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回憶2
根本就沒有說不的權利，楚湛東只不過一個暑假沒在家，他做夢都沒想到，不過才十二歲的自己，有一天。居然會有童養媳！
童養媳啊！
這個詞，難道不是存在於萬惡的舊社會的嗎？
說出去他都怕人笑掉大牙！
他可是高大上的楚少啊，前呼後擁的漂亮妹紙多的是，誰要這個土不拉幾的小乞丐！
再發了一通脾氣，對韓梓西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后，也沒能令老太太改變主意，楚湛東經過深思熟慮，覺得必須得好好的從長計議一下才行！
這個小乞丐，絕對不能留，絕對！
於是……
富少vs小乞丐開始上演了。
「喂……」
韓梓西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楚湛東喊自己：「你上來一下，我有事情要拜託你！」
楚湛東從小就是個裝逼貨，一肚子壞水，卻還總是裝的紳士有禮。
韓梓西那段時間。一直都住在醫院裡，是在楚湛東回來的那天。才出院回到楚家的。
前後也不過才三天。
這三天，她只在那天老夫人介紹他們認識的時候，跟楚湛東打過照面，其餘的時間，她都是能躲開，盡量就躲開了！
因為初次見面時，他眼中的厭惡是那麼明顯。
也是！
高貴如他，見慣了美好的人與物，她這樣的，怎麼會入的了他的眼！
這些年，她見過了數以萬計的跟他一樣的，早已經麻木了！
不喜歡，她躲著好了！
所以這一刻。楚湛東叫住她的時候，她才會有點反應不過來。
不是不喜歡她嗎，主動叫她幹什麼？
揣著困惑，韓梓西略帶的局促的步上三樓，通往他面前的樓梯，直到站在身穿乳白色運動套裝，雙手插袋的他面前。斤鳥叉血。
禮貌的頷首：「你叫我有什麼事嗎？」
彼時，她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三天後的第二次見面，她只記得他叫楚湛東。
說來也奇怪，不過在初次的時候，老太太叫了他一聲，她居然就給記住了！
只是她明白，就算記住了，她顯然也不能那樣叫他。
楚湛東睨著站在自己面前。卻沒有抬頭看自己的小乞丐，一抹鄙夷快速的掠過眸底，他道：「我在整理房間。你能幫我一下嗎？」
「……可以！」韓梓西那片刻的遲疑，是沒想到他叫自己居然是這件事。
家裡的傭人那麼多，他身為少爺，還需要自己整理房間嗎？
楚湛東彷彿會讀心術一樣，又補充了一句：「你可以把這當成，我在主動跟你示好！」
「……」
「三天了……」楚湛東聳肩：「如果我的感覺沒有出錯的話，你一直在躲我！」
「……」
「呵……」看她低頭不語的樣子，他輕笑一聲，轉身……
**
這是韓梓西第一次進男生的房間。
他的房間很乾凈，並沒有什麼需要整理的。
看的出來，他或許有強迫症或者潔癖，每個東西，都規規矩矩的放在該放的位置上，窗明几淨，纖塵不染。
「坐！」
愣神間，他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韓梓西抬頭，他已經坐在了黑色的真皮沙發上，正噙著微笑對她發出邀請。
不可否認，他那笑，讓韓梓西晃了神。
每天在天橋上行乞，她算是見過世面的，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國內的，國外的，從沒人能讓她這樣過。
甚至這一刻，她的腦海里，竟然會出現這樣一句話。
怎麼會長的這麼好看？
這些天，她一直都不敢仔細看他。
一眼萬年，大抵就是這樣的感覺。
經年之後，韓梓西自問自己為什麼會看上楚湛東的時候，她想或許就是當初他那一笑，自己那一眼惹的禍。
沙發正對著大片的落地窗，午後兩三點的陽光，透過清明的玻璃招進來，像細碎的金子一樣，落在他染笑的眸子里，是那麼的溫暖。
對，溫暖！
韓梓西這輩子，最缺的東西就是溫暖！
在天橋上行乞的那段時間，她親眼見證了世間冷暖，當那些污言穢語落進耳朵里的時候，她看似置若罔聞早已麻木。
沒人知道，當夜深人靜，入眠之後，她做的夢，都是自己和妹妹被好心人收養，從此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
她渴望溫暖，渴望有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港灣。
終於美夢成真了，卻還沒來及高興，才恍然，對你好，是好付出代價的！
為了妹妹，她別無選擇！
斂了心中不該有的情緒，她也在沙發上坐下，只不過離楚湛東有點遠。
楚湛東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嗤笑，出口的聲音，卻比剛才還要溫柔有禮貌：「你叫韓梓西對嗎？」
韓梓西輕輕點頭。
「韓梓西，韓梓西……」楚湛東連續念了兩遍：「不錯，蠻好聽的！」
被誇獎，韓梓西還是不吭聲。
楚湛東道：「你不跟我說話，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韓梓西輕搖了下頭：「沒有！」
怎麼會那樣覺得，就算是有意見，好像也是他對自己有意見才是吧。
「還說沒有，你都不抬頭看我，也不怎麼跟我說話……」楚湛東輕笑：「讓我猜一下，你為什麼會這個樣子？該不會是在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對你的不禮貌，還在生氣吧？」
韓梓西還沒張口說話，他就又說：「如果是的話，我跟你道歉，sorry啊！
其實那天，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
怎麼說呢，我想你那天聽到奶奶那樣說的時候，也是驚訝的對不對？
我十二歲，你八歲，咱倆加在一起才二十歲，居然說什麼，你是我媳婦兒，我是你丈夫的這種話。
不光是咱倆，換做任何人，都會咣當一下的！
從小就認識還好說一點，可以是定娃娃妻什麼的，可是咱倆第一次見面，饒是我心裡承受能力再怎麼強，我也不得不承認，我那一刻，是真的被嚇到了。
那時候整個腦子都是空白的，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完全都是那一瞬間，下意思的舉動，根本就沒來的及考慮太多。
當過了最初的震驚后，我仔細的想了下，我怎麼可以那樣對你，你在這件事情上，也是無辜的。
奶奶的決定，全都是封建迷信驅使的，與你沒有半點關係，所以我現在跟你說對不起，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他對自己說對不起？
韓梓西這次是徹底的被他弄愣住了。
所以他不是真的討厭自己，而是當時接受不了老太太那樣的宣布？
「你不回答，是不願意原諒我嗎？」
根本就沒給她太多的考慮時間，楚湛東愧疚中夾雜著失落的聲音，再次響起：「好吧，我知道了，做了那樣的事，說了那樣的話，確實沒有資格求得你的原諒，我……」
「我原諒你了！」韓梓西不知道，為什麼見不到他情緒那樣低落。
「真的？」楚湛東欣喜的道：「你真的原諒我了？」
他眼中的笑，是那麼的明顯，就好像得到自己的原諒，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樣。
從來沒人這麼重視過她！
韓梓西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樣的感覺，好像……甜甜的！
對，甜甜的，讓她不由得也跟著他彎起了唇角。
賓果，上鉤了！
楚湛東不動聲色的斂去眸底的精光，對她伸出手：「以後咱們是朋友了吧？」
看著面前，那隻好看的手，韓梓西的手，伸了握，握了伸，久久沒有伸過去，與他的握在一起。
那隻手那麼好看，那麼乾淨，她有種自己會玷污他的感覺。
她的手，根本就不像是女孩子的，雖然這些天，長了不少肉，可還是……
不幹凈！
真的不幹凈！
翻過無數個垃圾桶，甚至與狗搶過食的手，怎麼乾淨的了。
楚湛東把她的局促看在眼裡，眸光閃了下，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以後就叫我哥哥吧！」
**
哥哥！
她有哥哥了！
原以為，楚湛東會很不喜歡自己，沒想到竟是全然相反，他對自己，好的沒話說。
不僅是韓梓西沒想到，就連老太太也是沒想到，原本很排斥的孫子，竟然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改變了態度。
瞧，這會兒竟會主動教她學習生字。
「篤篤篤……」
端著水果的老太太，敲響了孫子的房門。
楚湛東正在「認真的」教韓梓西學習，聞聲看過來：「奶奶！」
老太太笑呵呵的走進沒關房門的房間里，把果盤往沙發前的桌上一放，在兩人對面坐下：「很晚了，還不睡嗎？」
楚湛東彎腰從果盤裡拿了一塊蘋果，不是自己先吃，而是遞給了韓梓西：「小不點，給你！」
韓梓西臉紅紅的，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叫自己小不點時，她就會臉熱。
伸手接過來，小聲道謝：「謝謝！」
楚湛東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要謝的話，就把自己的名字寫好看一點，你瞅你那字，不然別人問起，誰教你的，我會很丟臉的！」
「哦！」韓梓西聽話的點頭。
「嗯，乖！」
兩人就當老夫人不存在一樣，吃著水果，又開始練習了。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老夫人也沒打擾，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還悄無聲息的替他們關上了房門。
站在門口，停著門內兩人的對話，老夫人心道：看來那算命的說的沒錯，當真是命中注定啊！
**
然，當所有人都把楚湛東驚人的變化看在眼裡的時候，突然他有陡然驟變。
那是一個深夜，楚湛東的怒吼，打破了原本屬於夜的寧靜。
「韓梓西，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聞聲趕到韓梓西房間里的眾人，正好看到楚湛東一個耳光，把她摑倒在地。
她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惹的楚湛東大發雷霆，比那天老夫人介紹她是他的童養媳的那一刻的表情還要可怕，五官還要猙獰。
老夫人上前問：「發生了什麼事？」
楚湛東聲色戾然的指著地上的韓梓西：「你問她都做了什麼好事！」
老夫人彎腰扶起韓梓西：「小西，告訴奶奶，怎麼回事？」
韓梓西根本就不擅長辯解，這個時候也不想辯解，她看了眼，那個怒不可遏的男孩。
原來如此啊！
怪不得這些天，他有開始的厭惡，到突然的喜歡，原來一切都是有意為之。
這也是第一次，韓梓西覺得楚湛東的可怕。
為了整她，他一直隱忍了這麼些天，還真是難為他了！
她的不解釋，讓楚湛東若有似無的蹙了下眉，不過轉瞬即逝，繼續對著眾人上演自己自編自導自演了好多天的戲碼。
「奶奶，你給我找了童養媳，說實話我開始確實是難以接受的，後來我想著，不能辜負奶奶的心意，奶奶養大我和姐姐不容易，我逼著自己接受她，對她好，可是奶奶……」
楚湛東很失望也很氣憤的瞪著韓梓西：「我什麼都可以接受，接受她的出身不好，接受她什麼都不懂，接受她土老帽，可是我接受不了，她偷東西！」
指著地上的一堆東西：「這是這些天我屋裡丟的東西，最開始的時候，是一支筆，我也沒有在意，以為是自己放迷了地方，再後來是奶奶送給我的金佛，直到剛剛她從我房間補習出去，我發現我爸留給我的紀念章不見了……」
楚湛東覺得自己這招，簡直太好了！
小乞丐難免會手腳不幹凈，而他之所以發怒，是因為紀念章不見了，他們都知道，紀念章對於他，有多麼重要，這也不算是師出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