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帝后相左

雪月絮被楚瑩雪說的話氣了個倒仰：「盈雪，你這是什麼意思？」

「母后，女兒只是在斥責這些不尊敬我的奴婢而已。在瑩雪看來，她們比凄雪更加適合用這夾棍。凄雪去找蛇是因為我不相信太醫院的草藥能夠避蛇，所以才命她去試藥的，母后，事實就是如此。」楚瑩雪說完話便蹲下身摟住了跪在地上的流雲瓊若。

「公主，奴婢沒事。」沒事？這樣子是沒事？

流雲瓊若身上的流光紗上染了許多的鮮血，她的手指已經青紫了，原本美麗臉上也滿是紅腫。

之前還好好的一個瓊若，這才離開她幾個時辰？怎麼就這樣了呢？

她不要瓊若再離開她的身邊了，絕不！

「母后若是沒事的話，那女兒就和凄雪回去了。」楚瑩雪的話自然是遭到了雪月絮的激烈否決：「不許，本宮不許，今日，盈雪你可以離開，可是那個小賤人必須死。」

「為什麼？」為什麼總要把人逼到絕路？

「斬草除根，她是華菱兒的女兒，所以就必須死。」從小她就是雪家女子中的佼佼者，慕家是她的外祖，因為慕家沒有女孩，所以她是慕家與雪家兩個家族的大小姐。

她的容貌秀如明珠，淳于家的人給她卜卦也說她的命格貴不可言。

可是在冰月大陸的紅顏榜上，她只排第三名，赫連明心在她前面也就算了，那個華菱兒算是個什麼東西？

區區一個庶女而已。

更為可氣的是，後來她的丈夫花慶偉竟然對她一見傾心，不顧她有了未婚夫這一事實，強行把她納入宮。

那種不檢點的女人就該去死！她的女兒也不該活著！

「母后，那你就讓女兒和她一起死掉吧。」楚瑩雪緊緊的抱住流雲瓊若，眼睛不帶有絲毫畏懼的看向雪月絮。

要麼，一起生，要麼，一起死！

「盈雪，她到底給你吃了什麼*湯？你為什麼總是護著這個小賤人？」雪月絮萬分不解，若非眼前這個人是自己十月懷胎的女兒，她怎麼也不願意相信，說出那話的是盈雪。

楚瑩雪將黏在流雲瓊若臉上的頭髮輕輕往上撥弄了幾下：「我的確是喝了湯，可喝的卻是孟婆湯，在奈何橋旁，我喝了孟婆湯，將前塵往事盡數遺忘的一乾二淨。可卻唯一記得一個人，不，準確來說那是一個滿身是血的殘影。這個人，就是凄雪…」

「當我去冷宮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她不過是個七歲大的小孩子，根本就妨礙不了任何人。我喜歡她，所以就將她留在我身邊。她最近時間盡心竭力的照顧我，所以我相信她不會傷害我。當我們面對一大群毒蛇的時候，我害怕的軟了腳。她臉色蒼白卻還是護著我，所以我要保護她。母后，難道你要將你的快樂建立在女兒痛苦之上嗎？您可以彈指之間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您也可以讓您的女兒在灰暗中度過整個童年。」總之，瓊若是她的！除非她死，否則她是不會讓瓊若死在她的面前的。

「你…」雪月絮剛想說什麼，可卻忽然看見了門口站著的人。

花影國的皇帝——花慶偉，以及她的侄子雪行夜。

「臣妾給皇上請安。」

「侄兒給姑母請安。」楚瑩雪背對著花慶偉，沒有行禮，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的坐在地上沒說話。

「盈雪，你先起來，今日朕會為你做主。」花慶偉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擺明了立場。

一個已經青春不再的心狠手辣的皇后，和一個神女託夢的可愛女兒比起來，他想也不用想，便偏向了後者。

若非雪月天手握花影三十萬大軍，門下武將戰功赫赫，雪月絮的外祖又是七大世家的慕家，他可能早就廢了雪月絮這個善妒的皇后了。

對於他來說，皇后和妃子宮女都沒有什麼兩樣，只有讓他感覺到歡愉的或者有利用價值的他才會駐足停留片刻。

例如雪月絮，例如華菱兒，例如赫連明心…

「皇上…」花慶偉的話讓雪月絮感到難堪，連帶著在心裡對流雲瓊若的恨意也越來的增加。

「父皇，女兒頂撞了母后，該跪。」花慶偉來了，她又裝起了孝順。

違心的戴著面具生活，要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你起來，昨天你剛剛被蛇嚇倒，身子還虛弱著，不要下跪。」若是這個女兒有個好歹，那他的宏圖大業可就…

「是啊，盈盈，你快起來，你的宮女不會有事的，有皇姑父在呢。」雪行夜走過來想要拉起楚瑩雪。

楚瑩雪抱著流雲瓊若沒有撒手，眼中一片氤氳，聲音帶著些許顫抖：「我不想因為自己對別人的好而害了人，為什麼老天偏偏要讓凄雪受傷？」

「盈盈，你別哭啊，盈盈…」雪行夜手足無措的開口。

「我哭我的，和你沒關係。」

「別…哭…我沒事…」斷斷續續的女聲傳來，楚瑩雪的袖子也被輕輕的拉了一下。

楚瑩雪哭的更歡了：「你的手受傷了，你別碰我，也別用力，你不是最喜歡彈琴彈古箏嗎？若是手壞了，那以後怎麼辦？」

「不會壞的，等我好了，就給公主您彈奏一曲公主您喜歡的歌好嗎？」

「恩，到時候我先唱，唱完了你彈，你給我彈。凄雪，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兩人眼裡只有彼此，這讓一旁的雪行夜有些吃味。

這個花凄雪到底有什麼魅力？以前盈盈可是最討厭她的啊。

「皇后，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值得你大動肝火嗎？」花慶偉心中惱恨華菱兒，不喜流雲瓊若，可是這並不代表他的女兒可以像是個畜生一樣被宰殺。

花凄雪是他的女兒也罷，不是他的女兒也罷。

他本來就沒打算殺死她，現在盈雪也需要她，那她就絕對不能死。

「父皇，都是女兒的錯，女兒一意孤行前往了萬蛇窟，母后便以為是凄雪慫恿的。女兒害怕蛇不相信太醫院拿來的草藥可以驅蛇，就讓凄雪去找一隻蛇試一試，母后就誤以為是凄雪要害我。母后的出發點都是因為愛女心切，這不怪母后，要怪只怪女兒自己任性。父皇請不要因此責怪母后…」楚瑩雪違心的為雪月絮求情。

因為一旦撕破臉皮，瓊若定然會是首當其衝的炮灰。

雪月絮是皇后，手握鳳印，一旦自己與她決裂，那就會被管制住，此生便再也不能逃出去了。

「盈雪…」雪月絮看著楚瑩雪，眼中有了些許暖意。

女兒還是向著自己的。

「母后，原諒女兒的無禮頂撞，不管凄雪以前做錯了什麼，請您以後都不要追究了好嗎？她在我身邊的時候，乖巧，聽話，善解人意。我自失憶以來時常做噩夢，她在我床邊守著我，在我面色痛苦的時候將我喚醒，有時候一守就是一夜。慢慢的，我做噩夢的次數越來越少了，這都是她的功勞。」流雲瓊若靜靜的聽著楚瑩雪胡編亂造。

她總是能說出一套一套的謊話。

從來，都是楚瑩雪整整一夜抱住她，將溫暖環繞在她的周身。

明明是她來到了瑩瑩的身邊后，夜夜得以安眠。

「盈雪，你做噩夢了？」花慶偉猶疑的問，這種事為什麼沒有人來稟告？

「回父皇，女兒的噩夢裡有太多的天馬行空，太多的光怪陸離，可那些都不是我在夢中做了什麼，而是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見了一幕幕。」

花慶偉激動的問：「那你都夢見了什麼？」

楚瑩雪腦子裡飛快的整理了第二部的劇情開口道：「我恍惚間好像看見一個一身火紅的男子，和一個一身淡藍的女子。他們似乎在爭執，而後又打鬥了起來。遠遠的，我什麼也聽不見，可是後來，那個女子向一個高聳的直入雲端的山上撞了過去，而後是天崩地裂…整個天下都陷入了恐慌…」

莫非盈雪說的是水神怒撞不周仙山的事？

這事他只從那人口中聽過，幾萬年前發生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盈雪竟然夢見了。

「夢裡面沒有女兒的身影，可是女兒好害怕，天裂開了，地崩塌了，萬物都被天上降下的火石砸死了。人間地獄，那是一個地獄，我為什麼會做那麼可怕的夢？」在華夏，共工是男子，他撞不周仙山，以及之後女媧娘娘補天的事，人盡皆知。

可在冰月大陸，這是神之秘辛。

「盈雪，你還夢見了什麼？之後呢，之後呢？」

「另一個夢似乎是這個夢的延續，我看見了一隻大鳥，是紫色眼睛的鳥，它的後背上騎著一個絕代芳華的女子，那女子用美麗的五彩石騎著那紫眸的大鳥，向天上而去，之後，我便被凄雪叫醒了…」

「紫色眼睛的鳥？莫非就是冰神的真身？」雪行夜插嘴。

雪月絮連忙開口否決道：「不可能，瑤姬娘娘法力無窮，高高在上，怎麼會給人當坐騎？」

那名女子，應該就是造人的女媧娘娘吧…

花慶偉一邊想著一邊走到楚瑩雪身邊，蹲下了身溫和的說道：「盈雪，你做了噩夢為何不告訴父皇？」

「瑩雪不喜歡噩夢，所以也不想把不好的噩夢告訴別人讓別人也害怕。父皇，瑩雪做錯了嗎？」花慶偉搖頭：「不，瑩雪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可愛的小公主，你沒錯。」

「那父皇幫瑩雪救救凄雪好嗎？我不想她死掉。」瓊若，你的命會好好的保留著，你的自由，也會觸手可及。

我楚瑩雪向冰神起誓，若是不能讓你得到幸福，那就形神俱滅，不得超生。

可憐的瓊若…

「來人，宣太醫。」她每一次演戲，似乎都成功了，可沒有走到最後一步，誰知道最後會不會安然無恙。

她唯一能夠做到的，也只有珍惜懷裡的這個小人。

有流雲瓊若，她楚瑩雪才是真正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