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盆地

86_86313屋裡的火堆早已經熄滅了，雖然已經是春天，屋裡還是有些冷。石頭把腳往被子里縮了縮。阿曼去給他準備早飯了，他想起來的，無奈沒有那個力氣了。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石頭把頭也縮進了被子里，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那樣的一面，現在想想都讓自己有些無語了。

阿曼端著從依可那裡取來的早飯，一進屋就看到床上扭來扭曲的那一團，無聲的笑了笑，阿曼過去把那一大團連人帶被子一起摟到懷裡。感覺石頭都僵住了，阿曼忍不住笑出聲，用一隻手把獸皮毯往下拽了拽，把石頭的臉露了出來。聽阿曼笑自己，石頭更彆扭了。頭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了。

阿曼不忍心再戲弄他，趕緊把早飯端過來，「石頭，餓了吧？吃點東西吧，一會阿雅還要來找你呢。」阿雅剛才就像一起過來的，不過被伊可攔住了。

阿曼給他一點點穿上衣服，那個溫柔勁就別提了。吃完了早飯，石頭才緩過勁來。想到石頭終於是完全的屬於自己了，阿曼心裡幸福極了。正溫存著，阿曼腦子裡一閃而過昨天狩獵山獸時看到的東西，心突地就沉了下去，動作也停住了。

「阿曼，你怎麼了？」石頭看阿曼心事重重的樣子，一下子想起了他們昨天回來的時候，巴魯臉色凝重去找族長的事情。

「拉姆，拉姆！」阿雅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石頭已經和拉達成為伴侶了，以後就是自己的拉姆了呢。別人都要羨慕死他了。阿雅衝進來就直撲石頭，以前這是做慣了的，不過今天的石頭可受不住。阿曼趕緊把阿雅攔住了。「阿雅，你也是馬上就要找獸人的雌性了，怎麼還是這樣嘰嘰喳喳的？」

「我最親愛的拉達，現在你當然說我是嘰嘰喳喳的啦，不過你不是忘了吧？要是沒有我啊，你怎麼會找到這麼好的石頭？對不對？」

「就你有理。」阿曼揉了揉阿雅的腦袋，看頭髮亂的像鳥窩一樣才停手。

「討厭的拉達，我不理你了。我跟石頭拉姆說。拉姆，族長讓我來找你和拉達過去呢。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阿雅這才想起自己是有任務在身的。石頭和阿曼聽他這樣說都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兩人趕緊收拾好了，和阿雅一起朝族長家去了。

到了族長家，發現不光是族長在，大巫和部落里的幾名長者也都在，兩人心下更是一沉。「阿曼，你和石頭過來坐下。」魯特招呼他們兩人到身邊坐下。「阿曼，你把昨天看到的情況跟大家再說說吧。」

「昨天我們到上游的山上去獵山獸，山獸往深山裡跑，我變成獸形從空中追上去。看見大山裡有一個湖，但是以前是沒有的。當時沒留意，狩獵以後，我跟雄父說了這個情況，我們還有其他的獸人去那個湖旁觀察了一下。發現那其實不是個湖，是旁邊山上的巨石掉了下來，把原來穿過咱們部落的那條大河截斷了。原來的河水都被攔在石頭那邊，就變成湖了。」

聽他這樣說完，石頭猛地想起以前抗震救災時碰到的堰塞湖，「魯特叔叔，咱們部落以前發生過大地動嗎？」石頭趕緊問。

「地動？有的，大地劇烈的顫動，咱們部落後面的山也滾了很多石頭下來，多虧沒有人員的傷亡。」魯特恍然大悟「那個湖是不是就是地動掉下來的石頭堆出來的？」「我想是的」阿曼接著說「在河乾涸以後部落里也派人去查過原因，不過沒走到大山裡面，所以沒有看到那個大湖。從昨天的情況看起來，水太多了，堆起來的石頭可能要攔不住了，真要是一下全倒了，那麼多的水衝下來，咱們的部落會很危險。」議事廳里的人都沉默了，這樣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大家先別把這件事說出去，阿曼，一會你就帶著我去看看，石頭，魯特叔叔對不起你了，今天才是你們結伴的第二天，不過你也跟我去看看吧。」

大家沒再多耽誤時間，魯特把族裡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就和大巫還有那幾名長者跟著阿曼他們出發了。

飛到地方，大家仔細的繞那個大湖轉了一圈。湖朝向部落方向的那個位置，已經有水流出來了，而且現在的季節正值春季。化下來的雪水都順著兩側的山聚到了湖裡，再加上越來越多的雨水，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有石頭被沖開，而一旦有一個缺口，那就會導致整個石堤的坍塌，到時候湖裡的水就都會衝到部落里，這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回到部落里，大家又都聚集在議事廳。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說什麼話。「我來說吧，大家也去看了情況，阿曼小子說得對，就算現在不塌，到了雨季，那個石堤也是堅持不住的。」

「族長，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其他的幾個人都看向族長。

「這件事咱們不能瞞著部落的人了。召集大家來這，把情況告訴他們吧。」

很快，部落里的人都集合在議事廳。昨天聚會的快樂還留在人們心頭，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反應了。「大家聽我說，現在是咱們部落的要緊時刻，目前的情況看來，咱們只有遷移這一條路走了。」魯特族長這話一出口，自己就哽咽了。其他的人也都眼含熱淚，許多人已經控制不住哭了出來。才熬過了冬季，找到了更多的食物，眼看著一點點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就迎來了這個噩耗，要放棄自己的家園，他們怎麼能甘心呢。可是，他們也明白，如果有其他的選擇，族長是不會說出這些話的。

「可是，咱們能遷移到哪裡去呢？」有人問。所有人的心裡其實都有這個問題。投靠別的部落是不現實的，沒有部落能夠一下子接收他們這麼多人，如果分開的話，那他們部落就真的是徹底散了。這樣的結果是任何人都不願意承受的。所以只能整體的遷移到別的地方，但是又能去哪呢？

議事廳里靜的連人們的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魯特也不知道，能到哪裡去呢？大家正發愁，部落里一個殘疾的老獸人站了起來。「族長，大巫，你還記得我的腿是怎麼斷的嗎？」

「當然記得！」魯特有些不明白他這時候問這件事有什麼意思。老獸人叫巴頓，曾經也是部落里非常勇猛的獸人，獸形是沒有翅膀的豹子。年輕時有一次打獵被羽獸抓走了。羽獸是獸人少數忌憚的猛禽之一。它飛在天空上，體型沒有獸人化形以後大，但是卻比獸形靈活的多。巴頓也算命大，雖然斷了一條腿，但是保住了命，硬是在密林里撐到了部落里的人救他回來。

巴頓接著說「大家都知道，我當年是被羽獸抓走了，後來是部落里的兄弟們把我救了回來。但是當時發現我的密林，並不是羽獸帶我去的地方。羽獸最開始把我帶去了它的巢穴，我是從巢穴里逃出來的。這麼長時間，我從沒有和大家說過那個地方，那裡就像是我的噩夢。不過現在部落的情況危急，我必須說，那裡或許是咱們遷移的好去處。」大家聽到這裡，都不自禁坐直了身體，等巴頓講下去。

「羽獸最開始帶我去的巢穴，是在一個大的盆地裡面，那個盆地四面環山，只有中央有一條大河經過，地勢也高，離咱們的部落距離也不算十分的遙遠。如果去那裡，就算這裡被水淹沒了，也是不會危害到我們的。」

聽到這裡，魯特坐不住了，無論那裡適不適合長期的生活，能躲避開這次災難也是好的。「巴頓大叔，你還記得盆地在哪裡嗎？」

「記得！如果信得過我，那族長就選幾個勇士，我帶領他們去找盆地，不過全部的族人去的話會很危險，那裡有羽獸！」一提到羽獸，大家又有些沉默了。好不容易有一個合適的地方躲避，可是羽獸的威脅也不能忽視啊。

「我有辦法！」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魯特叔叔，你還記得我來部落時用來射殺野獸的工具嗎？」石頭站了出來。

「你說的是那個叫弓箭的東西嗎？」魯特也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

「是的，魯特叔叔。弓箭最適合的就是遠距離的攻擊，如果臂力夠，就算是站在地面上，也能對羽獸進行防衛甚至殺傷。咱們可以雙管齊下。一方面去找尋盆地，一方面在部落里選出化形后沒有翅膀的獸人們，我訓練他們如何使用弓箭。可能短期內無法準確的射殺羽獸，但是基本的防衛是能夠達到目的的。您說呢？」

「現在石頭說的是最好的辦法了！」魯特看了看廳里的人，看大家都沒有異議，於是開始著手安排部落的遷移工作。

整個部落都行動起來了。魯特先是選出了幾個速度快的獸人到大湖邊去看守，一旦發現險情要最快速度的回到部落里報警，又選出了幾個能飛行的獸人隨自己去找盆地；石頭把自己的弓箭拿了出來，一方面找部落里做工具的幾個獸人抓緊做出更多的適合獸人們使用的強弓，一方面選出了最適合學習弓箭的獸人加以訓練；其他人則是抓緊一切時間收拾部落里的食物和毛皮還有其他生活的必需品。

找盆地的獸人們回來的時候，同時帶回了好消息和壞消息。好消息是那個盆地很隱蔽，山林茂密，水源充足，各種獵物很多，很適合部落駐紮發展，壞消息是那裡的羽獸數量不少。魯特回來以後，又把情況如實的向部落成員們做了描述，大家一起商議。

「石頭你怎麼想的？跟我們大家說說吧！」部落里開始有人在問石頭的意見。這麼長時間了，石頭為部落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裡。尤其是這回的弓箭，更讓大家看到了抗擊羽獸的希望。所以在這樣的時候，大家都想聽聽石頭的想法。

石頭看著眼前人們對自己信賴的目光，心頭的情緒很複雜，既感到了壓力，又有一種奮鬥的動力，石頭看向魯特，魯特向他鄭重的點點頭，石頭在大家期待關注的目光中站起身，對大家說：「在我原來生活的地方，有一句老話，叫人走家搬。它的意思是說人才是家的根本，無論是在哪裡，只要人還在，家就在。我來到部落時間並不長，但是這裡也是我的家，你們都是我的家人。這段日子以來，咱們度過了很多難關，對美好生活的嚮往支撐著我們走到今天，我相信只要大家在一起，不管是多難的關口，咱們都能闖過去的。剛才族長說了，盆地里有羽獸，有危險，但是，咱們的祖先們來到現在這個地方，當時就沒有野獸嗎？更何況現在部落里有了對付羽獸的弓箭，咱們有能力保護自己。還是那句話，只要咱們在一起，就沒有克服不了的難關。大家說對嗎？」

「對！」魯特猛地站起身來，「咱們的先人能做到，咱們也能做到。咱們的部落永遠是強大不可戰勝的！」說完他用自己的拳頭重重的錘向胸口，口中發出壯志滿懷的呼號，幾乎是同時，部落里的獸人們都呼應的發出吼叫，在這樣的充滿力量的聲音中，所有人的心裡都充滿了堅定的信念。淚水是對過去的留戀，只有汗水能開創明天，只要部落還在，他們的家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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