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情迷
「你和洛期怎麼認識的?」陸清容單手撐著下巴,慵懶地眯著眼睛看著喝酒的沈霜照。
沈霜照替她倒了酒,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反問她:「作為沙海的少主,難道你就不曾聽說過我,或者我與她相關的事。」
陸清容的視線轉移到傾瀉進杯中的酒液上,笑著說:「我只聽說青城與水瀾城的無憂城主是洛期的傀儡,從沈婉蓉最寵愛的小弟子自甘墮落成了洛期的『狗腿。』」
「狗腿?」沈霜照好脾氣地笑了笑,垂下眼皮,有自我嘲諷的意味在裡面,「早知道狗比我可熱情多了,陸姑娘,你的情報來源太不準確了。」
「誰有這份心思專門派人去打聽你們的破事兒?我們沙海本就極少與你們兩城來往,洛期吞併兩城后,我們更是一點要與你們來往的心思都沒了。方才我所說的那些,不過也是偶爾從別人嘴裡聽到的。是真是假,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沈霜照細細品味著口中的酒液,隨後咽了下去,目光穿過陸清容投向遠處漆黑的湖面,說:「洛期比我大好幾歲,我算是她養大的。站在她的角度看,我不過是回到了她身邊。」她將視線收回,專註地看著陸清容,頓了頓,「不是我自甘墮落,而是本該如此。」
陸清容有一刻的失神,與她四目對接。沈霜照的眼眸看起來分明是那麼平靜無波,可她總覺得她眼中有暗流,否則自己怎會深陷進去:「養大?」
這幾年洛期常有意無意地向她提起小時候的事,不情願歸不情願,沈霜照還是想起了不少。她說:「是。自己從小養大的小娃娃不光逃走了,還成了她人懷中的情人,洛期她豈會容忍得下?所以她瘋了,開始不擇手段地趕走我身邊可以依靠的人。小時候我只有她,她要繼續享有這份『驕傲』。」幾年前她不懂,可如今再回頭看,她全懂了。
「也包括她?」陸清容試探著問,眼睛如狐狸一般眯了起來。
沈霜照抬眼望她:「她?」愣了愣,迅速反應過來陸清容的「她」是誰,「是。洛期嫉妒瘋了,處心積慮地把她從我身邊趕走。」
「那如今呢?她在哪裡?」陸清容捏起酒杯抵在唇邊,語氣聽起來很平淡。垂下眼皮刻意遮掩起自己的好奇,她可不想讓沈霜照認為自己是個過於八卦,喜歡窺人私事的人。
沈霜照只是笑了,將酒杯頓在桌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在這裡。」
陸清容對她的答案有一些些失望,不住地搖頭:「我真是無法理解你,也無法理解洛期扭曲的愛。人活得好好的,為何要為這些情情愛愛羈絆,到頭來難受的還不是自己?」她爹娘的悲劇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大芥蒂。
「為了她,我願意。」沈霜照如水的雙眸鎖住陸清容,雙唇一合一閉間是她多年來無悔的堅守。
頭頂的燈籠隨風搖曳著,裡邊的燭火忽明忽暗,陸清容沉默著飲下酒,心中竟發酵起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
沈霜照也開始緘默,幾杯下肚,雙頰泛起紅暈,壓抑許久的情緒也開始逐漸解禁,口中咿咿呀呀胡言亂語著。
「莫要喝了。」陸清容冷冰冰地命令道,她不喜歡與一個醉鬼共處一室,但也未上前奪下沈霜照的酒杯。
沈霜照的腦袋靠在桌上,紅著臉轉過眼珠去窺視陸清容,即便那人冷著臉對著自己,她也覺得好幸福。她的要求很低,若是每日能見上陸清容一面,說幾句話,她便滿足了。只可惜,她連這樣渺小的心愿都無法實現。
陸清容面無表情,就這樣冷眼看著她沖著自己傻笑。終於,那人閉上了眼睡了過去。
一身酒氣的人總是遭人嫌,陸清容喝得也有些多了,只是不至於像沈霜照那樣厲害。她撇下她,獨自一人走到欄杆邊上吹著夜風。
這種時候最適合出神發愣,只是她沒想到,一閑下來腦海里滿噹噹的都是沈霜照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聲音還有她對別人的一往情深。
這些雜碎的畫面堆疊在一起,惹得她頭疼。沈霜照說的那些話,喜歡的人,與洛期恩怨分明與她什麼關係都沒有,可她還是覺得心裡有疙瘩,歸結起來就是一個字——「亂」。同時她又隱隱有種預感,這些「亂」若是摸清了脈絡,興許她能拼湊出一些東西與她有關的東西。
是什麼呢?她回頭,桌上趴著的人令她更加頭疼。
……
「不準鬧!」陸清容氣急敗壞地命令沈霜照不能再不聽話了。她連拖帶拽都弄不動這個爛醉如泥的人,拉著她到了門口反而被這傢伙一個反身關上門,重重壓到了門板上。
「你回來了……」沈霜照軟塌塌的身子粘著陸清容,臉更是湊得很近,兩人的鼻尖碰在一起,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沈霜照眼底一片溫柔,望著陸清容的眼眸寵溺得快要溢出水來。陸清容受不了她這樣火辣又赤/裸裸的目光,臉側了側,刻意去躲避她的視線。
「記得以前我最喜歡親你哪裡嗎?」沈霜照的唇角浮著淡淡的笑意,曖昧的語氣混著火熱的呼吸不斷衝擊著陸清容的感官。
陸清容胸膛起伏得厲害,被沈霜照緊貼著的身子僵硬得不敢亂動,彷彿知道那人要做什麼,明明是該厭惡的,此刻的呼吸卻更像因激動而紊亂起來。
沈霜照的黑眸上上下下仔細端詳著陸清容精緻的臉,眼中的那種沉迷徹底泄露了她壓抑了四年的某種欲/念。
她雙手扶住陸清容的腰,紅唇蜻蜓點水般親了親陸清容的耳朵,壓著嗓子說:「這裡……」而後又轉移到耳後,「這裡……」雙唇往下,再往下到了脖子,「還有這裡……」
脖頸處被濕熱的小舌不斷舔舐親吻著,喝得微醺的陸清容的身子也軟成一灘水,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令她不由伸出手緊緊抱住沈霜照。
見她沒有反抗,沈霜照索求得越發厲害,雙唇不光在她的脖子上興風作浪,雙手也沒閑著開始找尋衣衫的入口。
陸清容抱著她,周身瀰漫的都是沈霜照和酒的味道,她彷彿完全失了抵抗的力氣。不該這樣的……
沈霜照從她身上抬起頭,突然發了狠一般用力攫住了她的下巴:「為什麼要離開我?你們都要丟下我一個人?」
陸清容望進她的眼裡,裡面早已盛滿了淚水。
「質問」還在繼續,語氣越來越委屈:「為什麼要把我丟給洛期?明知我膽子小,還要拋下我一個人。雪青和若蝶死了,師姐們也死了,師父連我都認不出了,你要嫁給洛驥,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沈霜照大哭起來,眼前一幕幕都是當日她被迫看著迎親隊伍從她眼皮下經過的畫面,她聲嘶力竭地喊著陸清容,聲音卻被淹沒在喜樂中。多麼諷刺的對比。
她的控訴突然驚醒了陸清容,她從意亂情迷中冷靜下來,火熱的氣氛也慢慢冷卻。
沈霜照胡亂地抹著眼淚,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沒走幾步就被凳子絆倒在地。她索性也不起來了,躺著地上一直哭一直哭。
「你醉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陸清容終於意識到方才她表現出來的濃烈的愛意與佔有慾並非屬於自己,而是她口中那個拋下她嫁了洛驥的女子。陸清容自嘲,她真是腦子進水了,剛才竟然會真的想要沉淪在沈霜照的佔有之中。如此荒謬,如此……不知廉恥……
沈霜照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哭聲漸漸沒了,改為時斷時續的啜泣。
陸清容覺得自己的脾氣一下子被這人磨光了,嘆了口氣,認命似的將躺在地上的她又拖又拽地弄到了床上。
看著沈霜照大半張臉上都是淚水灰塵,陸清容於心不忍,下樓端了盆水上來替她擦臉。這讓她不由想起前幾日她被沈霜照綁到這裡的夜裡,她似乎也是這樣替自己擦拭,甚至她還替自己洗了腳。
當時她只是生氣,可如今換了自己,她才隱約體會到當中的一絲溫柔與憐愛。只不過,沈霜照全部的溫柔與寵愛應是都給了那人,嫁了洛驥的那人。是誰呢?陸清容突然很想知道能得沈霜照這麼忠誠與憐惜的人是怎樣的一個人。
睡夢中的沈霜照仍揪著眉,嘴裡含含糊糊說了一堆聽不清的話。陸清容目光複雜,能得到這樣的愛應是很幸福了。恍然間,她有些羨慕,甚至開始期待自己若也能得到這樣的愛……
罷了,她豈能有這樣的想法?如果讓這種想法與欲/望繼續下去,恐怕她離變成變態扭曲的洛期也不遠了。畢竟,對方心裡有這樣一個難以戰勝的對手,換做誰,最後都會被這種「愛而不得」折磨瘋吧。
是該停止了。陸清容,明日你該會沙海了,不然在這裡什麼時候丟了「東西」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