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進京

十、進京

這杯茶下肚,如果不說其中的迷離變幻,留下的甘凝潤爽,卻如雲飛雪落,在小石頭胸中盤旋不去,不經意間使小石頭回味不已;他可沒感覺到霸道,只如春雨綿綿,與酒的滋味相比,是另一樣醉人風情。

「厲害!」小石頭嘆一聲,把個腰板停的筆直,為的是感受氣息通暢的快意。

喝了這杯茶,他是真怕了,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哪裡有什麼海量肚腸,來苟氏酒庄這半年所經歷的一切,依仗的還是從小修鍊的拳拳酒心。

挺直了腰板,就表現出十足的信心,他是怕自己的新師父二大爺看出什麼來;此時,他才窺視到江湖的一點門角,萬不肯就此被淘汰。

「這杯茶存了六十年,怎麼變得如此霸道?」二大爺半天沒說話,他也含了口,卻只在嘴中轉悠,品味著,終於沒咽下,又吐了出來:「我老人家年紀大了,還是少嘗些滋味。小子,今後要記得,喝茶與喝酒一樣,都要先在口中轉幾轉,感覺不對就不要下肚。吃虧的都是莽撞人,知道否?」

小石頭喏一聲,點頭稱是,今天至少學了一招,喝下的東西還能吐出來。

「花香茶道歷來都是女人修鍊,現在出個男弟子就很奇怪了,這茶以前有個名字就清夢,現在的樣子,竟成**了。」二大爺仔細把那灌茶封好,思量一番才說:「看來,明天的場面不好過,我還要去做些安排。今天時間緊,那化解之法不是一天能學會的,先傳你學會這口中術。你可知道,未曾喝酒先學品,品酒術就是口中術,分九轉三層,為酒術基礎法門,今天,就教你舌底蓮花。」

二大爺說著,張開嘴,滿口黃牙中舌頭吐出,扭曲成一朵紅色蓮花,把個小石頭給驚呆了。

月上柳梢頭時,小石頭敲響了劉帳頭家院門,摩蘇和尚從黑影中閃出,仔細看了小石頭兩眼,才把他引入正房。

石老實不能離開風陵渡太久,這時沒在,雲霄道士和摩蘇和尚在監視劉帳頭。

小石頭邊說著自己的經歷,邊招呼他們給自己準備一缸酒。

劉帳頭早被石老實製得服帖,也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就是當朝六王爺,他在苟家的前途有限,到了不過成一鄉野財主,已把自己的前途壓在小石頭身上,聽說小石頭被二長老收到門下,心裡與兩個老怪物一樣高興。

作為苟家帳頭,他是不缺酒的,這些天被兩雲霄道士指使,早為小石頭準備了好些尾酒,馬上從後院搬酒出來,倒進口大缸里。

小石頭脫下衣衫,把全身泡進去,舒服的修鍊一會,才把頭露出來。

「明天一早,我要去洛陽,隨四小姐會花香茶道那些人。摩蘇大師,你給我算算,這趟差使有風險嗎?」

「不亂出頭就沒風險。」摩蘇和尚頭一次被小石頭城為大師,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雲霄道士卻奇怪,以他的見識,也是頭一次聽說有個花香茶道。

「那個醇儒大學士,就是花香茶道的弟子,一個月前,我見了那傢伙,長的真漂亮,跟個娘們兒似的。」

「六爺,」摩蘇和尚想半天,總算找到合適的辭彙稱呼小石頭;「花香茶道我知道點皮毛,她們,咳,都是女人,還都是佳人。從來都說美人傾城,你可知道有女人美到及至:一笑能使萬古春,一啼累得萬古秋?」

小石頭眨著眼,直愣愣看向摩蘇和尚,那樣的美人他聽也沒聽說過。

「花香茶道的歷史,和尚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百年前的花香茶道道主,就是前朝梅香公主。她們與苟家鬥了幾十年,最後被迫歸隱雲山,現在時局動蕩,她們這個關口又出山,不是什麼好兆頭。那梅香公主的容貌,據說是美到極點,這兩句就是你爺爺庄高祖見過她后說出來的。」

「我爺爺?」小石頭一直抗拒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主要對於自己的父親印象太恐怖,剛才二長老說起朝廷的事,他就在躲避,這時,痴了。

「到了洛陽,該面對的躲不了,如果真出什麼意外,你還是要依仗你的六王爺身份。花香茶道再厲害,也是江湖道;醇儒大學士再威風,也是臣子。」

小石頭把頭又埋進酒缸里,半天也沒出來透口氣。

天剛拂曉,一輛四駕馬車風一樣衝出苟氏酒庄大門,駕車的就是小石頭。三十六個苟家莊丁,騎駿馬、跨腰刀、背勁弩,跟隨在馬車四周。

直到駛上通往洛陽的官道,小石頭才徹底輕鬆下來;以前他雖然跟著老冤頭學了兩個月趕馬車,駕御這樣華麗的四駕馬車,還是頭一次,不是坐在他身邊的老冤頭幫忙,他連韁繩都不會用。

看著周圍的一群庄丁,小石頭估量著苟家的厲害,在風陵渡他就知道,除了軍隊,尋常人不能攜帶弓箭,更別說這鋥亮的金剛弩了。

寬大的車廂里靜悄悄的,小石頭一夜沒睡,早早就被老冤頭叫到莊院里,二長老吩咐,這躺差事由老冤頭一起去。

太陽尚未出來,官道上行人稀少,一層薄霧從旁邊的洛水飄起,將十丈外的一切都籠起來,只聽到潺潺水聲,間或幾聲鳥鳴。

剛才,小美人登車時,竟狠狠在小石頭腳上踩了一下;小石頭忍痛不敢出聲;這是報復,昨天傍晚,小美人就是發現這個不老實的小子偷看自己的玉足,才慌忙離開二長老的院子。

苟氏酒庄自成鎮落,在白龍山下,這條通往洛陽的官道平坦寬闊,能容三輛馬車并行,是小石頭走過的最好的一條道路。

按照以前的規矩,小美人到洛陽是為平常,從沒有如此大陣勢;苟氏酒庄距離洛陽不過七十里,苟家豪富,駕車的都是百中挑一的好馬。路好馬壯,江南和燕趙之地雖然在打仗,洛陽周圍卻很平靜,三個時辰就能到洛陽。

但二長老執意要求他們一早出行,還派出甚少露面的苟家莊丁護衛,這,在小石頭看來就有些做作了,連小美人也不滿意,上車前還睡眼半開,一副臃懶風情。

「老冤頭,如今咱們是一家了;」小石頭熟練了駕御馬車,閑著也是閑著,靠在車廂上與老冤頭說話;「師父說了,你隨時可以重回門牆,我該稱呼你大師兄了。」

「呵喝。」老冤頭吐出一口濃痰,不理會小石頭,怎麼看,這小子都有點小人得志的樣子。

「大師兄,你年紀不小,有四十多了吧?年過不惑,什麼都要看開些,也該過這情關了。男子漢大丈夫,既要拿得起,又要放得下,要有超世的襟懷。豈不聞:多情成戀空蹉跎,薄命可嘆轉雲泥。要知道,塵世子多不自在,為情成痴,誤己累人,非丈夫作為。」

小石頭喋喋不休的賣弄著,他的學問雖然繁雜,這番話說出來,也自使老冤頭對他的感觀大變,其實,他這番話多是說給身後車廂里的小美人聽的。

「你小子,才多大年紀,懂什麼情?世間事,不是明白道理就能看破解脫的。」所謂言多必失,小石頭的廢話多了,漸漸也讓老冤頭不耐煩。

小石頭安靜了一會兒,又找到個話題:「大師兄,請問,誰是二師兄?」

這次,老冤頭根本就沒搭理他,自顧自的看著東邊,那裡閃耀起一點光華,隨即,一輪紅日衝出霧嵐,把漫天朝霞灑在東邊天際。

「日出東南紅,無雨便是風。這一趟差事,要多操心啊。」老冤頭嘟囔著。

車門一響,從裡面傳來好聽的聲音:「進了二大爺門牆,竟不知道自己的師兄是誰,你也真夠苯的啊。」

小石頭不回頭就知道,是那小每人耐不住,終於被引出來了;他這半晌的廢話,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冤枉啊,我剛進進師父門不到一天,連規矩都沒學全,師父不說,怎麼敢問那許多?」小石頭說完,終於回頭看了一眼。

華美的簾籠挑起,小美人露出張裝飾一新的俏面空,剛才上車時,她可沒現在這麼精神,也沒現在這麼好脾氣,更沒現在這樣的俏麗。

比起外面的顛簸,小石頭真想立即進到小媒人身邊。

寬大的車廂里,丫鬟嬌兒垂眉靜坐,看護著眼前的小香爐;另一個丫鬟用青竹挑著車簾,小美人舒適的靠在軟墊間,細白的手指間,環轉著那隻雪蘭杯。

「你可記好了,我爹爹,就是二大爺的二弟子,你的二師兄。這下知道了吧?二大爺的門牆不是那麼好進的。」

苟氏酒庄對外的莊主,監酒司監酒侍郎,朝廷三品大員苟仲,竟是自己的二師兄;這個消息哪個小子聽到,都會激動起來,那不就有了個大靠山,錦繡前程就在眼前嗎?

小石頭也裝出高興的樣子,卻完全是為討小美人歡喜;不對了,那樣小美人怎麼稱呼自己父親師父為二大爺?

看到小石頭的樣子,小美人哼一聲:「別以為今後就是我師叔了,我的師父是麒麟門尊主,說起來,你還要叫我聲師姐呢。」

苟家實在是太亂了,都在小石頭理解的範疇以外。

好在,他也不是很注重這些東西,一會兒,就與小美人說笑起來。

風起時,飄舞的錦繡黃旗出現在道路盡頭,再近些,高大的南門露出莊嚴的氣派,繁華的庄王朝京城洛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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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國色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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