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憑什麼在感情世界里一定要他說了算！是啊，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了准，她才不在乎對他公不公平，反正她喜歡他一天，她就不要放棄，也不要放他走。

「啊？你說什麼？」

李蘇樂對上對方微微疑惑的眸子，眼神恢復了一貫如初的閃亮，「你明天晚上有空嗎，我想為你踐行，可以嗎？」

「只是單純的踐行，不再捉弄我？」

「嗯。」回答他的是一個篤定的點頭。

被捉弄了四年，要說陶慎言對李蘇樂沒有一點戒心除非他是白痴。

然而大概今天月色太美，或者她的表情太真誠，或者他沉浸在離愁別緒中不想再懷疑什麼……不管是什麼哪個原因，他都不想再去懷疑李蘇樂了。

就算最後一次他真的讓她得逞了，讓她又捉弄了一回，又能怎麼樣呢，反正他要離開了，或許這輩子再也不會見面。

「好。」他聽到自己的回答。

然後他看到面前的漂亮女生一下子笑開了懷，「好，那明晚見。」

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像個小朋友一樣朝著他大力揮手，陶慎言默默地望著她蹦蹦跳跳像只小兔子一樣離開的背影，沒有發現自己唇角那隱約的笑。

今天的月色真的很美。

【第四章】

名為踐行，李蘇樂卻約了一大幫的朋友，然後拜託這些朋友每一個人都去朝陶慎言敬酒，陶慎言酒量再好，也禁不住這狂轟濫炸。

寧右芯看不過去，「小樂，夠了，他再喝就醉了。」

「必須得醉，所謂不醉不歸，不醉就不好玩了。」李蘇樂哈哈笑著，端了一杯酒朝著陶慎言走去。

一大幫人一直鬧到了凌晨三點，寧右芯酒量不行，被灌了一杯就不舒服了，早早地上樓休息，其他那些被李蘇樂請來的朋友也就各自散場。

只剩下李蘇樂和醉得不省人事的陶慎言。

她用力親了一口陶慎言，他安靜地睡著，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哼，想走？還得問我同不同意！」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爛醉如泥的陶慎言拖上了床。

關上燈，她閉著眼睛脫去兩人的衣服，然後將自己不著寸縷的身體偎進陶慎言的懷裡。陶慎言睡得雷打不動。喝多了酒，身體散發著混合了酒氣的迷人氣息，李蘇樂深深吸了一口，完全沒有作賊心虛的自覺，安然又幸福地沉入了黑暗裡。

一夜好夢。

李蘇樂半卧在床上，用手支著下巴，偏頭望向身旁的俊美男人緩緩睜開了陣，大概因為岡醒，眼神無法聚焦，迷離茫然中卻顯出幾分慵懶的嫵媚。

「你終於醒了，睡得好嗎？你這個樣子，真好看。」

她一時剋制不住，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

然後，她望見陶慎言猛地瞪大了眼睛，黑色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中跑出來，所有的茫然、所有的慵懶都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留在俊美面孔上的全都是驚嚇，「你怎麼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你忘了嗎，是你把我抱上床的，你昨晚還說、還說……我大

概也喝醉了，才會跟著你……」李蘇樂做出難過的樣子，有些話她不用說出口，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照不宣。

果不其然，陶慎言低頭往被子里瞅了一眼，然後他的臉色變得十分古怪，跟被迫吞了一個生蛋似的，「我和你……天……」

他捂住腦袋，因為宿醉，腦袋裡彷彿被安裝了個老舊的發電機，一旦想要回想昨晚的細節，就如同打開了發電機開關，喀喀喀，攪得腦袋疼痛欲裂。

「我知道你要賴帳，男人都一樣。不過昨晚你猴急得跟這輩子都沒見過女人似的，也沒用保險套，不知道現在肚子里是不是已經有小寶寶了？」

李蘇樂隔著被子，煞有其事地摸起了肚子，「小寶寶，你呀，就是你爹地精蟲上腦的產物，而且他還沒一點責任感，看來以後只能讓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了……」

眼看李蘇樂越說越離譜，陶慎言忍不住想出口喝止，但他偏偏記憶缺失，而且現在兩人又處於這樣的尷尬境地，他當真沒法理直氣壯地反駁李蘇樂，這個女人平時性子再惡劣，總不至於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吧……難道，昨晚他真的做了什麼？

他這輩子就沒喝過那麼多酒，說實在的，他也不確定自己徹底醉後會怎樣。

正當兩人對峙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小樂，你知道陶學長去哪了嗎？我聯繫不上他。他下午的飛機，沒多少時間了，我想再見他一面，跟他說一聲再見。」

是寧右芯，李蘇樂與陶慎言面面相覷。

「小樂、小樂……」

寧右芯呼喚了一會得不到回應，接著李蘇樂的手機響了起來，李蘇樂盯著手機像盯著怪物一樣，十分慌張，不知道該不該接。

不管陶慎言對寧右芯喜不喜歡，寧右芯對他的喜歡是不容置疑的，可現在身為寧右芯最好的朋友，卻……

「你也會尷尬嗎？」陶慎言突然拿過了她的手機，薄唇輕啟。

李蘇樂緊張地盯住他，「你幹嘛？」

「不幹嘛。」陶慎言按下了通話鍵，「右芯，是我，我不打算出國了，你不必送我了。

記住，你永遠是我的妹妹。」

「啊？」

手機那端傳來嘟嘟音。

「你不出國了？」李蘇樂突然直接衝到了陶慎言對面，被子滑落，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陶慎言慌忙移開眼睛，臉上浮現一層可疑的紅。

李蘇樂挑眉，「呀，昨晚你可不是這個態度啊，現在君子會不會太晚了？」

陶慎言沒搭理她的挑釁，伸手用被子將她重新裹得跟個粽子一樣，確定不會看見不該看見的后，才重新對上她的眼。

「對，既然發生了，那我就會負責。」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擲地猶如金石，又好聽又慎重。李蘇樂微微有點發怔，她望著眼前這個面容俊秀精緻的男人，四年了，她迷戀這個男人足足有了四年時光，在她幾乎要抓狂崩潰的時候，他終於上鉤了。竟然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你們、你們在幹什麼？」

在被掛斷電話后，寧右芯一開始半張著嘴，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釐清了那一段話。心裡突然有非常不好的預感，她不再顧忌，直接打開了門，卻看見這幅景象。

李蘇樂和陶慎言轉眸望見了幾近崩潰的寧右芯，她的眼眸里已經騰起了一片水氣。大概作夢也無法想像，一覺醒來，最愛的男人和最好的朋友居然會朝她的心窩裡狠狠地刺上一刀。

李蘇樂用雙手捂住臉，無臉面對好友，「對不起……右芯，你知道昨晚上大家都很瘋狂，我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她懊惱地恨不得把頭埋進膝蓋里，一輩子都抬不起來。

陶慎言的回答十分簡潔，他伸手攬住李蘇樂的肩膀，黑色的眸子望著傷心欲絕的寧右芯，「右芯，我會和李蘇樂交往。」他既然沒法再出國，那就用更明確的方式讓寧右芯死心。

兵荒馬亂。那一個早上，李蘇樂回想起來，只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

寧右芯徹底崩潰了，衝出房間的樣子像是一匹失控的小馬。

李蘇樂擔心她，顧不得羞澀，直接掀了被子，套上衣服就追了出去，然後看到了無比驚險的一幕。

寧右芯正埋頭過馬路，一輛貨車呼嘯而來，硬生生地在離她十公分左右的距離停下，刺耳的剎車聲幾乎可以劃破人的耳膜。

貨車司機非常生氣，胖乎乎的腦袋從車窗中鑽出來破口大罵。

寧右芯顯然也被嚇傻了，像根木頭一樣站在馬路中央動彈不得。

李蘇樂連忙衝過去將她拉到了馬路邊，抱著她輕輕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右芯，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沒事了……」

好一會，寧右芯才有了回應，她伸出手緩慢而堅定地推開了李蘇樂，臉上濕漉漉的一片，「小樂，我知道陶學長不喜歡我，我不能朝你發脾氣，可我小樂，我真的沒辦法面對你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