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違禮
成王幺兒朱洪濤的紈絝胡鬧以及好色之名滿朝皆知,在朝廷站著的人多以正人君子或是輔國能臣自居,看不慣朱洪濤。
有不少人露出鄙夷之色,暗道成王怎麼敢帶個二百五上朝?
莫非成王已經昏庸到分不清局面的地步?
今日朝堂上必然風起雲湧,許多積累必然在今日爆發,成王就不怕把自己的寶貝兒子牽連進去?
明景帝高坐在龍椅上,見朱洪濤亦有頭疼,看在成王的面上,他又不好堵住朱洪濤的嘴,「你有何事?」
在朱洪濤眼裡,吃喝玩樂才是大事,誰也沒指望朱洪濤說出有見地的話。
「臣昨兒聽說了一件大事。」
朱洪濤誇張的揮舞雙臂,表示他聽說得大事有多大,晉王在旁握緊了想打人的拳頭,用不用這麼誇張?
朱洪濤偏偏是他的人,為他辦事。
有得必有失,有得必有失,晉王默默在心裡安慰著自己。
朱洪濤非常滿意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得意洋洋的說道:「他們都不敢同陛下說實話,我不怕的。」
只有二百五才會當著朝臣面上眼藥,何況這眼藥上得並不高明。
精於算計或是老謀深算的朝臣一個個嗤笑,完全把朱洪濤當做猴戲看。
晉王此時心裡卻有不滿意了,朱洪濤是他的人!
倘若蘇臻真在一定會笑得合不攏嘴,晉王這人心眼比針鼻兒大不了多少。
晉王登基后絕對饒不了此時太明顯嘲諷朱洪濤的朝臣。
「永安侯世子蘇遜和弟妹通姦,被人撞破,產下孽種不說,還企圖逼死侄女。」
朱洪濤聲音極為洪亮,連金鑾殿外的御前侍衛都聽得清清楚楚。
明景帝面如鐵青,這事兒他能不知道?
可朱洪濤卻當眾說出來,朱洪濤果然是沒長腦子的。
「這是朝堂,商議國家大事的朝廷,朱洪濤……這等私事你不該在此時說。」
明景帝狠狠腕了朱洪濤一眼,警告道:「你退下去。」
朱洪濤卻道:「臣知道是朝堂,他們能說,臣就說不得?」
他也沒等明景帝再說話,直奔御史中間,抓住幾個懷裡揣著奏本的御史,撕扯起來,「別裝了,我幫你拿給皇上看。」
明景帝按著額頭,眼看著朱洪濤同諸多御史扭打到一起。
他陰沉著臉,鬧吧,鬧吧,他倒要看看背後是誰推動的。
正好趁此機會試試蘇逸。
海事衙門寄託了他太多的期望,這些年國庫空虛,明景帝拆東牆,補西牆,勉強維持著太平。
開海禁這等至關重要的大事,他必須得選個最忠心,最妥當的人。
蘇逸有能力,然在開海禁上,明景帝更重視忠心兩個字。
他可不想開了海禁,肥了勛貴功勛,或是便宜了自己的皇子。
這也是他在給晉王賜婚時猶豫得最重要的原因。
朱洪濤最近練武有一定的效果,他跟打了雞血似得把御史統統□□一頓,搶來奏摺,高聲道:「臣早就聽說他們打算把這事說給皇上聽,但臣覺得他們說得都是假話。所以臣想陛下證明,只有臣是忠心的。」
顛三倒四,自由發揮!
晉王胃部隱隱有不適,真該告訴他怎麼做才對。
他沒插手就是怕明景帝起疑心,朱洪濤紈絝久了,倘若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的,誰相信後面沒人指示?
朱洪濤不可能裝傻充愣了二十年,他沒那心機。
明景帝果然沒有懷疑有人指使朱洪濤,怒道:「你給朕安分點!」
雖然動怒,但卻沒阻止朱洪濤,這其中的意味可就深了。
本來搞過串聯的朝臣一個個偷偷窺視明景帝,同時向三皇子趙王看去。
趙王一臉詫異,朱洪濤……他從未看得起的垃圾竟然還能有雄起的一日?
一番同御史的撕扯,朱洪濤的衣服裂開了口子,袖子斷了一半,他不在乎形象問題,扯了扯身上的破碎衣服,這都不算事兒。
晉王突然記得曾經朱洪濤曾經裸著身體從畫舫中跳下去,據說當時他喝多了。
他對朱洪濤的臉皮厚度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臣念給陛下聽。」朱洪濤感覺半拉袖子實在影響自己發揮,直接撤掉露出半拉的膀子,「陛下鈞鑒,永安侯世子言行不端,不易為再為世子。」
「這本是永安侯世子雖遭人算計,然做大錯以成,實在難以勝任世子的位置,懇請退位讓賢,只求家宅安穩,閉門讀書,再思為陛下盡忠。」
朱洪濤抬頭道:「這摺子寫得的好深奧,他的意思是永安侯世子造成大錯是因為被人算計?沒了世子的位置,家宅就能和諧?還是說有人害他的性命,讓他不敢為陛下盡忠。」
「陛下,臣讀書少,真不明白哇。」
晉王突然覺得胡攪蠻纏的意外也不錯。
明景帝抬手扶額,不忍看朱洪濤的樣子,趙王等人面色極是尷尬。
朱洪濤又舉起一份,「哈,這份寫得最有趣,是彈劾蘇逸的哦。說蘇逸是偽君子,欺騙陛下,背地裡卻男盜女娼,無所不用的爭奪世子的位置。」
他恍然大悟的拍著腦袋,「原來讀書多的人都是這麼說話的,陛下,臣長見識了。」
「這位御史,你怎麼忘了,蘇逸他當年敢帶著母親弟弟遠走,如今他又要做晉王殿下岳父了,還會在意蘇家的爵位嗎?」
「蘇家上下都同趙王殿下很親近,蘇逸……難道幫著趙王,不幫女婿晉王?」
朱洪濤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襲來,猛然反應過來,壞了,怎麼把晉王扯進去了?
人不能得意忘形啊。
他現在補救還來不來急?
晉王……我真不是故意的哇。
成王暗自吐槽,這呆萌蠢貨沒救了!
「父皇,兒臣以為忠心可鑒,斷然不會如御史所言故意陷害蘇世子。蘇世子犯錯就是犯錯,再找再多的借口也無法掩飾其罪行。」
晉王在心裡默默的嘆息一聲,朱洪濤一番話雖是有豬隊友的嫌疑,但卻徹底讓明景帝放心了。
何況晉王本身就沒打算置身事外,只在背後設謀,哪有當面保護岳父得蘇臻真的感激?
他要讓朝臣們都明白一點,晉王你們惹不起,晉王的岳父你們同樣惹不起!
明景帝看著義正言辭的晉王,「你到是不避嫌。」
「正禮為重,禮法為上,兒臣只說出該說的。」
晉王在禮部觀政,強調自己遵禮法到是讓人挑不出明面的錯來。
禮是王朝的根基,違禮,那就是大錯。
禮部雖是沒實權,但卻是六部最最清貴的衙門。
任何想成為閣老的人都不敢得罪禮部,否則庭推就過不去。
「蘇遜違禮,逆倫常,背人倫,兒臣懇請父皇嚴懲不貸,義正視聽,以安民心。」
晉王躬身,輕聲說:「兒臣最近讀唐史,盛唐衰亡在於不遵人倫禮法。」
這話絕對有震撼的作用,蘇遜的事情不單單是勛貴的腌臢小事,已經上升到禮上了。
明景帝想到了玄武門,想到了女主天下,更想到了唐玄宗奪了兒媳入宮……進而有了安史之亂。
他兒子不比李世民少,有野心的兒子比李世民更多。
他不能不多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