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各懷鬼胎

第六十四章 各懷鬼胎

豐昀息的聲音清冷涼薄,是他慣有的音調,但他的語氣卻是一種彷彿從地獄而來的陰沉冷漠,帶著死亡和絕望的氣息。

書雲箋愣了一下,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聲音帶著無法忽視的顫動,「你……你剛才說了什麼?」

豐昀息似乎嘆了一口氣,輕閉了下后睜開,「世子的外公去世了。」

若是說第一次,書雲箋是聽見了卻不敢相信,那麼這一次,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他現在在哪兒?狐狸在哪兒?」書雲箋稍稍沉默了片刻,一把抓住豐昀息錦袍的前襟,語氣略顯著急。

豐昀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淡淡的道:「郡主,你能不能先冷靜下來?若是無法冷靜,我什麼都不會說。」

「豐昀息……」書雲箋緊咬牙齒,目光極冷的盯著眼前的少年。「我是你的主子,你就這樣和你的主子說話嗎?」

「是,就是這樣。」豐昀息平淡的回答,秀美如女子的臉容好像春日的一場桃花雪,將滿院的色彩再次埋葬在一片冷漠而又靜然的雪色中。望著有些失了冷靜的書雲箋,豐昀息依舊面無表情,眼神淡漠,「郡主,你若是不能冷靜下來,此刻去見世子也無用,他已經很累了,要是再面對一個失了冷靜的你,想必會更累。」

書雲箋咬牙的力氣慢慢鬆了下來,抓住豐昀息前襟的手也垂了下來。「是我不對,小黑子,是我不對,抱歉。」她低下頭,沉默了大概半刻鐘,才繼續開口,「我不想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現在就帶我去找他,路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豐昀息見她如此,點頭應道,「是,郡主。」

此時,書雲箋冷靜的有些可怕,她沒有立刻說要離開去找北陵青,而是回過頭,看向玉案,語氣平和的吩咐,「奶娘,雲箋閣的事情交給你,若是有大事發生,奶娘多操心些,幫我穩住。」

「奶娘知道了。」玉案點頭,眼神平靜無波。

「嗯!」書雲箋轉身又看向豐昀息,依舊冷靜的可怕,「小黑子,你是騎馬過來的,應該沒有多帶一匹馬過來吧!」

「沒有。」豐昀息搖頭。

書雲箋『嗯』了一聲,開口,「你去王府的後門等我,我去馬廄一趟。」說完,書雲箋的身影便消失在雲箋閣中,她使用神行步,動作自然極快。

她離開后,豐昀息即刻轉身,剛準備走的時候,玉案喊住了他。

「小豐。」玉案比豐昀息年長,在歲數上是長輩,一直都是以這樣的稱呼喚他。

豐昀息在雲箋閣中並不多話,可能是天性如此,可能是滅族仇恨讓他無法去親近旁人,除了和書雲箋,他一般不會多言什麼,不過也不會完全不理人。所以聽到玉案喚他,他便轉過身面對玉案,但卻沒有說話。

玉案是知道他性子的,也沒有在意,只是溫聲的問了一句,「小豐,你和世子離開的那日,楚公是否就已經去世了?」

豐昀息目光微滯,並沒有回答。但他這樣的神情,已經足夠讓玉案確信,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你去吧!郡主在等你。」玉案對著他笑了笑,提醒。

豐昀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依舊沒有說話,直接從雲箋閣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玉案依舊溫和的笑著,目光平緒無波。很快,她轉身走向眼前的樓閣,燈火照耀之中,似乎有什麼瑩亮的東西在她的眼底閃爍著光芒。

乾王府後門,匯合的書雲箋和豐昀息立刻駕馬離開。

「什麼時候的事?」剛走了沒多久,書雲箋便直接詢問豐昀息。

她問的看似沒頭沒尾,但豐昀息很清楚,書雲箋是指楚飛揚去世的事情。「蘇老先生遇刺的那日。」

「怎麼可能?」書雲箋有些不相信。楚飛揚曾是楚家的家主,雖然現在將家主之位傳給了北陵青,但他在楚家的地位舉足輕重,在五大世家的地位也應該不亞於當代在位的家主,這樣的一個人在二十多天前去世了,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就算楚家有意隱瞞這個消息,相信也應該沒有辦法做到,畢竟,有些時候,有些東西是無孔不入的。

豐昀息知道書雲箋不相信自己的話,但這就是真的,他親身經歷的事實。「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那日,楚公逝世之後,世子便讓人扮作楚公,暫時隱瞞了楚公去世的事情。有些人雖然知道這件事,但因為『楚公』出現在人前,那些知道的人,也不敢拿楚公的死大做文章。」

這樣的解釋很合理,也很符合現實,書雲箋點了一下頭,表示相信。之後,她沉了沉眸,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一字不差的告訴我,將你看到的、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我。」

「世子可能不想郡主知道這些。」豐昀息突然冷笑一聲,提醒她這件事。

書雲箋也笑了起來,目光沉然靜默,「小黑子,你對狐狸忠心我很高興,但我才是你的主子。」

「郡主錯了,我只有對郡主才會忠心,對世子。」豐昀息的語氣變得認真,「是尊敬。」

書雲箋抿了抿唇,道:「不要扯開話題,快點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知道了郡主,出城后,屬下便將所有都告知郡主。」豐昀息點頭應道。

此時,兩人已經快馬加鞭從帝都的城門出來。如今這個時刻,帝都的城門早已關閉,但他們所經過的東城門卻是城門大開,其原因是因為豐昀息來時用景王府的令牌下令,暫時不要關閉城門。

出了城門,便不像在盛京城中,有周圍房屋的燈火照明,四處變得什麼漆暗。豐昀息立刻點起火把照明,光芒雖然十分微弱,但好歹照亮了官道的路,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那日,太子手中的玄冰盒,讓我根本冷靜不下來。」豐昀息果然如他剛才所言,在出城之後,說起了事情的經過。「我怕自己一時衝動做了不可挽回之事,便在世子離開之時對世子說自己暫時不能呆在景王府,希望世子能夠讓自己暫時跟著他。世子沒有反對此事,還讓楚茙代替我的職責,守衛在郡主身側。」

「到楚園時,楚公已經被人暗算,命在旦夕,當時我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在世子身邊呆了這麼多天,我才知道,當日是五大世家御家提出的一次聚會,因為御家從不涉及世外之事,加上御家與朝堂、與各方勢力無光,所以世子才會答應此次的聚會。但實際上,這次聚會雖然是御家提出,卻與御家毫無關係,它不過是燕家、寧家以及薛家對付楚家的一個局。」豐昀息沒有隱瞞,也不想隱瞞這件事。其實,就算書雲箋不像剛才那樣逼問他,他也會將一切都說出來。

一個是幫他收集族人眼睛、對他有大恩的人,一個是給了他重新站在陽光下資格、幫他找到最正確道路的人。他們兩人的恩,他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但將世子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郡主,讓郡主心疼世子,更溫柔的對待世子,這樣的做法,他覺得應該沒錯。

「這個局實際上真的是天衣無縫,環環相扣,我對這些事情不懂,一切都是楚蘊和告訴我的。他對事情的了解僅次於世子,相信應該就是事實。此局中涉及到的人,是旁人無法想象的。」豐昀息微微皺眉,心中一陣冷寒,想起那其中所有的一切,他當真是覺得人心才是這世上最無法預料的東西。而人,從始至終都是這世上最可怕的。

「首先,這個局涉及到了皇后書天怡,太子蕭延嗣,秦王蕭景疏,平王蕭暮寒,暮王蕭華筵,宴相宴臻,榮王妃薛蔓,玉真郡主書月樓,乾王府的七小姐書芷妍,景王府的大少爺北陵玄烙、二少爺北陵玄檀,睿王府,太醫院太醫以及五大世家。這其中,有人是被人利用,無辜受累,有人是主動參與,各懷鬼胎。」

「皇后書天怡在那日之前的葯中被發現有傷胎藥材,宴相的食物中也比平時多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榮王妃在那日的前幾天,收到了侄兒薛遺風送她的一枝珊瑚,但那枝珊瑚中有著異香,香味會讓人四肢無力、食慾減退。」

聽到這些,書雲箋立刻明白那日蘇頌中毒,為何最後只剩下那兩位太醫?果然,一切都有人早早就布好的局。

「這些人的病痛都恰到好處的在蘇老先生遇刺時發揮了作用,據推測,蘇老先生遇刺之後,已經給自己解了毒,只是傷太重,昏迷了下來。而後,那被當做棋子的太醫又在完全不知的情況中下毒和自殺。行刺蘇老先生,利用太醫對其下毒,此種舉動,有兩個作用,一個是吸引當時在楚園的世子回景王府,以便他們達成真正的目地,二是蘇老先生一死,世子身上的毒便更加難以解除。」

「而那日太子以玄冰盒拖延郡主,這舉動據世子猜測,是太子不想蘇老先生活命,想要世子的毒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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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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