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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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秀珍再一次從醫院裡醒來。
這一次,她感覺自己似乎睡了一個很長的覺,渾身軟軟的,連力氣都使不上,而且渾身疼痛,似乎被毒打了一般一樣痛。
陸秀珍的腦門再一次頂著一道冰冷刺骨到頭皮發麻的視線。
這道視線不用猜,她都知道是屬於誰的。除了姜文霂,別無他人。
陸秀珍硬著頭皮,抬起頭,迎接著他冰冷的目光,乾巴巴地朝他傻笑。
「你來了多久了?我睡了很久嗎?」
她話里充斥著討好的意味。
只是,可惜,姜文霂一直都不領她的情的,這次也不例外,就算她坐姿如何低下,這個人還是不買她的帳,不含任何情感地瞥了她一眼。
「聽說你跑出了醫院?」
陸秀珍用她的手指打賭,姜文霂這句話絕對不是疑問句而是反問句。她只能認命地點頭承認。
「我只是出去看看。」
「哦?」
簡簡單單的一個語氣氣,陸秀珍沒有鬆了口氣,反而是提心弔膽地看著他。
「可能我溜達的地方有點遠了。」
她不善於撒謊,於是弊端就在這個時候顯露出來了。她這句話圓謊圓得很蹩腳,傻子才會相信。
「你能溜達溜達到墓園我也算是佩服你了。是石侗秧把你送回來的。」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已經把她編得謊言都給戳破給一乾二淨,陸秀珍挺直的背脊已經慢慢彎了下來。
姜文霂掃了她一眼,從床尾將醫生記錄的文件夾板拿了起來,拉開了一張椅子,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全身沒力氣么?」
「為什麼?」
姜文霂又看了她一眼,明顯是發火得前兆。
「你睡了七天了。醫生說你疲勞過度。還有一件事,說出來你應該會挺高興的。」
姜文霂放下了文件夾板,重新盯著她看。
「你肚裡的孩子差點就沒了。這個消息聽了是不是很開心呢?」
姜文霂又朝她笑了。
這一天,姜文霂笑得次數遠遠超過了以往,陸秀珍縮著頭,像烏龜一樣躲在被窩裡。
「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你可以早點提出來的。」
這是姜文霂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
這一次,姜文霂是徹底生氣了。
當陸秀珍在醫院休養了一陣子,終於到了出院的時候,姜文霂已經不在家裡有一段日子了。
陸秀珍又恢復了之前一個人吃飯的日子。她已經很久沒像現在這樣,坐在寬敞無比,吃個飯都有回聲的飯廳裡面吃飯了。以前至少吃飯對面還有可能會出現個人跟她一塊吃晚飯,後來又多了石侗秧一個人,姜文霂沒空陪她吃飯的時候,會讓石侗秧陪她吃飯。
這些事情,姜文霂已經習慣了不跟她講,也許他以為她一直不知道,她從石侗秧那個大嘴巴就已經知道很久了。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連出去散下步都是一個人。這種日子跟以前在鬼屋的那個房子里一樣,一樣地寂寞,一樣地度日如年,
陸秀珍睡覺的時候特別地不習慣。
從前她習慣了一個人睡覺,對於姜文霂躺在身邊睡覺的日子,她要花上好長一段時間才能逼迫自己慢慢適應,慢慢地,適應了有姜文霂睡在床的另一側的日子,慢慢適應了夜晚醒來有個人會問自己,怎麼了?即使是簡單的一句話,沒有任何修飾用語,但她都知道這個人是否關心她。慢慢地,習慣了早上她會在一個溫暖安心的懷抱里醒來。
當一切習慣已成為了自然,突然之間失去了這些習慣,饒是心理素質再強悍的人也會受不了如此大的落差。
當陸秀珍一個人在庭院里散著步,她時不時會想起姜文霂。自從她懷上孩子之後,姜文霂會盡量空出時間陪著她一塊吃飯,如果實在是抽不身,他也會陪著吃完飯的她在庭院里,兩個人繞著不大不小的庭院里慢慢地來回踱步。
這些瑣碎的事情在當時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一旦沒有了,她再回想起來卻覺得無比珍貴。
陸秀珍散完步,手上還拿著手機。她很猶豫,在房間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差點把自己逼瘋了。
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將電話撥打了出去。
她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很久,結果電話那邊打通是打通了,卻沒有人來接聽。最後,她還是從管家的嘴裡知曉了姜文霂最近的動向。
他又忙著到處飛,到處談生意,他的生活節奏已經恢復到她還沒附身到石雨晴身體的時候了,現在幾乎是不回家睡覺的。
管家跟她說完,眼睛盯著她看了有那麼一會兒的時間,似乎感到很疑惑。陸秀珍不敢問太多,怕管家又起疑了,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沒再問了。
陸秀珍慢吞吞走上樓的時候,大門被推開了。她扭頭一看,竟是石侗秧這廝回來了。她愣愣地站在那裡。
石侗秧緩緩走了進來,瞧見她,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
陸秀珍最終下了樓,跟石侗秧一起,兩個人坐在客廳里喝著茶,正式聊起為什麼當時她會出現在墓園的原因。
「你是不是得告訴我一些事情?」
石侗秧握著茶杯,眼睛連轉不轉,直勾勾盯著她看。
「那你也得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房子那裡?」
如果是看見她從那個房子裡面跑出來,那也就是說石侗秧從一開始就在那裡了。
石侗秧似乎早就料到她會如此問了,扯起嘴角的笑。
「因為我最近才知道那小子沒有把她埋葬了,不然我不會到處找不到她。」
「那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陸秀珍沉默了許久,才問出這個問題。在她這個問題問出之後,她可以很清楚地瞧見石侗秧神情的黯淡,她便知曉了答案是什麼。
她死的時候,在場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李熙華。她一死,真相便永遠無人知曉了。這不僅是因為當時無人在場,更因為李熙華是個能手,能把他殺變成自殺,她也算是佩服了他。她更佩服在她死後,她所謂的母親沒有懷疑她死的真相是什麼,也沒有悲傷,似乎還在怨恨她當年的離家出走給她所謂的母親帶來的面子上的難堪。
有如此的母親,她也算是倒霉了。
既然石侗秧不知道,她也懶得說了。說出來也是連累了石侗秧。這個世上還有人擔心陸秀珍的也只有這個人,她實在不該連死了都還在拖累這個人。
「既然屍體已經找到了,那你也該安心了吧。」
每晚像夜貓子一樣溜達出去,連姜文霂也知曉了,所以姜文霂上次才那麼生氣地回來。有一個經常曠工的員工,作為勤勤懇懇工作的老闆,對這種員工生氣也是正常的。
「你繼續喝茶吧,我有些累了,我要上去休息了。」
孕婦不能喝茶,握著茶杯很久,她都快被茶香誘惑地忍不住了。她還捨不得地多望了茶杯幾眼才肯起身。
「謝謝你。」
在她站起身的時候,石侗秧在她身後突然說了這一句話。
「你謝自己的妹妹幹什麼?」
這麼多年了,石侗秧也該與自己的妹妹和解了吧。之前總是皮笑肉不笑地相處,他不累,她也累了。
這天晚上,她夢見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面的姜文霂坐在床邊,正默默地盯著她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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