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胡玉接到李曉天的電話有些激動。他約她到「愚人酒吧」喝咖啡。他走進酒吧時，見胡玉已坐在臨窗口的位置。李曉天朝她走過去，在她的對面坐下。她穿著一套淡紫色的短裙，朝他著玩笑說：「李老闆，我把你的模樣都快忘了，你給我打電話，沒搞錯吧。」

李曉天知道她會有怨氣。他們從開始就是一對冤家。胡玉這位嫵媚艷麗的女人，如果不是他的堅持，他們很可能已經走進婚姻。李曉天從她眼底看出，一種溫情一種關愛。要了兩份冷飲，他笑著說：「我和你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他在經商以後，只和三個女人保持著性關係。但他有和她們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胡玉在前段時間，已和那個大老闆分手了。在他眼神掠過胡玉的剎那，她的嘴角上帶出苦澀的微笑。他們彼此強裝笑顏……他把近日的情況，對她細說了一遍。然後對她說：「所以，想請你幫我。」

胡玉聽完很吃驚，忙問：「你在南非有很大的損失？」他說：「目前還不清楚，所以，我要儘快過去。」胡玉問他：「我去你公司，幫你什麼？」李曉天說：「你只要幫我維持就行了。公司的二十多人，湊在一起不容易。他們業務都很好，我不想公司再出問題。」

「你要去多久？」

「李曉天不知道。」

她坐過來把頭靠在李曉天的肩膀上，緊握著他的手說：「這邊你放心。我很擔心你。不要過分在乎錢。錢是什麼東西？賠了再賺。在沒有弄清他們的失蹤原因前，你就貿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又是個非洲。會很危險的。」

喝過咖啡，已經是入夜時分。胡玉堅持要去北京路的服裝街買衣服。他們無意進了林依茹的品牌點。店鋪很大。林依茹他來了：「呵呵……李老闆帶這太太逛街？」

李曉天笑道：「是啊，太太想給我買幾件衣服。」

「呵呵……我這的東西，你隨意挑。我免單，老朋友啦……」林姨茹的生意很好，她代理了幾家的品牌。胡玉看了林依茹一眼，印象不好，她挑選了幾件最貴的上衣，在李曉天跟前比試。她在李曉天面前常表示出母性的情感。買了衣服胡玉堅持付賬。

林姨茹詭秘的笑著，送他們送出商店。

他們從採購了兩大兜的服裝。胡玉和他並肩在問：「你和這的老闆認識？」李曉天支吾道：「哦……我一個朋友的情人。」

「我怎麼覺得，她象是和你的關係不一般？」

「我？呵呵……你想到哪去了。」他們很快到了停車場，同時各自按動了汽車的遙控器。她站自己的雪鐵龍前，朝李曉天說：「去我家……」李曉天開自己本田的後備廂，把買的衣服放進。他開車跟著胡玉把車駛出停車場。

在電梯里，他迫不及待的抱住胡玉。他們互相吻抱在一起。電梯停在他熟悉的二十一層。在他們交往的過程中，不象社會上那樣市儈，計較生活中的瑣事……在他們生活在中，在彼此真實的情感里，也善意的謊言……李曉天在她和那個老闆分手后，就把她的家重新裝修了一番。他從林心雨那裡學到，對你的朋友，不要吝嗇錢財。在小事上計較過多，讓人瞧不起。財富不是靠吝嗇積攢起來的。

會花錢才會掙錢，這話很有道理。

胡玉進了家，先去了衛生間，打開了蒸氣浴的開關。又打開音響，傳出《藍色的多瑙河》的樂曲，這是他們百聽不厭的曲子。這支曲子，是她傳遞給李曉天**的信號，幾年了，這支曲子帶給他們，許多美好的回憶。

李曉天在浴室洗了蒸氣浴以後，感到身上輕鬆了許多。這幾天，他被那一團理不清的亂麻，搞得身心疲憊。李曉天進了卧室，見胡玉身上蓋著一條淺粉色的薄被，爬在床上，她用雙手支在下顎，用那雙黑亮的，水汪汪眼睛望著他。

李曉天在床沿坐下，愛撫著她的秀髮，對說：「你說我現在是不是活得太累？」胡玉側過身，將頭枕在他的腿上，溫情的撫摩他的手，說：「男人嘛，總要做點事。出問題也難免，只是你別把它當回事兒，也許這樣會好點。」她說的如此輕鬆？李曉天聽后著急地對她說：「我的人失蹤了，至今，不知道他們的下落，還有幾百萬的藥品，也不知道損失到底是多少？我能不急嗎？我如果的損失超過兩百萬，就徹底的完蛋了！我可是慘透了。要是那樣的話，我乾脆就不回來了。回來也是跳珠江，還不如在南非找條河自殺算了。」

胡玉無奈何的搖著頭。問李曉天說：「李建和董平他們可靠嗎？」

對她的問話，李曉天很不高興，他說：「我不相信，他們挾款潛逃的說法。他們從開始到現在，為公司創造了不少的利潤，我給他們的報酬也不低。他們沒有理由那樣干。」她見李曉天真的著了急，望著他，笑笑說：「好了，如果象你所說，他們就是被人暗算了。總之，這件事情很蹊蹺。要是你真的陪得很慘，你也別怕。我就帶著錢去找你。聽說，南非那邊十萬人民幣，就可以買一套別墅。那裡也不象國內，搞什麼計劃生育，我們可以生一大群孩子。」

李曉天說：「你還真敢想。」胡玉不以為然地說：「那有什麼。前些天我看了一本書，上面有兩句詩，說是，『孤芳零落平生苦，天涯何處埋忠骨。』」她說時笑了。

李曉天相信她的話。她不會拋棄他。

其實，李曉天全部安排，都是按照林心雨的建議去做的。陳露很快邦他辦理了出國手續。他去南非，還帶上公司的副經理王偉。他比李曉天小兩歲。熟悉業務，英語也很好，主要還是他對李曉天的忠誠，

他不是一個宿命論者，但他相信命運。

陳露在清晨，給李曉天打電話，她說是上午要參加重要的會議，不能去機場送他。李曉天想，她可能是不想見給李曉天送行的胡玉。以前，李曉天同時與幾個女人來往這是常有的事。現在，他發現在許多小事情上，把情況變得微妙複雜起來。

李曉天從廣州的白雲機場，登上飛往南非的波音747客機。此刻，他的心情也和複雜和煩亂。在起飛的剎那，他的眼睛開始濕潤。隨著客機的起飛，李曉天感到在失重，同時，很多壓在心裡的重負，也隨之離開地面。客機環繞廣州天空飛行，他透過飛機的窗口，朝漸漸遠去的城市告別。

非洲，對李曉天是陌生的神秘的。李曉天和助手王偉乘坐這次班機，飛往南非的首都比勒陀利亞。他對此行更多是感到無奈。他此刻的心情，是前來送行的胡玉體會不到的。他希望讓她看到，在突發事件時，表現出的勇氣。李曉天強作鎮定，掩藏靈魂深處的怯懦與惶恐。

波音747起飛不久，電視的屏幕上，開始播送當日的新聞。李曉天在這幾天一直關注非洲相關的消息。他怕到了南非，那裡爆發戰爭或者是瘟疫。一位性感漂亮的空姐，推著飲料車在機艙的過道間，上走過來……他接過一瓶可樂。呵呵……他盯住了空姐，渾圓擺動的屁股。女人，在他的生活中，總會遇到性感漂亮的女人！是她們照耀著他的生活……

電視屏播過一段新聞后，開始播放張億謀導演的電影《英雄》。李曉天覺得這部片子，之所以引起人們廣泛關注，不光是請了幾個大牌明星。他重要的是賦予了，這部電影一個新的內涵和思想。乘客們都滿有興趣的看著，這部片子是演義刺殺秦王的故事。他已經看幾遍。也許，是心情很糟糕，他坐在座位上，提不起神……看這部影片。他想，人們無論是看電影、看小說都希望尋找到新的東西。

客機在夜空中，朝著非洲大陸飛行……王偉已經熟睡。乘客們已經發出輕微的鼾聲。李曉天也在客機的轟鳴聲里漸漸進入夢鄉……他夢到了二沙島的別墅，他在二樓的「原始部落」里……光線幽暗，茶几上點燃著四支蠟燭。李曉天在柔和的燭光中，看見林心雨和陳露還有胡玉，三個女人在等他。

李曉天象殉難者那樣，坐在她們對面。

林心雨給他倒了一杯紅酒。她們陪著他一起喝酒。男女間在很多的時候，是彼此的一種感受。他們都心照不宣……李曉天的靈性告訴說，這是最後的晚宴。女人帶著微笑……李曉天的心在下沉。他知道，自己將面臨選擇。這個場面令他忐忑不安。他不敢想象在選擇以後，會帶給他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客機劇烈的抖動著。

撕裂般的震動，把李曉天從沉睡中驚醒。他睜開惺忪的眼睛，透過機窗，看到客機被黑夜所包圍。許多乘客都被驚醒，人們睏乏的臉上，都帶著驚慌失措的神情！艙內的廣播很快傳來機長的聲音，他在廣播里安慰乘客說：飛機現在飛越印度洋，遇到了一股暖氣流，希望乘客們不要緊張……說得輕閑！能讓人不緊張嗎？客機飛在萬米高空，乘客在分不清天和海的黑暗中顫動，誰不怕有意外發生？李曉天這是第一次感覺到，心裡有種懼怕的東西存在。對死亡的惶恐！

「感謝上帝！」在經歷了有大約二十幾分鐘的慌亂之後，有人喊出了聲。雖然，客機里的乘客們都恢復了平靜。但是，李曉天的心情卻無法放鬆。

南非，李曉天在臨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