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花這種東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玩，可小朋友們竟然都吃這一套，立刻又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有模有樣。如果聽不見他們說話的內容，還以為他們在討論多深奧的話題呢。李蘇樂一臉困惑地跟著陶慎言進了房間，陶慎言熟門熟路地找出一包尿布，「來，聽我的步驟，我教你換。」
「啊，我來換？」李蘇樂拿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副快崩潰的表情。
陶慎言微笑，「你是這裡的老師，我只不過來幫忙一下，如果下次小寶又尿褲子了呢，那你怎麼辦？」
「可是、可是……」
李蘇樂顫顫巍巍地用兩根手指夾著那片尿布，偷偷地往門口退。
「沒有可是。」陶慎言溫柔地凝視她，「除非你來這裡當老師只是來玩玩的，確實是大小姐啊，出來工作何必認真呢，反正幹得不順手就可以回家。」
「我才不是隨便玩玩的！」李蘇樂立刻中了陶慎言的激將法，忿忿地抓著尿布沖了過來，「你教我，我一定可以做好的。」
「好，這才乖。」
小寶是孤兒院最小的孩子，還不滿兩周歲，白白嫩嫩的，長得十分可愛，也是院里唯一一個還在用尿布的小孩。
陶慎言一邊指導李蘇樂怎麼換，一邊作好了幫忙的準備。
畢竟李蘇樂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一上手就給她來個這麼狠的，要是一個受不了粗魯了點，那不得傷到這兩周歲的小寶寶。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雖然一開始李蘇樂十分抗拒，但當她認真來做這件事的時候，表情非常專註，而且手上動作十分溫柔，生怕讓小寶不舒服。
換完后，她還無比自然地親了親小寶的額頭，「乖。」
這一幕神奇地擊中了陶慎言內心最柔軟的一點，他一時間情不自禁地攬過李蘇樂，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你幹嘛學我啊？」李蘇樂明顯得了便宜還賣乖，笑得別提多燦爛了。
陶慎言沒說話，只是溫柔地凝視她，李蘇樂被這樣一雙漂亮的黑眸注視，可以看見那眸子里那個小小的自己，一會臉也發燙了。
「那個，小朋友還等著我們呢，我們回去再玩親親好不好？」
陶慎言微微一怔，然後噗嗤笑出了聲，「你呀，走吧。」
陶慎言待到中午就走了，他走之前鄭重其事地對小朋友們說：「這位李老師是我的女朋友，你們可不許欺負她，不然我會生氣的喔。」
李蘇樂在一旁鸚鵡學舌，「欺負我，陶哥哥會生氣的喔。」
各個小朋友紛紛發誓不會欺負美麗的李老師。
陶慎言這才放心了，又把李蘇樂拉到一旁給她傳授教導小孩的一些訣竅。
李蘇樂吐吐舌頭，「好了啦，別這麼羅嗦啦，這些話你都講了不下三遍了，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呢。」
陶慎言捏了捏她的臉，「那你倒著背一遍給我聽。」
「真要聽啊？」李蘇樂把陶慎言的手臂舉起來，要他看上面的時間，「可是如果你現在再不走，可就要遲到了喔。」
「你呀。」陶慎言笑著搖了搖頭，再不放心，也得走了。
「掰掰，晚上見。」
「嗯，晚上見。」
【第八章】
沒了陶慎言在場坐鎮，李蘇樂多少有點手忙腳亂，但一切還算在掌握中，院長中途來看了一會，嘖嘖稱奇，「小李，你真厲害，這些小孩都沒這麼聽我的話。」
李蘇樂也只是乾笑了下，這些小孩雖然聽話，可是照顧起來也是一點不輕鬆，忙完這個又忙那個，忙得她腳不沾地，累得差點口吐白沫。
陶慎言下午的時候也打了好幾通電話給她，問她情況如何。
李蘇樂喜歡這種被在意的感覺，可是嘴上卻一點也不服軟，「切切切，你到底有多看不起我啊，這點小事我三兩下就可以搞定。」
掛了電話后，她轉頭望著在房間里到處亂竄的小朋友，欲哭無淚。
她終於熬到了下班時間，另一個晚班老師來交班了。
然而，當她站在孤兒院門口，看著那些小朋友對她揮手，露出真誠燦爛的笑容時，心裡忽然又有了十分奇異的滋味。有點小小的捨不得，又有點小小的滿足。
「捨不得走了？」
陶慎言開車來接她，一下車就望見李蘇樂用力地朝小朋友揮手，有點大明星見到一群小粉絲的感覺。
「好像真的有點。」這一次，李蘇樂沒有再口是心非，而是非常溫柔地承認了心中的感覺。
「很正常的啊，被這樣一群天真爛漫的小孩子信賴，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所以我才會一次又一次來到這裡。」陶慎言從背後抱住她，「忙了一整天，一定累壞了吧。晚上想吃什麼？」
李蘇樂舔了舔嘴唇，「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復，李蘇樂笑得跟偷了腥的貓咪一樣，「那我要吃你做的菜。」
「啊？」
陶慎言再一次把李蘇樂帶回了家，李蘇樂跟大爺一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湊過來的陶父聊天。
「我家慎言真是喜歡你，我活了一輩子，還沒吃過他做的菜呢。」陶父咂吧咂吧嘴巴，臉上滿是羨慕嫉妒恨。
那是因為他間接害死了陶慎言的媽。然而李蘇樂知道，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陶父，她問過陳泰，當年陶父和陶母是商業聯姻，兩人之間就沒多少感情。所以陶父出軌出得毫無感情負擔，只是陶母為人十分傳統保守，才會得了憂鬱症最後甚至搞丟了性命。
當然不能說陶父完全沒錯，但其實並不是錯得那樣難以原諒。
只是，陶慎言在這方面的偏執完全繼承了他媽，所以才會十幾年來一直記恨陶父，可他大概心底也明白陶父對他的感情，所以直到現在，口口聲聲恨死陶父，恨不得跟陶父沒有一點聯繫的他也沒從陶宅搬出去。
「我家慎言那麼聰明那麼能幹，做的菜應該特別好吃吧？」陶父摸摸肚子，一臉的憧匿。
李蘇樂回神，「應該吧，他好像什麼都會做。」
「哇，那今天我是沾了你的光，以後慎言要是欺負你，你可以找我，我幫你教訓我家那臭小子。」陶父豪爽地拍拍她的肩膀。
李蘇樂揚起下巴，「他敢欺負我，我先廢了他的命根子！」
陶父背後陡然升起一股涼氣，「那個……打個商量，慎言是我們陶家的獨子，你可以打斷他的雙腿，請放過他的命根子好嗎？」
李蘇樂微微笑，「不行。」
陶父默默地收回了手，這個嬌嬌俏俏的小女人不簡單啊，他惹不起啊。
在四雙充滿期盼的眼睛中，陶慎言把最後一道冬瓜排骨湯端上了桌。
「你們可以先嚐嚐，如果不行，我就叫外賣。」
「一定行的啦，你是我兒子，什麼搞不定？」
陶父忙不迭地伸出筷子挾了一塊紅燒肉，剛一入口，他的表情就整個僵住了，跟個僵屍一樣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瞪住陶慎言，「這什麼味道，怎麼能難吃成這樣。」
陶慎言尷尬地低咳一聲，「我去叫外送。」
「等等，讓我先嚐嚐。」
李蘇樂不信邪，一道菜、一道菜嚐過去，眼神也越來越奇怪。
陶慎言巴巴地望著她，「怎麼樣？」
「不錯啊，第一次做菜做成這樣很不錯了。」李蘇樂在桌角下踢了陶父一腳，「陶伯伯，你說是不是？」
「啊？」
李蘇樂一個勁地朝陶父使眼色，如果你想讓你兒子對你改觀，就說好吃。
在李蘇樂把眼睛眨得快要抽筋的時候，陶父終於會意，十分誇張地拍拍手，「是啊，看看這些菜色，都不比外面飯店的差。」
「是嗎？」
雖然陶慎言表情還是淡淡的，不過李蘇樂能感覺到他被認同的開心。
「以前媽媽食慾不好，我就想做一頓最好吃的給她，可是那時候我太小也太笨，在廚房忙了一整天，什麼都沒做出來，還差點把廚房燒了。後來媽媽就一直抱著我大哭，再也不肯讓我進廚房了，她的精神狀況也越來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