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傷痕
「周先生,我想你是不可能把我丟出去的。」蘇錦戈微微一笑,握著李雅彤的手緊了緊,示意她別擔心。
隨著蘇錦戈話音一落,一大幫警察涌了進來。
周俊然臉色更沉,昨晚他明確收到手下發來的郵件,稱已經控制了蘇錦戈。
現在他怎麼覺得局面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或者說他的手下已經被對方控制了,從剛才周默攔著他的時候,蘇錦戈和雅彤就已經會過面了!
而且眼前這幫警察也蹊蹺,上面的人居然敢讓人這個時候來破壞他的婚禮,似乎蘇錦戈比他想象中的要強……
「我可不記得,我的婚宴有請你們這些人。」他沉臉諷刺,對著警察不滿道。
帶頭的警察從隨身的文件夾里拿出一張紙,放到周俊然面前,嚴肅地說:「周先生,有人控告你的公司涉及不法貿易,現在請你和我們去警局走一趟,接受調查。」
周俊然心裡一沉,死死盯著蘇錦戈,上面的人居然敢在他毫無知覺的狀態給他下逮捕公文,有了逮捕公文,他現在怎麼辯解也沒用。
很快,周俊然就被警察給戴上手銬,並攜著出了大廳,即將被帶上警車時,李雅彤突然快步跑到他身後,緊張地看著他的背影,愧疚地說:「對不起!「
周俊然嘴角揚起一絲邪魅的笑,溫和地回答道:「沒事」
其實他心裡很失落,不管她知不知今晚警察要抓他的事,可是最後她為今晚的悔婚道歉,也不問一句他的公司是否真的涉嫌違法,果然五年盡心儘力無微不至的呵護,都不能讓她心裡有一點點他的位置。
……
看著警車沒入長長的車流中,站在大廳門口的賓客一陣唏噓,一場豪華盛大的婚宴,卻是以這樣的結局收場,世事難料啊!
蘇錦戈走到李雅彤身後,把她擁入懷裡,心裡充滿苦澀和無奈,在他不得不離開的五年裡,是另一個男人一直盡心儘力地照顧著雅彤……
李雅彤無力地靠在蘇錦戈懷裡,久久凝視著漆黑的夜空,心中升起一陣悲涼感。
是什麼時候開始,城市的夜空已經沒有了星星,但她恍惚中卻看見了滿天繁星,和劃破黑夜的一道道流星……
那是在錦戈離開的第二年,她已經學會用忙碌來麻痹自己,日夜埋頭書海,漸漸忘了自己的生日。
生日那天夜晚,周俊然把她拉出了宿舍,神秘地帶她來到一個黑乎乎的室內舞台,在她父母推著一個精美的大蛋糕突然出現時,他說:「雅彤,生日快樂!許願吧。」
「沒有流星,許什麼願。」她刻意不想過生日,才去忘記!
「我馬上就讓流星出來。」
「騙人……」
然而,寒冬臘月,她站在溫暖如春的黑屋子裡,眼前突然就出現了一片星空,還有一道道劃破黑夜的流星。
她現在還記得她的願望滿滿都是蘇錦戈,卻沒注意到,當她真的許願時,周俊然臉上那滿足的微笑……
她一直記著,五年前,她受傷清醒后,那段黑暗的日子裡,面對愛人的背叛和離開,還有摯友的突然離世,她一次次地吞下安眠藥,一次次地割破自己的手腕,一次次地站在高樓頂端,然而每次都是周俊然最快趕到,把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周俊然,是她的救命恩人,雖然很多年前她也曾救過她,可終究,是她李雅彤欠他更多,情債是最難還的!
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悲哀,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孽緣,她的生命里有了一個先出現的蘇錦戈,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賓客漸漸散去,當蘇蕊帶著丈夫和兒子經過她和錦戈身旁時,小傢伙突然揚起圓圓的小臉,失落地問她:「李老師,警察叔叔為什麼要把周叔叔抓走,周叔叔以前每天都來接老師下班,還給小寶帶禮物,周叔叔是好人。」
為什麼?她也答不上來,只是希望,公司違法的事與他是無關的,她不愛他,卻還是希望他可以好好的。
「小孩子哪來那麼多為什麼,不許問了。」蘇蕊扳著一張臉對小傢伙訓斥道,而她的丈夫則是一言不發,彷彿沒看到兒子被訓斥。
蘇蕊一副打量的陽光掃了掃蘇錦戈,諷刺地說:「沒想道你居然真的回來了,雅彤,看來我可以去做預言家了。」
蘇錦戈身體一僵,他離開雅彤的五年,是心裡永遠不會癒合的傷疤,最忌被人提起。
李雅彤感覺到他的變化,急忙對蘇蕊說:「他能回來我已經很滿足了。」
蘇蕊瞥了一眼樂著臉走來的周默,立馬朝著李雅彤一笑,回頭對丈夫說:「我們也回去吧。」
李雅彤看著上車絕塵而去的蘇蕊一家人,想起還在客廳里的父母,憂愁的問:「我爸媽那裡怎麼辦?」
這時,笑著對他們點了點頭,在李雅彤疑惑的注視中,把鑰匙一把扔到蘇錦戈手上,徑直走進大廳。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你爸媽就交給周默照顧先。」蘇錦戈拉著她的手就把她塞進了副座,自己坐在駕駛座上。
「他們是誰?」李雅彤看著坐在後座上的兩個男人,金髮碧眼,一身黑色西服,不怒自威,讓她有點不安,於是扭頭問身旁男人。
蘇錦戈笑了笑,說:「黑手和JC,我的保鏢兼助手,從國外就跟著我了」
一路上,後座上的兩人一言不發,始終一臉冰涼,車駛到一片陌上的豪華別墅區,蘇錦戈把她拉下車,和黑手交代了幾句,就讓他們駛著車離開了。
被蘇錦戈牽著進入一棟房子,還沒打開燈,李雅彤已經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毫無防備的唇被壓住,他急切地在她的唇上反覆吸允,火熱的吻甚至不知足地蔓延到頸上,彷彿要把這五年來分離的苦,全部傾瀉出來似的急切。
他的手拉開了她的背後的拉鏈,她感到一絲涼意,剛要說話,立刻被他的唇舌覆蓋吞噬。
李雅彤還來不及反應,就陷入這措手不及的意亂情迷中,黑暗中曖昧的空氣浮動。
李雅彤清醒了一點,氣息不穩地叫道:「錦戈!」
他的動作一滯,停住了,頭還埋在她的頸窩裡,急促地低喘著。
良久,才聽到他暗啞的聲音,「對不起,我太急切了。」
李雅彤沉默,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更何況還穿著周俊然給她買的訂婚禮服,這不是太諷刺了嗎?
電話突然響起,蘇錦戈伸手打開燈,拿出手機,是周默。
他看了看她,才劃過接聽鍵,「喂,什麼事?」
「雅彤的爸媽要和她通話,你把電話給她。」
蘇錦戈把電話遞給她,說:「是你爸媽。」
李雅彤接了過來,穩了穩心神,才放到耳邊,「喂」
「小彤,你沒事吧?」李母急切的聲音傳來。
「我沒事。」
「你現在是和他在一起?」
「嗯」
「今天的事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母沉默了一會兒,嘆了一聲,說:「小彤,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都不要再傷害自己,我只有你一個女兒。」
李雅彤低聲應了一下,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一直不是個聽話的乖孩子,總是要父母為她操心。
「方便的話,明天你和他一起過來一趟吧。」
「好」
許久,李雅彤才把結束通話的手機遞給蘇錦戈,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盯著她手腕處,手鏈晃動時露出來的一道道,被刀割過的傷痕……
「疼嗎?」他輕聲問。
「不疼了」她答。
「雅彤,我該死!」他突然狠狠地詛咒自己。
李雅彤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想把手從把那裡抽回來,卻沒拗不過他力氣大。
「對不起!」蘇錦戈的聲音聽起來很悲哀,很沙啞。
她的眼淚又不受控制地落下來了,這些醜陋的傷痕,是橫在他們心上的一道疤。
以前她總想若有一天他回來了,自己一定把傷痕給他看,然後決絕地告訴他自己再也不愛他蘇錦戈了,可是現在,她一點也不想讓他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