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金龍殘念
咳咳，其實是這樣的，早在當年我還是一位普通仙人的時候，就認識了鬼仙莫真言。當時他正處在重創渙散的時刻，為了能夠保住性命，他求我給他雲霄天際的天修元丹——祥雲凝風，作為交換條件，他答應在事成之後，將其手中的極品仙器-天罰-贈送與我……
所以你就答應了他？范天籌輕蔑的問道，可見是對涅平如此強烈的貪慾頗為不滿。
不錯，以我當時的修為，一旦得到-天罰-，就能立刻進入天仙之列，這樣大的誘惑，即使是仙人都難抵擋。
但是身為普通仙人的你卻沒有資格擁有天修元丹！就聽另一位天仙冷聲說道。
要說這位仙人，可是雲霄天際中最有名的煉丹高手，其名叫朴圖，在他手中所煉成的丹藥已然是不計其數，成功率可謂是相當的高，是丹房的主管天仙，因此也對雲霄天際中所存放的一切丹藥了如指掌。
正是，但是我卻有一個已經位列天仙之中的哥哥……涅平臉色古怪的說道，分明是極不願意提到這個哥哥。
你是說涅珞？范天籌萬分驚訝的大聲吼道，能讓一個素來以沉著穩健著稱的天仙變得如此激動，可見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
一提到涅珞，讓一旁的風翔和柔兒都將耳朵豎了起來，沒想到這件事情還關係到涅珞神使，而且他竟然還是涅平天仙的哥哥，難怪當時在看見五位天仙來臨后，便立刻失去了蹤影，剎那間，一切迷團彷彿都在慢慢解開，但是整件事情也變得越來越複雜起來。
哎，當時哥哥為了幫我，擅自將這枚天修元丹從丹房中盜了出來，並為此擊散了一位仙人的仙元，最終落得被雲霄天際驅逐的結果，而我當時也未主動攬下罪責，只想著明哲保身。對於這件事，我一直心生悔恨，但是卻無顏面前去向他解釋，真是……涅平說著，臉上滿是悔恨之意，忍不住雙眼也變得通紅起來。
原來如此，當時我們果然錯怪了涅珞，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這個不爭氣的弟弟造成的。若他現在也在此處，以他的修為，我們幾個又豈會落得如此下場……范天籌搖著頭徑自感慨道，臉上頓時充滿了自責與懊惱。
但是那-祥雲凝風-卻並非是一顆丹藥，而是由兩顆功效截然不同的丹藥組成的，只有一同服用才能發揮本身效用的，如果單服一顆，就會引起相反的效果，我記得當年涅珞只盜走了祥雲丹，所以……朴圖回憶著當時的情景，悠悠說道。
不錯，正是因為莫真言當時只服下了祥雲丹，而缺少了凝風丹的輔助，所以才導致他體內鬼氣迅速衰竭，雖然最終還是保住了性命，但是一身修為卻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從此這位鬱悶至極的鬼仙始終遷怒於雲霄天際，認為是我與雲霄天際共同設計對付他，而這次行動，可能也是他想要報復的結果。涅平說完，抬頭望了望半空中冷笑著的莫真言，心中的不甘與憤怒溢於言表，但又對他無可奈何，畢竟現在自己已經把兩邊都得罪了，也怕再多說些什麼。
風翔現在終於明白了，難怪涅平總是這麼急著要對付莫真言，原來是因為莫真言知道他的太多秘密，他為了不讓這些秘密宣揚開來，才想在暗中處置了這個鬼仙，只可惜以他的修為仍然難以獨自戰勝莫真言，所以他百般安排，想藉助其他四位天仙的力量來一舉將他擊殺，但是涅平之前又為什麼希望雙方兩敗俱傷呢？難道他另外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在這邊，莫真言不與幾位天仙面對面交手，而同樣也是費盡心思，用一連串隱蔽的計謀將五位天仙引入陣法之中，就是因為他本身修為受到了巨大的損傷，不得不藉助外界的輔助力量才能完成報仇大業，所以才引發了如此離奇玄妙的一系列事情。
哈哈，涅平，說你是小人還真的不錯，總是這樣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你以為單憑你錯給了丹藥，我鬼仙莫真言就會將仇計在整個雲霄天際的頭上嗎？莫真言大笑著高喝道，言語中的輕蔑態度頓讓涅平羞得面紅耳赤，但卻又對其中真實的原由更覺好奇。
小人？不錯，我就是小人，為了能夠得到力量，我可以不顧兄弟之情，可以不顧同道之義，甚至可以違背自身良心！但是你莫真言今天能夠在這裡訓斥我，就是因為你的力量比我強，而我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如果現在獲勝的是我，那眼下成為罪人的就一定是你這個鬼仙！涅平氣急之下，不由放聲咆哮起來，那副無所畏懼的氣焰，已然是將生死與人格拋到了九霄雲外，也算是在臨死前的掙扎吧。
你這個冥頑不靈的東西，涅珞兄弟會有你這樣的弟弟，也算是前世的孽緣！莫真言口中叫罵著，臉上的輕視瞬時就轉為了一股強烈的憤怒，就連看著涅平的眼神，都變得充滿了暴戾之氣。
什麼，你認識我哥哥？涅平聞言后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高呼道。
哼，你還配叫涅珞兄弟為哥哥？你當時幫著雲霄天際這些老傢伙們助紂為虐時，怎麼沒顧及到你們之間的兄弟關係？正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卻為了自己苟且偷生，顛倒黑白，出賣兄弟，你覺得你這樣的小人之心，還有什麼資格存活在這個世上？我之所以處心積慮的要找你們報仇，就是為了涅珞兄弟出出這口惡氣，並不是為了那些光明正大的公道天理，而只為了對得起這-兄弟-二字！
莫真言正色呵斥道，臉上神色隨之一凝，讓一旁的風翔聽得點頭不已，原本以為這鬼仙莫真言只是一個冷血詭異的魂鬼之身，卻未曾體會到在他冰冷的表面下所隱藏著的熾熱與熱情，比起一般的人更為強烈千百倍！而對於同樣注重義氣的風翔而言，這樣的舉動讓他更感真摯可貴，兩人之間不由產生了絲絲共鳴。
只見莫真言手中指掌變化之間，越發加大了下方百獸皇極陣的威力，八方妖旗也一齊飄舞閃動起來，在陣形中央的小凰飛翔盤旋下，召喚著周圍魔獸紛紛合成陣形，朝向古劍結界中的五位天仙衝擊而去。
要說著五把古劍乃是仙器中的上品，每把劍體都含有不同的屬性，其所連成的五芒結界，也是雲霄天際中的古源之術之一，是利用這五把屬性各異的古劍彼此鑲嵌，使這五種劍氣能夠達成生生不息的循環狀態，從而抵擋住外界的巨大壓力。
但是此刻在如此多的各類魔獸面前，令其內的五位天仙一時難以招架，在各自劍氣連續摧動之下，使得體內仙力快速消耗，縱然是將結界的光暈收斂到了最小，在大約一個時辰之後，也讓他們精疲力竭，手腳麻木，眼看著形勢岌岌可危。
突然間，就見空中掠過一道刺目的輝霞，緊接著一個身影竄入了下方大陣之中，僅在一甩手間，劈斬出兩股犀利霸道的神力，激蕩在五芒結界兩邊的魔獸群內，逼得它們連連後退，此人修為著實不凡。
涅珞兄弟？莫真言詫異的低喝一聲，就見五位天仙得以間隙之下，憤然一齊從百獸皇極陣中一躍而出，當空席捲起五道各色劍氣，疾然朝著莫真言方向交織飛襲了過來，其勢之猛，就連一旁風翔和柔兒都被震得倒飛了出去。
莫真言心中未料到涅珞會在此時出現，並且幫著那些天仙倒打自己一耙，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驟然被五道劍氣同時擊中胸膛，僅在吐出一口鬼氣之後，便急速向下墜落而去，眼看著是受了不小的創傷。
正在此時，從遠處疾飛過來一道鮮艷的紅芒，抬手打出數枚冰錐，在半空中凝結成一堵厚重的冰牆，如此怪異招式，即刻就助莫真言稍稍抵擋住了五位天仙後續的攻擊。這才讓人看清，來者正是之前不見蹤影的西艷蝶夜，而她另一個玄霜公主的稱號，可見也非浪得虛名的！
但是無論蝶夜在修真者中的地位多高，真元多強，畢竟還未達到仙人的境界，自然更不會是幾位天仙們的對手。那堵冰牆只在微一阻擋之後，便被當先而至的范天籌應聲一劍擊碎，其劍氣的餘力順勢激蕩在蝶夜的額頭之上，震得她鮮血四濺，當即昏厥了過去。
霍然間，就見重傷的莫真言再次騰飛而至，攔腰抱住下落的蝶夜之後，如發瘋一般摧動著體內鬼氣，在天空中激發出無數如長箭般的黑煞氣息，不斷照著五位天仙的頭上打去，那聲勢之猛，直將此處整片天空都染成了墨黑色，這僅剩下的三分之一修為也讓人不禁嘆為觀止。
五位天仙只在一挫身後，便各自分散而去，雖然范天籌等人對涅平過往的行徑頗為氣惱，但是在此時大敵當前之下，還是心照不宣的一致對外。五人同時舉起手中古劍后，從各個不同的方向襲刺向了處在中央的莫真言，讓不遠處的柔兒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柔兒，摧動中央妖旗，召喚百獸朝皇！只聽風翔突然大吼一聲，柔兒在不知不覺中便真的按照他的話語，迅疾來到下方百獸皇極陣的中央位置，一把舉起那把風翔先前遞交給她的晶體妖旗，以自身龍力注入其中之後，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原本偃息的陣法便再次運作起來，從中竟然凝化成一條徐徐上升的龍體，讓柔兒看得瞠目結舌，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這裡是……龍吟山莊？直到此時，柔兒才看清了周圍的景象，這一草一木的位置，正與自己的龍吟山莊周圍的景物分毫不差，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那座當年被毀壞的山莊，此時卻已消失全無，就連一片磚瓦都未留下，而讓她想到這一切的，就是那條繼續在騰越之中的金色長龍。
真龍武場？風翔在遠處看著那條巨龍，也發現了此處乃是龍吟山莊的舊址，看來是自己由於剛才趕路心切，才未注意到四面景象。而眼前的這條金龍，竟然與當年龍吟山莊真龍武場中，地面上所浮刻的那條龍印如出一轍，讓他懷疑兩者是否本來就是相同一物。
在當年的龍吟山莊中，一共存在著兩個武場，其中一個龍騰武場是用來一般修鍊所設，而另一個真龍武場，則是為了高手比武所用，因為其不會破損的特性，所以被傳為是真龍的化身，不料今天真的從中飛騰出了龍體。
百獸妖旗？莫真言看著柔兒手中的那面妖旗暗呼道，在五位天仙的合擊之下卻無暇上前，但是即便全力抵擋，也讓他不出片刻便手忙腳亂起來，身上連連遭受到不同劍氣的侵襲，四溢著的鬼氣將其整張臉孔都籠罩上了一層黑霧。
要說鬼仙莫真言過去的修為，絕對能夠單獨抵擋兩位天仙，但是眼下的他不但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修為，而且屢受重創之下，也讓他修為再次大退，別說是同時應對五個天仙，縱然是一對一，也不此間任何一個天仙的對手！
我明白了！原來-百獸皇極陣-之所以布放在這裡，就是為了激發出這條沉睡萬年的金龍，使單純的引發龍體之力，變為轉生出真龍，莫真言，你為了對付雲霄天際可謂是煞費苦心啊！風翔低聲自語間，不覺流露出了敬佩之色。
只在眾人感嘆之際，就見這條金龍已然完全出世，在空中盤旋一周之後，猛然沖向了前方的五位天仙，在如此大的一股衝力下，立刻使得五人各自分散開來，對莫真言的攻勢也自然被瓦解了開來。
莫真言眼看著機會到來，嘴角冷笑了一聲，一手緊緊抱著蝶夜，另一手赫然從懷中取出一面紫光彌散的圓鏡，一揚手便向著空中拋了出去，就見它在一陣旋轉之後，聚集起了天地之中的無盡靈氣。
不過多時，只見莫真言揚手一揮，鏡面上凝結著的一團光耀便化作一道中間熾白四周幻彩的眩目光束，疾然打向了前方五位天仙之中的涅平。只聽見一聲筋骨斷裂的劈啪之聲劃過眾人耳膜，涅平就如一灘爛泥般向下墜落而去，重重的跌落在了地面之上。
天罰？就聽其他四位天仙同時驚呼一聲，然後紛紛向後退卻而去，直至沒有了蹤影，可見這個極品仙器的可怕程度是多麼的驚人，對於他們而言，並不值得為了一個以後也將要受到懲罰的仙人，而去冒這神形俱滅的危險。
這天罰乃是一件難得一件的極品仙器，一旦摧動后，能夠根據使用者的修為，聚集起相應強度的天地之力，給與對方如同蒼天懲罰般的攻擊。但是由於駕御天地之力本就是違背天意的事情，所以每次施展都需要耗費大量的仙力，若不是修為高深的仙人，是絕不敢輕易嘗試的。
正當莫真言準備冒死再次摧動天罰，給那禽獸涅平最後的致命一擊時，就見涅珞復又從旁竄出，單手凝起一股神力，正對著莫真言已然高高揚起的手臂打來，鬼氣和神力在空中一接觸下，激蕩起一股強烈的颶風氣流，吹得四周樹木盡皆拔地而起，以兩人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卷飛了出去。
就看見莫真言和涅珞同時噴出一口鮮血，兩人之前都是大傷未愈，此時又都是拼盡全力，如此一來可謂是傷上加傷，使得他們的修為今後難以恢復。而涅珞這樣幾次三番維護涅平的舉動，卻讓莫真言心中氣恨交加，不顧自身傷勢，硬是飛到了涅珞身旁用那滿是怒氣的眼神瞪著對方。
你為什麼維護這個畜生？莫真言憤然說道。
他是我弟弟！涅珞面無表情的答道，而目光遊離飄忽之間，卻始終不敢凝視面前的兄弟莫真言，似乎也在心中對他有所愧疚。
他當年做出了這樣的事，你還認他這個弟弟？若不是他，你絕對不會被雲霄天際那些傢伙們冤枉，即使是在你後來遭到驅逐的時候，他都沒站出來替你說過一句話，甚至還熱切的贊同那些傢伙們的決定，這和畜生有什麼區別！莫真言說著，一指昏迷在地的涅平，恨不得將他就此撕成碎片。
無論他做了什麼錯事，他總是我的弟弟，當年我不後悔犧牲自己而幫助他，現在我也依然不會後悔，莫兄，我知道你是重視我這個兄弟才想替我出這口氣，但是我實在不忍心看見弟弟遭到神形俱滅的下場。涅珞口中溫和說著，俯身下去，伸手撫去了涅平臉上沾粘的泥土，讓后一把將他抱了起來，轉身向後漫步走去。
涅珞兄弟……莫真言強忍著胸口的疼痛，高聲叫喊了一聲，但卻見涅珞漠漠搖了搖頭，並不理會的繼續朝前走去。
看著已經平靜的四周，懸在空中的風翔不由心生出一股凄慘的沒落，忽然覺得眼前這些人的殺戮行為始於仇恨，又終於仇恨，而似乎又與仇恨毫不沾邊，這樣諷刺的行徑始終在龍淵大陸的各個角落存在著，難道就沒有一片安逸的地方，讓這些滿心仇恨，但又不知仇恨為何物的人靜下心來好好思考一下呢？
心中想著，風翔的精神力好似觸覺到了什麼高深離奇的境界，但是卻又無法真正踏進其中，宛如在一個毫無阻隔的空間外圍轉動著，始終無法衝破這道進入其中心障一樣，讓他不覺陷入了悟道之中，彷彿身旁的一切都在遠去，天地之間僅剩下了自己一人。
而在另一邊，深深被金色真龍震撼之後的柔兒，也體悟到了那條金龍傳遞而來的信息，只感覺到眼前景物一陣模糊之後，便來到了一處金光四閃的聖祥地域，隨著滿眼的光霞慢慢散去之後，就見金龍正盤旋在自己面前，一雙碩大明亮的眼睛目不轉睛的凝視著自己，好似有什麼話要對她說一般。
你是……柔兒望著四周撲朔迷離的景象，不由疑惑的問道。
我原是千年之前龍族的族長，由於被人殺害，才將最後一點殘存的意念封印在地下，形成了-龍骸之地-，你既然生為龍族後裔，一定要為我誅滅此人，光復龍族！只聽那條金龍用其低吟而又威嚴的聲音說道，讓柔耳聞之驚奇不已。
柔兒當時也從風翔口中聽說過一些有關龍淵大陸最後一任龍族族長的事宜，心中也知道是風梧桐殺死了族長，但是此時親眼見到對方出現在自己面前，並且遞交給自己這麼多任務，不由還是深感為難，畢竟同樣身為龍族的她，是無法違抗族長的命令的。
然而，柔兒好歹也是自幼與風翔一同闖蕩龍淵大陸的人，一身古靈精怪的脾氣比之絲毫不差，只在轉眼之間，就想到了對策，決定先轉移對方的思緒，矇混過關再說。
這個……族長，不知道現在的龍族在龍淵大陸中是什麼情況啊？柔兒故意不回答扯開話題，隨意問道。
哎，自從當年與異妖族一戰之後，龍族四族的金龍，黑龍，紅龍，綠龍紛紛傷亡殆盡，到最後整個龍淵大陸上僅僅餘下了不到數十個龍族後裔。但更重要的確實，在四大龍王之中，除了黑龍王與異妖王同歸於盡之外，其餘三位龍王也是兩死一傷，而唯一倖存的金龍之王，卻又在大戰後的第二年消失無蹤。於是四大龍族從那時起合併為一，每過百年推選出一個龍族族長，隨著時間的推移，龍族數量越來越少，直到我這個不才的金龍被推舉為了族長之後，整個已經只有大約不足十個龍族後裔，至於現在，只怕更是寥寥無幾了。就見那條盤旋著的金龍哀聲嘆氣的說道，言語中的無奈與自責讓柔兒感到了陣陣辛酸，同為龍族後裔的她，卻始終都沒有考慮過自己所背負的是怎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