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次約會，當然要慎而重之。李蘇樂把衣櫥里那上百套衣服都試了個遍，卻還是沒有找到稱心的，最後直接殺到了百貨公司，挑了一條限量版粉紫色平口小洋裝和一雙三寸細高跟復古踝靴。

下午五點，她開著她那輛拉風的紅色法拉利跑車等在了陶慎言公司門口。

當陶慎言走出公司的時候，她也不下車，就站在車裡朝他揮手，「小桃子，我在這裡，看見了嗎？」

陶慎言當然看見了，不僅他看見了，周圍的同事們也都看見了，好氣驚奇的目光先是落在名車美人上，接著又回到了陶慎言身上。

「慎言，她是誰啊？」

「慎言，今天的花不會也是她送的吧？」

「慎言，你厲害啊，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釣上這麼厲害的。」

陶慎言黑著臉一步步走向了李蘇樂，李蘇樂沒發現危險臨近，看他臉色不好，還忙著送出愛的關心，「小桃子，是不是你上司為難你了，怎麼氣色這麼不好？你上司是誰？這麼不長眼，把他開除了，換家公司做。你要是不想再幫別人工作受氣，我可以直接投資你，讓你開家公司。」

「不用了，我只花我賺的錢。」陶慎言替她拉開車門，「如果你想和我約會，就下車，上我的車，不然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為什麼啊，你的車很醜耶，我早想給你換輛……」

在陶慎言冰冷的注視下，李蘇樂硬生生地把車字給吞了回去，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他又給她臉色看。

「下不下車？」

「下車。」李蘇樂把嘴巴嘟得都可以掛豬肉了，氣呼呼地從法拉利上下來，上了陶慎言那輛黑不隆咚又丑爆了的車子。

「想吃什麼？」

李蘇樂表示非常不爽，只冷冷地甩了兩個字，「隨便。」

「好。」陶慎言的回答更簡潔。

她說隨便，陶慎言也太隨便了吧，陶慎言居然帶著她去了一家路邊攤。老闆熱情地迎了出來，拿著抹布隨便擦了擦桌子，完全擦不掉桌上那厚厚的一層油漬。

李蘇樂嫌棄地盯著眼前的桌子、椅子，不肯坐下。

陶慎言抽出紙巾幫她墊在椅子上，「現在可以坐了吧，李大小姐？」

「不許叫我李大小姐，如果你叫我小樂，我就坐下。」李蘇樂提出要求。

陶慎言擰眉，嘴巴張了又張，好半天才憋出一個小樂，耳根子都泛紅了。

李蘇樂忽然覺得好快活，一點都不在意椅子臟不髒了，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還拿手指戳他的胸膛繼續逗他，「小桃子，你叫小樂好好聽喔。來，再叫一個。」

可不管她怎麼逗，陶慎言死活都不肯開口了。

李蘇樂從來沒吃過路邊攤，但憑良心講，這些不起眼的地方的東西竟然真的不錯，而且可以邊吃東西邊欣賞陶慎言的俊臉，別提多爽了。

「哇，吃得好飽。」

陶慎言望著李蘇樂滿足地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的笑容又可愛又純真，他的眼裡不自主地透了些微暖意，「我以為李大小姐絕對不吃這些的。」

他故意帶著李蘇樂來這邊就作好了她大小姐大發脾氣的準備，可出乎意料，她除了一開始有點彆扭，之後適應得十分良好，竟然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都說不許叫我李大小姐了，記住，叫我小樂。」李蘇樂瞪了他一眼，「我為什麼絕對不吃啊，東西好吃當然要吃啊，不好吃才不吃呢。」

「也對。」

陶慎言微微笑了笑，昏黃的燈光打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如同有千萬煙火盛放，瞬間便迷了李蘇樂的眼，她獃獃地望著他，只希望這一刻永遠停駐。

「走啦，別發愣，還要正經事要做。」陶慎言拉了一把李蘇樂，終於把李蘇樂的魂給喊了回來。

「正經事？是什麼啊？」

「待會你就知道了。」陶慎言轉身，遮住唇角一絲狡黠的笑。

【第五章】

李蘇樂作夢也想不到，陶慎言所謂的約會、所謂的正經事，居然是賣玫瑰，還是賣她送給他的玫瑰。

「喂，這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有必要這樣糟蹋嗎？！」李蘇樂十分悶。

「我沒有糟蹋你心意的意思，你送給我的香水玫瑰我留下來了，不過這些我留著也沒用，明天我們把這些賣花的錢送到孤兒院去。」

陶慎言鄭重其事地望向李蘇樂的眼睛，「有時候有錢也不一定要亂花，這個世界上需要錢的人多了去了，錢用不完可以去做慈善。」

「喔，原來你希望我做慈善啊，沒問題啊，反正我爹地錢多得是，我讓他多捐幾筆好了，這花都送給你了，就不賣了行不行啊？」

「不行。」陶慎言一口拒絕了李蘇樂，毫無轉圜餘地。

李蘇樂脾氣也上來了，「反正我就是不要資，也不准你賣。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憑什麼賣掉！」

「都是送給我的了，我難道沒有處理權？行，你不賣就走，我自己賣去。」陶慎言也懶得跟李蘇樂廢話，從車後備箱里抱了一捧玫瑰向路人推銷去了。

李蘇樂遠遠跟著他，也不知道他怎麼推銷的，竟然一推人就買，很快就把這一捧玫瑰給賣光了。

「小桃子，你以前賣過這個？」

陶慎言沒理她，取了玫瑰又走了。

李蘇樂越發鬱悶了，跺了跺腳，也只好抱了一捧玫瑰去賣。

可她這樣的大小姐，哪裡做過這種事，光是站在那裡一張臉都莫名其妙地紅成了蘋果。陶慎言很快解決了第二捧玫瑰，看她站著一動也不動，跟個人偶似的，搖了搖頭上前，「賣東西一點都不丟臉，我大學打工的時候就愛賣東西，賺得多。」

「你家不是也很有錢嗎，你為什麼要打工啊？」這個問題在李蘇樂肚子里放很久了，她也問過陶慎言好幾次，不過以前他都懶得理她。

這次，陶慎言終於給了她回應。

「我爸出軌，後來我媽得憂鬱症死了，那時候我就發誓，絕對不花他一分錢。」他說得很平靜，李蘇樂卻聽得十分心疼，「小桃子……」

「好了，不用同情我，我過得很好，至少過得比你這種整天無所事事，只會坐吃山空的大小姐有意義多了。」

「切，誰說我只會坐吃山空。」李蘇樂不服氣地反駁。

「是嗎？」陶慎言看了看她手裡的玫瑰。

「誰怕誰啊，你給我等著瞧！」李蘇樂挺起胸膛，揚起脖子，像只雄赳赳、氣昂昂的公雞出發了。

她不肯賣東西純粹是放不開面子，既然豁出去了，當然也就沒在怕了，何況她本來口才就好，外加人漂亮，幾個男生還主動要買玫瑰送給她呢。

沒一會，李蘇樂也把手頭的玫瑰給解決了。

「怎麼樣，還敢小看我嗎？」

陶慎言低頭微笑，「不敢、不敢。」他腦海里浮現她踩著三寸高跟，穿著小洋裙，卻低頭跟人推銷玫瑰的賣力樣子，心頭彷彿被一團棉花裹住，很暖、很暖，「小樂。」這兩個字很自然地就飄出了舌尖。

「啊？」李蘇樂正在拿玫瑰，一時沒有聽見。

陶慎言朝她笑了笑，「沒事，早點收工，我送你回家休息。」

「好。」

跑了三條街，忙了三個小時，陶慎言和李蘇樂才解決了這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踩著三寸細跟的李蘇樂差點沒把一雙腿走殘。她一屁股坐上車子後座，像條死魚一樣癱在上面狂翻白眼，「小桃子，以後我再也不送你花了。」

陶慎言也知道她辛苦了，去街角飲料店買了現榨芒果汁遞給她，「喏，給。」

費了一晚上口舌，李蘇樂早就渴得不行，抓起塑膠杯嘩啦啦就是一陣牛飲，看得陶慎言十分擔心，「喂，你慢點，小心嗆到……」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才不會……咳咳咳……」李蘇樂不滿的反駁還沒說完，居然竟然真的被嗆到了，咳得一張小臉通紅。

「你呀。」陶慎言輕拍她的背，「跟個三歲小孩子有什麼區別，又任性、又逞強、又妄為、又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