳動著。
這是一個嚇人的場景，一個人立在虛空，胸前是一個血洞，手掌心裡托著自己還在跳動的心臟，最重要的是他的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金血再次噴濺，葉楓生生握碎了自己的心臟。
噗！
噗！
葉楓和心魔紛紛吐血，說到底他們還是一體的，葉楓握碎了自己的心臟，乃是自己傷自己，但同樣也能波及到心魔。
「你是想要通過自殘殺死我嗎？」心魔猙獰的笑著，「葉楓，你也太天真了，你我本就是一體，你以為，我會比你先死？笑話。」
「我已無心，何所畏懼。」一句話說出，葉楓的氣勢猛然攀升。
「無心？」心魔幽幽一笑，再次露出了森白的牙齒，氣勢也隨著葉楓的氣勢急速的攀升。
戰！
殺！
同一時間，兩人動了。
葉楓出手便是蓋世的攻伐，無敵八荒拳強勢出擊。
不曾想到，對面的心魔，手握秘法，神通融合，打出的也是八荒拳。
轟！
轟隆隆！
雖是虛幻的天道界，但依舊有驚天的轟鳴聲響起。
葉楓如一尊戰神，而心魔缺如一尊魔神，兩人各自戰局一片天地，相互展開驚世的對轟，絲毫不知疲倦，用的神通都是一樣的，戰力也是一樣的，葉楓身上有什麼樣的傷勢，心魔身上就會有什麼樣的傷勢，反之亦然。
「這樣打法，是要同歸於盡的架勢啊！」幽都水幕前，遁甲老人咂舌一聲。
「戰力同級，神通一樣，這樣打下去，可沒有什麼輸贏，最後多半會一同赴死。」徐半仙兒捋了捋鬍鬚，也沉吟了一聲。
「葉楓要是死在這一關，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仙樹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大，你以為葉楓會有幾分勝算。」諸葛老叟看了一眼水幕，轉身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幽都老祖。
同樣，夢回、張子凡、伏仙鎮老人他們也紛紛看了過來。
「從他放出心魔的那一刻，就已經超出了我的掌控。」幽都老祖淡淡開口，「這最後一關，乃是他自己的選擇，無論生死，後果都要他自己來承擔，他有他的執念，我們有我們的使命，縱然他有少年大帝的雄姿，我依舊不會出手幫他，大楚的輪迴不能被破壞，我們賭不起，諸天萬界更加賭不起，若這就是他的宿命，也是冥冥中定數。」
眾人默然，紛紛暗自嘆息，再次看向水幕。
幽都短暫的一刻鐘，而天道界中已經過去了十年。
天道界的天地已經顛倒了，山河破碎，日月無光，星辰寂滅，浩宇傾塌，整個一個滅世的場景。
轟！
轟隆隆！
饒是如此，天地間依舊有竟是的轟雷聲。
葉楓和他的心魔還在大戰，已經絲毫不停歇的戰了十年之久，都未曾分出勝負。
遙望而去，那是兩道血淋淋的身軀，傷勢、受傷的程度是一模一樣的。
「葉楓，別白費功夫了，你殺不死我。」心魔的陰笑聲音充滿了無上的魔力。
葉楓沉默不語，只以最強大的攻伐回應。
這一戰又是十年。
時間對於他們而言，似是沒有界限和痕迹，天道界的天地崩潰了無數次，兩人也倒下了無數次，血染整個天地，但卻依舊在爭雄。
轟！
轟隆隆！
十年又十年，這裡沒有了晝夜更替，沒有了日月輪迴，有的只是不斷響起的轟隆聲。
第九十九年的第三百六十四天，葉楓第一次停下了身體。
而對面，心魔也隨之停下了身體，雖然鮮血淋淋，但嘴角依舊浸著幽幽的陰笑。
「怎麼？放棄了嗎？」心魔笑的陰陽怪調。
說著，他還不忘環視了整個天地，充滿魔性和惡念的雙眼中，卻偏偏帶著悲憫和感慨，「近百年的時光啊！你我鬥了近百年，可你終究還是殺不死我。」
說道這裡，心魔遙看對面依舊沉默的葉楓，露出了魔性的笑容，「今日之後，你若殺不死我，你註定要在六道輪迴中煙消雲散。」
葉楓依舊沉默不語，百年的征戰，讓他挺拔的身體都有些彎了，黑髮之中，夾雜著太多雪絲，臉龐之上，除了疲憊就是歲月滄桑留下的無情痕迹。
「與我在這裡長眠吧！」心魔緩緩抬起手掌伸向葉楓，「來吧！我們本為一體。」
「你以為六道輪迴是什麼。」葉楓抬起垂下的眸子，靜靜看著心魔，「地獄道的煉體之痛？餓鬼道的啃身之苦？畜生道的做畜之悲？修羅道的惡戰之傷？人間道的渾噩之凄？還是天道的無情之殤？」
心魔皺眉，不知道葉楓真正想要說什麼。
「九百年前，自我踏入六道輪迴的那一刻，就註定了這千瘡百孔。」葉楓聲音沙啞無比，一句話卻是道盡了九百年的孤寂和滄桑。
說道這裡，葉楓再次看向心魔，「你說的對，我們是一體的，你我都有聖體本源、都有混魔珠的傳承、都有混沌異象、都有六道仙輪、都有同樣的蓋世神通，我有的，你都有，所以我殺不死你。」
「這些事情，你到現在才明白？」心魔笑的肆無忌憚，似是聽到一個很大的笑話。
「可是，有一樣東西，我有，你沒有。」葉楓淡淡開口。
「是什麼。」
「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