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不要臉的一家子（下）
87_87053「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湛雲志的語氣冷冰冰的，對他們有點像陌生人！
唐氏也不生氣，要是湛雲志今天對她好，估計她才應該想歪了！湛守光臉上的神情不太對，他深深的看了湛雲志一眼。
「我和你娘來這裡是找你有點事情！」湛守光毫不客氣的說道，在他看來，自己的兒子，他來要贍養，再正常不過了！
唐氏有些尷尬，但想到這話都說出來了，也不矯情，徑直說道：「我和你爹是來問問，你要成親了，馬上就要成家立業了，我和你爹就想……」
「你們怎麼在這裡？」師巧巧剛剛從孫鐵匠那裡回來，還沒進門就看到湛雲志和湛守光夫妻站在門口，她下意識的看向湛雲志，卻看到了他滿臉的無奈！師巧巧自己也覺得很無奈，這家人到底有完沒完？
「你先進屋吧！」湛雲志不想自己的糟心事弄到師巧巧哪兒去，就想先讓她進屋去！
湛守光和唐氏見他們兩的相處方式如此自然，如此親昵，唐氏忍不住飆了一句粗話出來：「不要臉的狐狸精！」
湛雲志的臉直接黑了，看唐氏的眼神冷冽銳利！唐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極了，低下頭，嘟噥了一句！湛守光也覺得他們這樣子有傷風化，不過他到底是個男人，沒好意思說出來！
師巧巧輕笑一聲，走到湛雲志身邊，輕聲說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呢？不是說房子快建好了么？」
師巧巧的意思是，如果沒有必要，那就不要跟湛家人多接觸，這一家子，都是不存好心！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么？
師巧巧抱著這樣的心態，可唐氏和湛守光很明顯，如果今天得不到他們想要的，是不會罷休的！所以，他們夫妻對視了一眼，唐氏急忙說道：「哎呀，房子都要建好了？」
湛雲志和師巧巧都沒人回答她，唐氏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的說道：「真是好啊！雲志啊，你現在這日子過得不錯啊！我今天和你爹來，是想問問你，你和你大哥都是我們的孩子，你要成親了，也分家出來了，這……我和爹總是要養的是吧？我們呢，也不逼著你們，就這樣吧，你每個月給我們二兩銀子作為贍養費就行了！」
師巧巧失笑，湛雲志滿臉麻木，從前他多少有些感概或者是傷心，現在是一點也沒有了！早在王多寶來安平庄，他們把他請去，他就猜到了！
湛家人要錢，可以說，為了要錢，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現在更是連贍養都提出來了，可見其無賴的程度！
師巧巧想要伸手去握住湛雲志的手，可在他們面前，她還是不太敢過於放肆！所以，她擔憂的看著湛雲志！
湛雲志回頭遞給她一記安心的眼神，然後對上湛守光的目光，冷聲問道：「爹，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湛守光不說話，默認了！湛雲志的心一記感覺不到溫度了，小時候他總是被大哥欺負，後來又被小妹欺負，他曾經不止一次跟爹告狀，期望他能幫助他！可惜，他自始至終都是沉默，沉默的看著他被欺負，沉默的看著他被送上戰場，沉默的看著他……他一路的成長下來，湛守光總是用沉默來表達他對他的不在乎和不在意！一次兩次的失望之後，他或許還會有一點的期待，可是現在，他一點期待也沒有了！
以前他總覺得他們還是他的親人，可惜了，他自己這樣認為，而他們……顯然不是這樣認為！而現在，他也沒有必要為了那點不切實際的期待而委屈自己，他有了自己要保護的人，因為這人會回報他同樣的、平等的感情，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血緣之外的感情，他也能收穫真正的感情！
「雲志啊，我知道你……我和你爹沒多大本事，我們呢，也沒有給你好的條件！但是我和你爹儘力了！現在你長大了，我和你爹也老了，這贍養老人……我想你總不能推辭的吧？反正你現在也是當官的了，幾兩銀子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你先把今年的贍養費給我們，先給三十兩銀子！」唐氏先說的時候還有點像是當父母說的話，說到後面，就有點像是要債的！
常言道女兒是父母的債，只要到了湛家，他們反過來了，父母是女兒的債！
「咦？你是來要贍養費的！」師巧巧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湛雲志的衣服，自己上前一步，用她嬌小的身體擋住唐氏和湛守光，「按理說啊，兒女贍養老人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像是欠債還錢，就像是父母養育兒女，那是必須的，你們說是吧？」
唐氏連連點頭，就連湛守光，也忍不住點頭！師巧巧見他們都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唐氏不由得誇讚道：「不錯不錯，還算是個懂事的！」
這是唐氏有史以來第一次誇讚師巧巧，師巧巧沒覺得榮幸，反而覺得渾身都忍不住冒雞皮疙瘩！
「我們安平庄，世世代代都是這樣過來的！」湛守光頭一次覺得師巧巧看起來無比順眼！
在場的，只有湛雲志一個人微微皺了皺眉，師巧巧的性子他很清楚，他清楚的知道，她不會給什麼他們贍養費，單看他們這些年是怎麼對待他的，師巧巧就不會給他們一個銅板！所以，一時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的湛雲志一雙眼睛都落在了師巧巧身上！
「是啊！世世代代都是這樣過來！你們今天不來找我，我都準備要去找你們了！還好你們來了，也省得我去找你們了！」師巧巧有些驚喜，她人原本就長得俏麗，這樣站在他們面前俏生生的說話，看得唐氏暗暗在心裡說道：難怪能迷住那麼多人，這女人簡直就是狐狸精轉世的！
「哎呀，是嗎？」唐氏一顆心都落回肚子里了，她來之前還在擔心呢，萬一湛雲志不答應怎麼辦？雖說他們可以用孝道來說話，但別忘了，湛雲志可是官身！哪怕是縣令在他面前，都要伏低做小，何況是他們！
湛守光見師巧巧這麼識趣，也不禁點點頭，「那正好，就按照你娘說的辦吧！」
師巧巧冷笑不已，「娘？」這個字眼唐氏也配？湛雲志也忍不住冷笑，以前他們總是說巧巧是狐狸精，就是剛才，他們還這麼說，這麼快就承認她了？果真啊，錢財的力量真的很大，難怪以前總是聽到有人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唐氏也附和著，「對啊，你就要嫁給我們家雲志了，也算是我們湛家的人了！」
師巧巧看唐氏和湛守光笑得那麼開心，心裡頭更加不屑了！不過且讓他們先高興高興，等會兒可就要高興不起來了！
「呵呵……是啊，我們就快要是一家人了呢！」師巧巧也說得幾位開心，臉上不禁浮起兩團紅暈，此刻唐氏和湛守光不覺得她傷風敗俗了，說到底，也是看湛雲志他們到底給不給他們錢罷了！「不過我暫時還不是呢！我們安平庄世世代代都這樣，那湛叔叔和湛嬸嬸，雲志還在說，聘金問題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呢！我們又跟大哥和大嫂說過，不過他們似乎……並不想延續安平庄世世代代的規矩！按理說這兒子還未成親……到底就不是成年人，再說了，贍養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父母養育孩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呢！不過呢，我和雲志知道爹娘困難，所以……我們就算在外面借了錢，以後我們可以自己慢慢還，只是眼前有一樁極為重要的事情……我們兩成親，什麼東西都沒有……就是那房子，也是他借錢……」
唐氏笑不出來了，湛守光更是滿臉的驚愕，唐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指著師巧巧的臉罵道：「幹什麼？找老娘要錢啊？我告訴你們，一文錢沒有，沒有，不要臉，娶你這樣的狐狸精，還要我們出錢？不要說我們沒錢，就是我們有錢，也絕對不會要你這樣的女人做我們湛家的兒媳婦……我告訴你們，今天這贍養費你們是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唐氏撒潑了，她的段數可比湛雲飛和祝氏高多了！她叉著腰，氣勢十足！
師巧巧的臉瞬間蒼白了，連連後退，湛雲志嚇了一跳，急忙扶住她，師巧巧朝湛雲志調皮的眨眨眼睛，湛雲志失笑，不過他的笑容轉瞬即逝，他冷著臉看著唐氏他們！
湛守光乾咳了幾聲，說道：「雲志，我們也不是逼你，好吧，我們現在不逼你，你現在還沒成親……但不管怎麼說，我和你娘你總不能不管吧？等你成親了，這一個月二兩銀子還是要給我們的！」
唐氏不想罷休，卻被湛守光拉住了！唐氏憤恨的看著師巧巧，呀眼神，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師巧巧癟癟嘴，壓根不把唐氏放在眼裡！見過無恥的，但是像唐氏和湛守光這樣無恥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要我們給贍養費也不是不行！」師巧巧推開湛雲志，她脆弱的捂著胸口，看起來十分柔弱，「我們成親，你們當爹娘的，起碼也要意思意思吧？什麼都不給，等我們成親了，就想要贍養費，這個世界上哪來這麼便宜的事情呢？你們要是硬逼著我們，我們就去找了全村人來說理，我還不相信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天理了！」
「就算我們要給贍養費，一個月二兩銀子……你們怕是大白天做夢吧！我倒是不知道。你們二人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這一個月就要這麼多錢？這是在欺負我們呢吧？欺負我們年級小……」
「嗚嗚……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了，五兩銀子就五口之家半年的口糧，你們一張口就要二兩銀子……你們要是逼死我們直接說，何必拐彎抹角欺負人……」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這裡有人要逼死人了啊！我不活了！」
師巧巧可不是好惹的，她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想湛守光和唐氏這樣的人，就該被下地獄！
他們這兒最近不少人來往，作坊在這裡，不少人為了能進作坊，一趟一趟的來程家，所以，師巧巧這邊有點動靜，不少人都圍了過來！
這湛家的做法在安平庄不是第一次引起公憤了，所以，師巧巧的哭訴引起了眾人的唏噓！不過到底是他們的家事，人們只是私底下說說而已，卻不敢真的拿到明處！
「我們家這是養的什麼老人啊？我們家哪是在養老人啊，分明是在供養祖宗嘛！」
師巧巧哭天搶地，她是真的替湛雲志感到不值！現在湛家都敢如此對他，那以前呢？她不敢想象，以前的湛雲志是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湛雲志知道師巧巧是替他生氣，心裡更是心疼了！明明知道她是裝的，但那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下來，他六神無主，憤恨的瞪了唐氏和湛守光一眼，「我告訴你們，既然我分家出來了，那我是一文錢不會給你們的！早在我去戰場的時候，湛雲志就死了！」說著，乾脆擁著師巧巧往家裡去了！
唐氏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湛守光兩條眉毛都快皺成一堆了，他臉上冷冷的，可以看得出來，他很不滿！對湛雲志不滿。
現在不少人有求於師巧巧，這個時候，自然沒人說她壞話！大家都想要巴結師巧巧，自然第二天就傳出了不少湛家不要臉不要皮去要贍養費的事情！整個安平庄嘩然，唐氏和湛守光這麼年輕，就開始去要贍養費！人湛雲志還沒成親呢，真是造孽啊！
老人們搖頭唏噓，年輕人則咬牙，不過都沒人把這話那道明面上！
端午節柳長春回來了，盧金銀幾乎是每天都要去柳家前面走幾圈，期望能夠看到柳長春！
而柳長春呢，此刻他正在書房內看書，柳守仁敲門走了進來，問道：「長春，你都會來好些天了，什麼時候再去念書？你這一年總是往家跑，可要不得！」
柳長春從書里抬起頭，他是真的喜歡念書，也很有天分！但是現在，他放不下，所以才從縣裡跑了回來！
「爹，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我也是擔心你！你娘……長春，你告訴爹，你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柳守仁也不是傻子，一次兩次三次，他又不是眼睛瞎了，他忍不住擔心，頓了頓，柳守仁試探性的問道：「長春啊，你，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柳長惷心凜然，急忙搖頭，「我能有什麼心事？」
柳守仁嘆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就算了，我出去了，你好好念書，明年爭取好好考！」
柳長春點點頭！沒過多久，柳靜妹就來了，她手裡端著一碗冰糖雪梨，輕輕推門進來，就看到柳長春獃獃的望著書出神，她無聲的嘆息一聲，輕聲開口：「二哥！」
沒有反應，柳靜妹走到他面前，把碗放下來，提高音調，「二哥！」
「啊，啊！」柳長春這才回過神來，看著來人，他有些挫敗，招呼柳靜妹坐下來，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看你在書房呆了好久，娘擔心你餓了，讓我給你弄點吃的來！二哥，你剛剛在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我進來了都不知道！」
柳長春是柳家的希望，是安平庄的希望！柳守仁和王氏寄了多大的希望在他身上，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柳靜妹只希望她二哥能想清楚，不要傻傻的陷進去！
「沒。沒有啊！」柳長春急忙低下頭去，生怕被柳靜妹看到他眼底的一片情緒，將自己的心事泄露出去！
柳靜妹深吸了一口氣，她今年就成年了，她娘已經在替她打聽人家了！但柳長春不著急，大家都想等他明年考了再說，柳長春很有希望，要是明年能考上舉人，那就是他們柳家的大事情！柳長春成了舉人，鄉下的女孩子自然是配他不上！
「二哥，她……就要成親了，你也不要總……你好好看書，明年好好考試……爹和娘都盼著你呢，二哥，你明白嗎？」柳靜妹顧及自己二哥的臉面，說得極為含蓄。
柳長春卻很是震驚，他二妹早就知道他的心事，也一直旁敲側擊，勸他放棄！是他一直放不下，每次他下定決心想要放下的時候，她的模樣就會浮現在腦海中！這讓他很痛苦，同時也很快樂！柳長春有種痛並快樂著感覺，這種感覺，他像是上癮了一般，明知道很危險，卻捨不得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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