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悲傷

齊奧站在外面焦急的望著火中的房屋，林白從進去到現在已經快一分鐘了，可他總覺得這短短的的一分鐘就像一個小時那麼漫長，眼看著火勢已經開始蔓延到了整個屋頂，在紅色火舌的瘋狂吞噬下，整座房屋都在劈啪作響，搖搖欲墜，彷彿頃刻之間就會倒塌下來。

「林白！伯父！林白！林白！」齊奧再也忍耐不住了，沖著大火焦慮的大聲呼喊，但絲毫沒有任何聲音從裡面傳出來。這時候他眼看著這幢已經快燒垮的房子，一跺腳提起一桶水倒在身上，準備不顧一切地衝進去，把他們二個救出來。

而就在齊奧轉身準備和林白一樣往裡沖的時候，突然間他看見了被火蒸騰得有些變形的大門內出現了一個身影飛快地向外奔來。

「林白！快、快啊！」緊張的一顆心都快要懸到半空的齊奧總算鬆了口氣，可轉眼間瞧見門梁的一半已經開始在劇烈搖晃著，並傾斜下來。頓時臉色大變，因為他清楚一旦門梁掉下把大門牢牢封住的話，林白就算救出了伯父也沖不出來了。

齊奧的心跟隨著門梁的晃動七上八下，眨眼間只聽著先是一聲斷裂的巨響，接著那根被火已經燒透了的門梁再也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掉了下來。這一下，齊奧嚇得面無人色，張嘴剛要痛呼時，只見眼前一閃，林白搶在門梁掉落之前背著一個人衝出了火場。

進去到出來雖然沒花多長時間，但是由於火勢實在太大，林白身上澆灌的涼水眨眼功夫就被蒸發得一乾二淨，甚至出來時候一頭烏黑的長發已經被烤成了焦黃色，就連制服也冒起了陣陣青煙。

「伯父怎麼樣了？」齊奧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扶住已經搖搖欲墜的林白，緊張地向他身後看去。

正要幫著把林克從林白身上抱下的時候，聽得耳邊又一聲巨響，被大火燒透的房子先晃動了幾下，然後轟然一聲就在他們面前塌陷下來。房屋倒下捲起的一股熱浪如同實質，把林白三人推得連連後退幾步。回首看著已經變成一堆廢墟的家，剛從大火中逃出的林白臉色蒼白，心底里這才覺得有些后怕。

找了塊乾淨的空地，在齊奧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地把父親從背上放下，兩個少年跪在昏迷不醒的林克面前忍不住抽泣著。

林克的衣服已經被洶湧的火苗燒去大片，更為驚人的是他全身上下還傷痕纍纍，滿身都是斑斑血跡，一看之下就知道他在火起前就被人毒打了一頓，然後再給活活丟進火場中的。

「爸爸！伯父！您醒醒啊！」林白和齊奧看著林克這樣子心中悲痛萬分，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身軀，拚命地搖晃著，口中不斷呼喊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把奄奄一息的林克從死神懷中拉扯回來。

「孩……孩子……。」也許是他們的呼喊感動了上天，昏迷的林克終於奇迹般的睜開了眼睛，看見面前的林白和齊奧，他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伸手向林白探去，似乎想和平常一樣撫摸林白的額頭，但是剛一動身，他的臉上就現出痛苦的表情。

「爸爸！爸爸！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爸爸！爸爸！嗚……嗚……。」林白早已淚流滿面，緊緊握著父親的雙手，痛聲泣問道。

林克勉強地笑了笑，低聲向他說道：「別……別問了，孩……子，馬上……馬上離開帝都，離……離開這裡，你們去……去奧斯大陸！還記得我以前提起過的姆拉克叔叔嗎？你……你去找他！孩子，當見到他之後，你就會……明白一切的！」

「不！我要為你報仇！我一定要找到害你的兇手！」悲痛欲決的林白根本就沒聽進父親的話，現在的他滿腔全都是悲憤和仇恨的火焰，面對隨時隨地就會離他而去的父親，復仇心切的林白咬牙切齒地非得找出害得父親如此下場的仇人，再把他親手碎屍萬斷不可。

林克的神色中帶著一絲欣慰，卻沒再對林白多說什麼，反而向一邊的齊奧勉強說道：「孩子，林白……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不過這孩子性子衝動，從小就不比你穩重。所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千萬……千萬……都要拉住他，並替我好好看著他，一定要他按我說的話去做，你……你明……明白嗎？孩……子？」

齊奧看了一眼身邊的林白，猶豫了一下。因為他現在的想法和林白是一樣的，對於早就把林克當成自己第二個父親的他來說，首要任務當然是要找出罪魁禍首來為伯父報仇。可是，林克的話卻明顯是讓他們放棄報仇，反而要他陪同林白儘快離開這裡，並一起前往遙遠的奧斯大陸。

「孩……孩子！答……答應我！答應……我！」奄奄一息的林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摔開了林白的手，一把抓住齊奧急切地說道。

齊奧的內心異常矛盾，仇恨和林克的囑託來回在他心中不停戰鬥著，終於他在林克那雙充滿期盼的雙眼下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時候，林克才鬆了口氣。躺在他們懷中的林克默默看著面前這二個少年，輕輕拉過林白的手讓少年雙手緊緊相握，抬頭望向他們的眼神中充滿無限的慈祥與和藹，同時那閃動的眼神又隨著生命之花的逝去，漸漸又在他們面前散去。

「爸爸！伯父！」眼看著自己的親人在自己面前如此離去，林白和齊奧一起撲在林克的身軀上大聲痛哭了起來。瞧著林克一家如此慘相，就連周圍的人也都不禁暗暗掉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安慰他們，反而嘆息著漸漸散去。

背後的那片廢墟還在繼續熊熊燃燒，升騰的火舌在秋風的吹動下就像一頭無形的怪獸，毫不留情地把林白的家給吞噬得一乾二淨。

林克被安葬在郊外的公墓中，墓碑只是少年們好不容易才找來的一塊簡陋的花崗岩，和其他普通人一樣，他們的父親從此將靜靜的長眠在這片貧乏的土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