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現在的康熙還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千古一帝，如今的他不過就是一個剛剛親政不久，甚至處處受人壓制的小皇帝。近來鰲拜的氣焰越發囂張，而他除了一再避讓竟然絲毫沒有其他辦法。如果康熙是個昏庸的皇帝或許他還能好過一些，偏偏他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即使他現在還很年輕。要知道老虎雖小卻仍不能小覷，處處受制與人的結果便是不顧一切的爆發，按照康熙的意思恨不得現在就去和鰲拜拚命，好在這宮中還有孝庄這樣一位睿智的女性，而這位女性對康熙的影響也是巨大的，這才沒讓這位熱心的少年天子做出衝動的決定。

康熙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他一直聽皇祖母的話對鰲拜多番忍讓，可他沒換回鰲拜的感恩反而使他的氣焰更加囂張，如今他就快忍不下去了，自己這個皇帝當得實在是太窩囊了。本來他是打算來找自己的好朋友小桂子切磋一下武功，順便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哪曾想一見面那小子就喋喋不休就講他剛認識的一個宮女。整個上午他都在聽小桂子說那個宮女有多漂亮，對此他很是不以為意。在這宮中漂亮的女人他見得多了，哪個也沒小桂子說的那麼誇張，就好像那女人是仙女下凡一樣。一定是小桂子見過的美人太少，康熙對自己朋友表示了鄙視，哪曾想這小子像炸了毛似的居然說他沒見過市面。該死的，他難道不知道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嗎，竟敢說他沒見過世面。好吧，他還真不知道，因為這康熙本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差了。

至於林依依為什麼會被招來純是韋小寶為了向小夥伴證明自己的審美是正常的，事實上在康熙看見林依依的第一眼時他就知道小桂子說的不錯，眼前這個女人的確是比宮中的任何人都更美艷，他竟不知道宮中還有這樣的絕色女子。康熙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地恢復正常，無論是韋小寶還是林依依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失態。

「怎麼樣？小玄子，我說的沒錯吧！這宮中是不是再也找不到一個像阿珂這麼漂亮的美人。」韋小寶得意洋洋地看著康熙，那高興勁就像他賭錢贏了似的。

「小桂子，你把我帶到這兒到底幹什麼！」這時的林依依已經很好地掩飾了自己驚訝的心情，反正康熙願意把自己當做小太監，她也樂得裝不知道。其實這主要還是因為現代人對於皇權沒有那麼直觀的認識，見到皇帝可能會激動、驚訝卻不像古人那麼懼怕。

「阿珂，這就是我最好的兄弟，小玄子，今天就是他想見你。小玄子，這就是阿珂。」韋小寶笑眯眯地為兩個人介紹。

「小玄子是吧，你好啊！」林依依沖著康熙的方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轉身對韋小寶說道：「看也看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吧！」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韋小寶一個箭步竄到林依依的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了去路，「別啊，阿珂，你留在這給我們做個裁判吧!」說著還對著康熙猛使眼色，康熙倒是沒說挽留的話，只是選擇了默認。

林依依默默地嘆了口氣，轉身走到旁邊放著的椅子上坐了下拿起桌上放著的點心啃了兩口。看見剩下的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林依依白了他們一眼說道：「還不開始嗎？」

「哦哦，馬上開始!」韋小寶急忙來到場地中間擺好架勢。

康熙簡直不忍直視自己好朋友那諂媚得牙疼的樣子，他怎麼不知道小桂子在女人面前這麼沒骨氣，雖然這個女人長得的確很出眾。恨鐵不成鋼的想法加上鬱悶的心情讓康熙今天下手格外狠，如此一來本打著在美女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韋小寶很心碎。本來他那兩下子就比不上康熙，平日里靠的卻是一些不入流的招式，今天在自己心儀的姑娘面前他哪好意思那麼不要臉，於是乎韋爵爺輸的很慘。

韋小寶趴在地上不停地喘氣，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渾身酸疼看來肯定不少地方都青了。本來還想在阿珂面前表現一番，現在輸的像個狗熊，想到這韋小寶艱難地翻個身哀怨地看著康熙不住地抱怨：「你爺爺的，小玄子，你今天怎麼這麼大火氣，疼死我了。」

康熙雖然沒有韋小寶那麼慘可也好不到哪去，只是看著韋小寶的慘樣他難得心虛了一下，雖說將心中的鬱悶發泄出來他感覺好多了，但把自己好朋友打成這樣似乎有點不太地道。「我今天心情有點不好，下手重了些，小桂子你沒事吧？」康熙伸手將韋小寶從地上拉起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發現他的臉上有幾塊淤青，想來身上的傷也輕不到哪去，「我還有瓶上好的跌打葯，等會兒讓人給你送過去。」

韋小寶勾了勾嘴角牽動了嘴邊的傷立刻齜牙咧嘴，他用餘光偷瞄了一下林依依發現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韋小寶立刻逞強地說道：「我沒事！你的鐵打葯還是留給你自己吧，說不定你已經受了內傷，要知道我的武功很有可能造成暗傷。」

小玄子忍俊不禁，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還能有什麼暗傷，果然每次和小桂子在一起都會讓他暫時忘記心中的不快，這小子真是個天生的活寶。

「小玄子你還沒說到底是因為什麼不開心，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報仇？」韋小寶義憤填膺地說道，對於敢欺負自己兄弟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康熙想到鰲拜的所作所為不自覺地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對於韋小寶的維護他很感動，可是鰲拜又豈是小桂子這樣一個小太監可以對付的。「小桂子我很開心可以有你這個好兄弟，只是那個人太強大，不是你能對付的，就連我都要對他一再避讓。」

也許是康熙臉上嚴肅的表情嚇到了韋小寶，他似乎也認識到了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那怎麼辦」韋小寶喃喃自語道。

「是啊，該怎麼辦？難道只能任由他囂張下去。不，我寧願魚死網破也絕不當傀儡。」康熙的眼中迸發出不顧一切的瘋狂，他對鰲拜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康熙說完后氣憤變得異常沉默，過了好一會兒韋小寶打破沉靜笑道：「哈哈，小玄子你是開玩笑的吧？說的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一樣，你不過是個小太監，怎麼可能會有人特意為難你！」

康熙知道他今天的表現似乎有些嚇到韋小寶，本來他也沒打算讓這個小太監能幫什麼忙，於是康熙笑了笑說道：「沒什麼事，你不用太在意。」

「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執意以卵擊石仍是莽夫的做法，這樣雖然能逞一時之快卻是以失敗為代價，實在是最不聰明的做法。」一道輕靈的聲音傳來，這時康熙才想起這屋中還有一個人。康熙轉過頭髮現林依依正在靜靜地品茶，彷彿剛剛的話不是她說出來的一樣。只是，康熙細想了一下發現這似曾相識的話他皇祖母孝庄皇太后也曾說過，不過那時他並沒有往心裡去。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會和皇祖母有同樣的見識，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康熙突然有了和林依依深談一番的想法，他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說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

林依依放下茶杯掃了康熙一眼反問：「知道獵豹嗎」看見康熙一臉迷惑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想說什麼，「獵豹在狩獵的時候會將自己隱藏起來，一邊積攢力量一邊悄悄地靠近獵物，然後在獵物放鬆警惕的那一刻突然出擊，一擊必殺。」

「積攢力量，一擊必殺！」康熙若有所思地說道，「可是什麼時候他才能放鬆警惕」其實康熙並不是在問林依依，他只是在問自己。鰲拜是大清第一勇士，驍勇善戰，力量過人。經過戰爭淬鍊的他又怎麼會有放鬆警惕的時候。

「只要是人就會有放鬆的時候，特別是驕傲自大、目空一切的人，這樣的人在他認為無害的人面前根本不會特意戒備。順便提一句，一個人通常在大悲或大喜的時候最容易放鬆警惕。」

說完林依依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對一旁聽得雲里霧裡的韋小寶說道：「比賽也看完了，我也該回去了！」說完便起身向外走。

韋小寶看了看林依依的背影又看了看彷彿陷入沉思的康熙起身追林依依去了，偌大的房間只剩下一動不動的康熙，過了不久房間里傳出康熙低沉的笑聲，似乎是做出了某種決定，笑聲中充滿了自信。

「阿珂，你等等我！」韋小寶幾乎是在小跑卻怎麼也追不上林依依，不管韋小寶怎麼加速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總是那麼遠。

聽見聲音林依依停了下來，一直追在後面的韋小寶沒想到林依依會突然站住，來不及剎車的他差點摔倒。若不是林依依虛扶了一下恐怕明天宮中八卦的中心就是尚膳司的副總管桂公公在御花園中摔了個狗吃屎，到那時韋小寶的臉可就丟盡了。

剩下的路韋小寶和林依依並肩走著，「阿珂，你今天和小玄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覺得你們今天都怪怪的。」韋小寶摸了摸臉上的淤青，比起自己的傷他還是更擔心兄弟的事。

「沒什麼，小桂子，小玄子他不容易，你多關心關心他。」林依依說道。

韋小寶點了點頭，「當然，他是我兄弟嘛，不過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煩什麼，想幫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你說同樣是小太監怎麼小玄子就那麼多煩心事，我還是尚膳司的副總管都沒有他那麼累。」

林依依古怪地看了韋小寶一眼，「你覺得小玄子是個普通的小太監？」

「難道他不是？」韋小寶滿頭問號。

「你難道沒發現他穿的衣服料子比我們的好太多？」

「是嗎？我倒是不懂這些，我猜大概是因為他進宮比較早的原因。」

林依依無語望天，沒聽說過宮裡還是講資歷的。「你就沒想過他為什麼每次都能拿到那麼多點心。」

「我想過啊！那一定是因為他跟了個好師傅，阿珂你不知道在這宮裡師傅有地位徒弟也有好日子過。」韋小寶一臉羨慕地說道。

「……」林依依深吸一口氣說道：「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沒有覺得小玄子今天的話很奇怪嗎，哪有人會去刻意為難一個小太監。」

「所以我就說他就是在瞎操心！」

「你贏了！」林依依看了韋小寶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韋小寶獃獃地看著林依依遠去的背影，他覺得自己今天一天都頂著滿頭的問號。

接下來的幾天韋小寶不知道在忙什麼一直沒來找林依依，這倒是讓林依依覺得有一絲的不習慣，就在她想著是不是該找人打聽一下消息的時韋小寶幽魂一般地出現在她面前。

林依依還真沒想到是什麼事能使這樣一個樂天派變得這麼失魂落魄，好在正主就在這，於是林依依開門見山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好像受了什麼刺激？」

「何止是刺激，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啊！他爺爺的，我從來沒想過我居然會和皇帝成了兄弟。」韋小寶抓狂地說道。

看來是康熙的身份曝光了，心裡有數的林依依裝作驚訝地說：「皇帝？你指的是誰？」

「還能有誰，不就是小玄子。他居然就是皇帝。」

林依依當然知道小玄子就是皇帝，只是康熙怎麼會允許韋小寶將他的身份說給自己聽，「那你怎麼能把他的身份告訴我，皇上他不會怪你嗎？」

「不會，不會！」韋小寶罷了罷手，「他說過我可以把這事告訴你。他還說你是聰明人，說不定早就猜出來了。」

「阿珂，你不會早就知道了吧！」韋小寶這時才反應過來，驚訝地看著林依依。

林依依點了點頭，「是早就猜出來了，我不是還給過你提示嗎」

「你幹嘛不直說！完了，我之前還打過皇上，還咬過他，他不會殺我的頭吧？」韋小寶抓狂地猛搖桌子，桌子不堪重負地發出『吱吱』的聲音。

林依依連忙制止了韋小寶的暴行，「放心吧，既然他能放過你就說明皇上還是很珍惜你這個朋友的，他不會殺你的！」

韋小寶沮喪地趴在桌子上，「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和皇上做朋友！」

「你只要還把他當做小玄子就可以了，想必皇上真正想要的就是一份簡單純粹的友情。」

「好吧，我儘力吧！對了皇上還讓我找幾個小太監陪他練摔跤，我先走了。」說完韋小寶就匆匆離開。

看來康熙已經決定動手，林依依抬起頭看著遠處的天空享受這暴風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