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難識計中又有計
尤曦戾氣大盛.抬起手又要揮下.卻被許慕辰拽住了手腕.
「曦兒.夠了.讓開.」許慕辰甩下尤曦的手腕.拉著風以箏的手作勢要走.
「如果.我不答應呢.」眸底掠過一抹精光.尤曦摸出腰間彎刀.腳下幾步迅疾便轉到風以箏的身側.
幸而許慕辰眼疾手快.立即將風以箏拉到身後.另一隻手舉起摺扇.擋住了尤曦的彎刀.
「王爺.你真的捨得跟曦兒兵戎相見.」尤曦的美眸此刻如一對尖銳的釘子.狠狠地釘在許慕辰的臉上.彷彿盯得再狠一些就等釘出血來.
地牢中的氣氛緊張不已.原本停滯的空氣這時候也自發地流動起來.帶著火把上的火焰左右飄忽.扇刀相纏的兩人.四目相對.良久無言.彷彿兩尊制刻精良的玉雕.在沉默中各懷心思.
「學長~」風以箏推了推許慕辰的腰.她等得起.許慕辰中的毒也等不起了.於是她接著轉頭對尤曦說:「公主殿下.你我的仇怨暫且放一放.現在替王爺解毒才是最緊要的.你若再不放我二人成行.難保這毒在王爺體內留下難以治癒的病根.」
尤曦凄楚一笑.緩緩放下持著彎刀的手.輕聲語道:「你們走吧.」
「多謝.」風以箏隨即拉著許慕辰的手往地牢一側快步走出.殊不知許慕辰再走出半步的時候.卻回眸望了尤曦一眼.眉目微鎖.
「等等.」尤曦忽然轉身喊道.逼得走出六七步的兩人倏然頓步.
「怎麼.這麼快就反悔.」風以箏回頭問道.
尤曦上前兩步.渾身上下已尋不見剛才的那股陰狠戾氣.只聽她垂眸開口.帶著些許請求的意味:「請你務必解了王爺中的毒.」或許.她已發覺.此毒之劇.沒有制毒人的解藥恐怕很難醫治.
「不勞你說.我也會做到.」說罷.風以箏拽著許慕辰.頭也不回地離開.
偌大的地牢.靜如死穴.
尤曦如火的紅裙垂到地上.她蹲了下來.將頭埋入膝蓋.良久.才用喉口極低的聲音.低吟著:「王爺.曦兒真的沒有想到.竟有一天.你會為了別的女人.對我使出這迷香.」
……
許府.
「學長.你好生歇著.不許運氣.我這就回房裡給你找解藥.」風以箏扶著許慕辰躺下.看著他七孔溢出的血跡.擔心不已.
「丫頭.」許慕辰拉住了風以箏的手.沒讓她離開.「你不問我.為何你會被抓進我慕王府的地牢嗎.」
風以箏一怔.是.沒錯.她詫異得要死.當她爬出地牢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夜色下的景象與那日同許焱一齊探訪時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個樣子.這裡沒有大片的美人蕉.這裡只有盛開得如血一般的火薔薇.這一草一木.一花一景.分明就是慕王府的薔薇苑.
她不敢相信.先前關押秋棠的地牢難道竟會在這慕王府之中..但自己陷於此處卻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她一直對自己解釋說:這地牢只是跟關秋棠的地牢樣貌相近.所設之毒相同罷了.瞧.這地牢之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
可是.她卻是知道一點的.就是那鬼火怨的劇毒既然出現在慕王府的地牢里.那麼這制毒者應當是許慕辰認識甚至熟知的人.畢竟此等劇毒應當是屬於珍品一類.不可能泛濫.若出現在兩處地牢之中.只能說明制毒者同時認識許慕辰.魑魅甚至還有凌鈺.
「難道不是尤曦派人把我抓進去的嗎.」風以箏爽朗地笑笑.拂下許慕辰的手.便匆匆離去.
快步回到閨房.風以箏來不及去分析太多.便撲到桌前翻弄起自己前些日子擺弄的東西來.可是翻了半晌也沒發現自己製備好的美人蠍的解藥.
「奇怪.怎麼不見了.」刮刮下巴回憶了一陣.風以箏記得自己就把那瓶解藥放在這裡了.當時還想著會用到美人蠍的情況不多.即便用到了也肯定是十惡不赦的人身上.帶不帶解藥傍身都無所謂.結果這回急用了這解藥卻不見了蹤影.
沒法子.風以箏只好重新配製解藥.幸而所需的材料都比較齊全.製備出解藥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與此同時.同樣身中美人蠍劇毒的魑魅還躺在銀雲堂的密室里.因為這毒引發的癥狀太過明顯.魑魅實在難以貿然以許焱的身份回到許府去.唯有先躲在銀雲堂養傷.前些日子為救風以箏被許慕辰重傷.身子沒恢復辦成又被風以箏的蝶香針扎個半死.這日好心去地牢探望.卻又中了她的美人蠍.
真是上輩子的冤家.
「主人.服下風姑娘的解藥后.你的氣色已經好多了.據屬下的經驗看.今明兩天你都不宜運氣.以免殘留在體內的餘毒滯留.落下病根.」獨孤潯站在床沿邊.恭敬地說道.
若不是獨孤潯及時潛入風以箏的房中.摸走了那半瓶美人蠍的解藥.恐怕魑魅此時還在七竅流血.他記得主人曾經告訴他.風以箏制解藥時專門去慕王府挖了幾株薔薇的根.他怕魑魅的解藥不夠.想讓風以箏回來后多做一些.便順手將風以箏房中剩下的有些乾枯的花根帶走.換了幾株新鮮的.可這一換.獨孤潯卻不曉得.此薔薇並非彼薔薇.只有火薔薇的根.才能用來配製解藥.
可忙亂之中.風以箏也沒仔細看.便將房中的薔薇根直接入了葯.
「風以箏這會兒.可有什麼消息.」魑魅躺在床上.身側放著一盤肉包子.他吃不下.可是就想聞著這包子的氣味.彷彿聞著聞著就看到風以箏吃包子的可愛模樣.
「藍香兒用自己去換風以箏.這會兒風姑娘已經安然回到許府了.」
「哦.」魑魅有幾分不信.反問道.「許慕辰和尤曦大張旗鼓地演這場戲.騙到藍香兒以後.會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風以箏.」
只見獨孤潯嘴角揚起一抹詭笑.道:「主人.你猜.」
魑魅恍然一笑.抓起一個包子擲向獨孤潯.道:「好棋.」
獨孤潯抬手一接.在胸前截住了飛來的肉包.回以一笑.道:「謝主人誇獎.」
……
一封密函趁著深夜.從慕王府悄悄發出.上面的字跡.很是奇怪.即便此信被人所截.也不一定能譯得出此中含義.這封信迅速傳入京郊.再由京郊輾轉送出京城轄區.不出兩日便傳到了關外.
當夜.除了送信者不得成眠外.府中還有人沒法睡得安寧.因為.好不容易逮到手的藍香兒.不見了.
聽到給藍香兒送飯的婢女慌忙來報.尤曦立刻趕到關押她的房間.可房中已然空空如也.
遭了.難道中計了.
尤曦緊緊地咬住下唇.眯起雙眼來.端看這完好無損的機關坐凳.這藍香兒的逃脫就足以顯得匪夷所思.一個成年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從這三箍束縛中解脫.可藍香兒卻做到了.尤曦心中生起幾分涼意.這個女人果真不簡單.
藍香兒失蹤.意味著少了一個重要的對付渝國皇帝的籌碼.尤曦一個人坐在這空蕩蕩的廂房裡.思索著對策.
就在一個時辰以前.還是在這個房間里.藍瑾言安靜地坐在凳子上.腦袋瓜兒垂到了胸前.這瞌睡打得一點美女該有的氣質都沒有了.
「睡得還真香.口水都快滴到裙擺上了.」不知哪兒飄來一句話.
藍瑾言忽的醒過來.用迷離的雙眼茫然地掃視了四周.沒人啊.剛做夢了么.
「風以箏已經被送回許府了.」咦.到底哪裡傳來的聲音.有點熟悉.
藍瑾言側頭看了看腳下.一隻圓溜溜的肥貓正蹲在地上.乖巧地搖著長長的尾巴.那雙深邃的眼睛不是一般貓科動物會有的.其中的神秘更非常人能夠探知.
「哦.雪兒.你終於肯跟我說話啦.」藍瑾言一陣欣喜.這雪大神願意跟自己講話.那就意味著玲瓏願意見她了吧.果然.玲瓏那傢伙肯定不會不管自己的死活的.還好沒辜負自己苦肉戲演得這麼逼真.
「走吧.聖尊大人讓我給你傳話.告訴你五日之內要趕回聖靈國.否則今生再不相見.」肥貓雪兒的乖巧果然是裝出來的.這會兒話一說完.整隻貓又傲嬌起來.
藍瑾言一陣愕然.問道:「玲瓏要我回聖靈國.有沒有搞錯啊.我回去幹嗎.找抽啊.我一進國門.招呼我的肯定是一堆臭雞蛋啊.不行.我不回去.再說了.我跟以箏還沒好好敘敘舊呢.」
「隨便你.你再逗留一刻.風舒遠就早死一刻.」雪兒言畢.轉身欲走.
「別.矮油.幹嘛這麼嚴肅嘛.」藍瑾言忽變個媚笑的臉來.又無辜地說道.「雪兒.你看我.被鎖在這鐵箍中也是身不由己嘛.」
「呵呵..」雪兒沒有停下腳步.冷笑了一聲.回答道.「風舒遠早死兩刻.三刻……」
「別別別.我走.我走還不行嘛.」說著.藍瑾言「蹭」地站起身來.追著雪兒便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