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頭顱

按照妙音的說法，這頭山獸很可能自上古時期就存在了，之所以一直沉睡，很可能和九黎遺民永生永世不得離開十萬大山的詛咒有關，我到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聽到她這麼說，我又看了看僅僅和我們隔著一座山峰的山神，對方似乎陷入了某種靜止的狀態當中。

這一座海拔僅有六七百米的山峰，在這一刻，反倒成為劃分兩個世界的屏障。

山峰背面，山神的本體無窮之大，絕大部分都沒入在了黑暗的夜色里，我唯獨能夠看到的，僅僅是的那本體上，一張猛地咆哮的巨型大口。

剛才引發颶風的咆哮，就是從對方口中發出的，看到這兒，我不禁開始慶幸，還好這山神沒有一開始就張開巨口，否則照著剛才那股颶風的威力，我們一開始都沒機會逃出來。

直到此時。我才鬆了口氣，「總算是把這傢伙擺脫了，只是希望這傢伙能早些陷入沉睡，否則還不知道要貽害多少生靈呢。」

聽我這麼說，妙音搖了搖頭，表示不贊同我的說法。

她道：「恐怕沒你我想的那麼簡單，且不說這山神真的完全受制於詛咒之下，就算詛咒目前生效，但是成千上萬年的時間，難保這詛咒的威力不會消散，趁著現在，咱們趕緊走吧！」

妙音擔心的不無道理，我其實心裡也忐忑的緊，所以聽她開勸，我在休息了一陣之後。又開始重新上路。

之前由於事出緊急，所以洛書被我首次當作法器用來御空，起初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等我此刻再常識著將洛書喚出時，我才發現我的體內竟然空空蕩蕩。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似得，並非是有形的血氣，而是那種的精神力量層面的。這一刻，我才猛地意識到，用洛書當作法器御空的消耗，遠比操縱其攻擊的消耗要大，而且我剛才還帶了妙音，負重增加間接的也提升了消耗的速度。

這也就導致我現在面臨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洛書使用不了了，我們現在身處十萬大山的外圍，想要徹底出去，就是說我們還要步行，翻過剩下的幾座山坡。

想到這兒，我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這不是成心坑我嗎。

「別多想了。趕緊走吧，再過半個時辰天就快亮了，現在能走多遠走多遠。」

妙音也意識到了我的窘迫，她率先從我的攙扶中掙開，然後一瘸一拐的沿著腳下的山路。一步步朝前面走去，看到這兒，我趕忙跟上。扔肝爪划。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幾乎是把心臟吊在那兒走的，因為我就怕真讓妙音說中了，背後的山神會無聲無息的從山峰後面繞出，然後將我們一口給吞了。

然而擔心歸擔心，事實上，自從撞到那座山峰之後，山神的本體就一度陷入安靜當中，並沒有硬要從十萬大山中掙脫出來的念頭。

終於，隨著我們一連翻過三四座小山丘，東方的天際，漸漸的泛起了一絲絲黃光。

那是朝霞發出的光芒的，隨著黃色的光芒漸漸發白，一輪耀眼的白色焰火從的無盡的朝霞背後燃起，將整個黑沉的天幕點亮。

天，終於亮了。

也就在這一刻，背後再一次響起了，那聲如同亘古傳來的咆哮聲。

昂！

雖然我們此刻所在位置，距離那山神足足有兩三百丈遠，但是那吼聲，卻彷彿就在耳畔炸響，直震得我眼前一花，差些沒閉過氣去。

恍惚間，我彷彿在這亘古永恆的長嘯聲中，看到了那蒼茫的上古世界，那無盡的洪荒之中，眾神未泯，古獸橫行，一幕幕驚天大戰在我眼前掠過，那速度快到我甚至都數不清多少個場景，也看不清場景中有多少人物，只記得，那股來自亘古的滄桑氣息。

「嘶」

恍然醒悟的我，倒吸了口涼氣，詫異的朝妙音看了過去。剛才怎麼回事，難道說我出現了幻覺，還是我又開始靈魂不穩，四處神遊了？

可就在我的看向妙音的時候，妙音的表情更是讓我驚訝，因為對方的眼裡，也滿是情形后的震驚，她的模樣，分明就是看到了與我一般的場景，怎麼會這樣？

不過妙音看到的遠比我多，只見她臉上的驚恐未去，就指著十萬大山的方向，對我說：「吳兄，你看那兒！」

隨著驕陽的升起，大地很快就被金燦燦的陽光覆蓋，以至於剛才還漆黑一片的十萬深山，隨著妙音的手指，也完全置身在白晝之中，無所遁形。

當我的目光，沿著妙音所指方向看過去的時候，真正的驚恐，才開始在我的臉上浮現。

因為我看到了那大張其嘴，怒吼長嘯的山神本體，此刻，在陽光下，在數百丈距離外，山神本體的真正模樣，終於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只見山神那一張足以吞下山峰，飲盡河流的巨口之上，還有兩顆巨大，如同日月的雙目，此刻正迎著東方的驕陽，緩緩地張開了。

那對巨眸，每一個都有百丈之大，只消被巨眸一瞪，彷彿就連漫天的仙神，在其面前都無法遁形。

「我怎麼感覺，這……這東西，更像是一顆頭顱？」

我的牙齒都在打顫，之前由於距離太近，所以我未曾看清全貌，就連山神身上的一根觸手，就足足有水桶般粗大，更何況是本體呢。

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生在此山中，這頭山神的本體對我們來說就如同廬山一般龐大，我又如何可以看盡。

如今相距數百丈，我方才能夠勉強看清山神的全貌，也就在此刻，我的腦海中才萌生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那山神的本體，真的只是一顆巨大到超出想象的頭顱的話，那些水桶般粗細的觸手，根本就是對方頭上的一根根髮絲。

巨顱之上，雙眸，口鼻一應俱全，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沒有看妙音，但我知道，對方此時，只怕不會比我的震驚要少一絲一毫，她的語氣也再無半分鎮定，因為她已經隱約猜出了一些東西，「九黎族的詛咒，天吶，難道它是……」

想到這兒，妙音再無半分多餘的念頭，竟然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只見她猛地轉身扯著我就要走。

「怎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看妙音以一種極為規避的態度，對待此事，對方的神情，恨不得要把此事在瞬間都忘了似得，我大感奇怪，忙問她道。

誰知妙音卻硬梆梆道：「此事你最好當從未看過，也不要對任何人提出，否則將會招致天地大災。」

說著，妙音頭也不回的朝遠處走去，看到對方的背影一步一頓的沒入山林之中，我心中一動，妙音的警告應該是真的，眼下還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等到之後再和她細磨吧。

想著我二話不說，趕忙沖著對方追去。

就在我走後，那山神，也可以說，是那大如山嶽的頭顱，方才從太陽上收回目光，然後巨大的眼球轉動，頗具人性的沖著我離開的方向看了眼，最後才重行閉上眼球。

唔……

一聲彷彿是嘆息，又彷彿是沉吟的呼聲，從巨顱的口中傳出。與之同時，其上半懸著無數的觸手絲，也在此刻重新垂下，將整個頭顱包裹。

伴著轟隆隆的地裂聲，被無數觸手絲包裹的頭顱，重新沉入大地，最後徹底隱沒在地殼之中。無數裂開的地面合攏，整個天地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