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87_87345第十六章

楊鐵心在見到楊安衝出去叫著父王的時候神色就黯然下來，待見到完顏洪烈將楊安抱在懷裡更是低下頭不再看，走到楊康身邊坐下。包惜弱卻是臉色變幻不定，有些難看起來，只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在楊鐵心身旁坐下。

楊康沒說什麼，將桌上的饅頭推到楊鐵心與包惜弱面前。郭靖一直沉默的坐在旁邊，即使是看到楊康讓彭連虎對丘處機出手也沒多問。

楊鐵心拿起一個饅頭，有些欣慰的看著楊康，心下安慰自己還有這個兒子。不經意的轉頭，卻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刷的站起身來，走到丘處機面前，激動的道：「丘道長，沒想到今日在這裡見到了你老人家。」

丘處機雖在逼毒，但他內功深厚，尚有餘力，睜開眼來，有些疑惑的看著楊鐵心，卻是沒認出來。他先前上過彭連虎的當，此時對楊鐵心自然沒好臉色，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楊鐵心卻沒介意，道：「十八年前，臨安府牛家村共飲酒殲敵，丘道長可還記得？」

丘處機仔細看去，只是楊鐵心身遭大故，這些年落魄江湖，風霜侵蝕，容顏早非舊時模樣，是以丘處機並未認出來。

楊鐵心道：「在下楊鐵心，丘道長別來無恙。」

丘處機神情一震，細細的看了一會，才欣喜道：「楊老弟，你還活著，當真是謝天謝地！」

這一激動，卻是被抑制的毒氣上涌，丘處機悶哼一聲，閉目專心運功。楊鐵心這才察覺到不對，欣喜退去，擔憂的轉頭向楊康問道：「康兒，丘道長是如何受傷的？」

楊康放下茶杯，淡淡的道：「我讓人弄傷的。」

楊鐵心頓時愕然，道：「這是為何？」

楊康低頭啜飲了一口茶水，並不回答楊鐵心的問題，一副淡然無事的樣子。

楊鐵心見楊康不說話，急道：「康兒，還不把解藥給丘道長，快過來給丘道長賠禮道歉。」

楊康抬起頭，眸光冷然的吐出幾個字，「憑什麼？」

「憑我是你……」楊鐵心忽的噤聲，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楊康眼底的漠然，這才恍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俊秀如玉的青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膝下乖巧的孩子。忽而看向正被完顏洪烈攬在懷裡的楊安，楊鐵心一陣黯然，早已彎下的背脊不覺又彎了幾分，臉色滿是疲憊，苦笑一聲。

「鐵哥。」一雙柔韌白皙的手扶了過來，楊鐵心看過去，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印在眼底，那張那裡面的關懷一如十幾年前，彷彿從未變過。

低頭看向自己粗糙的雙手，與那雙白皙光滑的手有著明顯的區別，楊鐵心不由有些恍惚起來，眼睛直直的看著包惜弱。那裡面的擔憂焦慮沒有絲毫遮掩，只是卻沒有了十幾年前的天真善良，這十幾年的王府生活已經徹底把這些美好的東西徹底磨滅。

楊鐵心這時才真切清楚的明白，十幾年的分離，足以改變許多事情，包括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面目全非，有些自嘲的一笑，也怪不得丘道長沒認出他來了。

「鐵哥。」包惜弱敏感的察覺到楊鐵心頹廢的情緒，有些焦急的叫道。

包惜弱在王府中生活了十幾年，雖有完顏洪烈的照顧，只不過她一個漢人女子想要在王府中生存又談何容易，若不是為了楊安，她早已被無處不在的陰謀給害的屍骨不存了。十幾年戰戰兢兢的生活，早已讓當年那顆善良的心變得堅硬。為了保護楊安，她沒有告訴楊安他的真實身世，當年連只雞都不敢殺的雙手也早已染上了鮮血。

直到楊康出現在她面前，冰封多年的心才柔軟下來，之後見到楊鐵心，陌生卻熟悉。楊鐵心自卑自己的蒼老，她又何嘗不是擔心楊鐵心會嫌棄她這些年的改變。

楊鐵心低下頭來，看著包惜弱眼裡毫不掩飾的擔憂，心裡一暖，大手覆上包惜弱的手，安撫的拍了拍。

包惜弱安慰的一笑，兩人相扶著走到桌旁坐下。楊鐵心經過剛才的事，對楊康為何讓人弄傷丘處機一事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有些愧疚擔心的不時看一眼盤膝坐地的丘處機。

馬鈺上前幾步，右手做了個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道：「楊公子，十幾年前郭楊兩家之事全因我師弟而起，他生性莽撞，做事不思及後果，才造成禍事。我這個當師兄的代他向你道歉，望公子看在這些年我師弟教導楊安公子的份上，請公子能夠賜下解藥。」

楊康垂下的眸抬起，看著馬鈺臉上溫潤的笑，眸光微閃，這位全真教的一號人物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人物，看的很清楚。

嘴角勾起一個淺笑，道：「解藥么，馬道長還需親自去討要。」

馬鈺知道楊康這樣說已是說明前事不會再提及，笑著點頭，向著彭連虎那邊走去，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就見彭連虎取了解藥出來。

丘處機服下解藥之後，不過一刻鐘已是無恙，站起身來，先前的事情他顯然很清楚，雖然知道了楊康為何這樣做，但對楊康還是沒好臉色，站在馬鈺身後沒有說話。

楊鐵心雖有心想與丘處機說話，但唯恐楊康不悅，最終還是沒有上前，只是對丘處機有些歉意的點頭。

楊康自是察覺到丘處機不悅的目光，卻沒放在心上。

包惜弱眼睛不時的看著膩在完顏洪烈身邊低聲說話的楊安身上，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楊康早已察覺到，見楊安臉上掛著真心的笑容，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敬慕。而完顏洪烈一手攬著他的肩，專註的聽著楊安說話，臉上滿滿的都是疼愛。

只不過……

楊安眉頭微蹙，前世繁華的世界，千奇百怪的事情見得多了，很容易就看出完顏洪烈的感情不單純，看來，包惜弱也察覺到了，所以才會那麼不安，昨日問起離開王府之時也沒有絲毫猶豫。

「安兒，過來。」包惜弱終是忍不住開口叫道。

楊安臉上歡快的神色瞬間消失不見，有些不安的看了完顏洪烈一眼，還是站起身向包惜弱走來。完顏洪烈安撫的對著他一笑，待楊安轉過身之後，瞥了包惜弱一眼，眼底的冷光讓她身子微微一顫。

楊康握住包惜弱握成拳的手，眼睛對上完顏洪烈，冷冽的寒光閃過，凜冽的氣勢瞬間壓了過去。完顏洪烈臉色微微一變，身影不動如山，眼神沒有絲毫閃避，直直的迎上來，他是當朝王爺，雖在武功上比不上楊康，但自有一股威嚴。

楊康的氣勢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視線就垂下來，完顏洪烈這才鬆了口氣，這才察覺到背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對楊康不覺忌憚三分。

楊安被包惜弱拉著坐下來，他對楊康與楊鐵心顯然還是有些彆扭，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也沒有開口說話，臉色明顯有些不安。

包惜弱緊緊的握著楊安的手，欲言又止，最後對著楊康道：「康兒，我們一家回到牛家村去吧。」

楊康還沒說什麼，楊安已是臉色一變，刷的站起身叫道：「我不去，我要和父王在一起。」

包惜弱緊繃的情緒彷彿承受不住，眼淚刷的掉落下來，哭著叫道：「他不是你的父親啊，你的親生父親就在這裡……」

邊說邊拉過楊鐵心的手放在楊安的手上，楊安臉色變幻不定，轉過頭去不安的看向完顏洪烈。

完顏洪烈心疼的看著有些驚慌的楊安，正欲起身，楊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止住了他的腳步。

「坐下。」楊康淡淡的說著，卻彷彿在楊安耳邊轟然炸響，自昨天見面開始，他在楊康身上就沒討到好，對他本就有些忌憚。只不過他一向驕傲，聽見楊康的話，身體微顫，但還是倔強著沒動，只是僵直著身體。

楊康眉微挑，包惜弱也是噤聲止住哭聲，手一拉，楊安順勢坐下來，只不過還是不服輸的直視著楊康。

對於楊安，楊康沒什麼感覺，血緣兄弟，心裡嗤笑一聲，自從重生之後，他的感情就彷彿冰封了一樣，對任何人都只是維持著淺淡，即使是對於包惜弱與楊鐵心，也只是擔負著責任罷了。至於這個從來沒相處過的弟弟，若不是見包惜弱實在放心不下，也不會理會。

弟弟么，楊康眼裡的厭惡一閃而逝，只不過一瞬又消失不見，除了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楊康身上的郭靖察覺到之外，沒有被其餘人發現。

郭靖看了楊安一眼，察覺到楊康的情緒，只有他才知道楊康對於弟弟這個身份的排斥，小時候他也曾喚過楊康哥哥，只不過敏感的感覺到楊康面無表情下的厭惡和排斥，後來就沒再叫過了，而是喚康兒。待他後來漸漸長大，以致後來對楊康的感情發生了禁忌的變化，康兒這個略帶親昵的稱呼也就變得甜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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