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258:真假難辨】

258.【258:真假難辨】

如影隨形,像是附骨之疽,而且充滿了仇恨與惡意。

瞳依不知道這眼神究竟來自於誰,但能確定,她的背後一定有這麼一雙眼睛。

百里澈和蘇夜的眼底皆劃過一抹慎重。

瞳依不可能無的放矢,蘇夜更知她的預感一向很准,望著眼前幽暗的林子,百里澈和蘇夜皆仔細的去感覺林子里的所有聲響,卻完全察覺不到有任何人存在的氣息與痕迹。

「這林子里可有什麼障目的陣法?」蘇夜看著百里澈問囡。

「沒有。」百里澈搖頭,「我已經細細的查探了一遍,什麼東西都沒有發現。」

瞳依見百里澈和蘇夜都因自己的話變得有些緊張,於是深吸了一口氣道:「先離開這裡,或許是我的錯覺而已。鯴」

以百里澈和蘇夜的武功,不可能還會有人能躲得過他們的查詢,如今九州大陸上只有伶九的修為能越過他們,但百里澈也表明過,即便是伶九,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在他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更何況百里澈和蘇夜始終都沒有察覺到有任何人存在。

「走吧。」蘇夜攬住瞳依,眼神微微一暗,心底卻沒有絲毫的放鬆。

他們原本計劃著利用路上被偷襲轉移視線,將瞳依自海神殿和長生殿的監視中隱藏起來,可若是瞳依說的是真的,他們的背後竟有一雙誰都沒有察覺的眼睛盯著他們的話,那他們今晚的舉動可算得上是弄巧成拙了。

百里澈和蘇夜帶著瞳依繼續前行,距離桑和鎮越來越遠,在他們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夜色中以後,瞳依方才示警的方向出現了一道死寂的黑影。

像是和黑暗完全融為了一體,葉靜衣披著漆黑的斗笠,面無表情的看著瞳依離去的方向。想到百里澈方才因為一無所獲而不解的神情,以及蘇夜那慎重無比的眼神,葉靜衣的嘴角頓時勾起了一絲邪媚的淺笑。

如今的她,已經徹底的成為了師父所言的蠱王,成了這九州大陸上的至陰至邪之物。她自黑暗中而生,與黑暗混為一體,她就是黑暗,黑暗就是她,她帶著索命的深淵從地獄深處歸來,為的就是像葉靜衣復仇,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四方城的城主又如何,即便武功蓋世,即便醫毒雙絕,在她的面前還不是無計可施,幾度在她身邊掠過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呵呵……看來師父說的沒錯,只要她能熬過那人間煉獄,她便會成為最強的存在,傲視一切的王者歸來。

葉靜衣伸出白皙的手掌,看著掌心上幾近透明的紋路。

師父的復仇計劃已經開始,她的神功也已經大成,現在,她曾經失去的一切被奪走的一切被那個暮瞳依霸佔了這麼久的一切,她要一點一點的全部搶回來。

葉靜衣的手掌緩緩的握住,對著百里澈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離開桑和鎮之後,瞳依三人繼續往南方行進。

瞳依目前只有三個月的身孕,肚子並未顯懷,身材還沒有發生什麼變化,所以,她便換下了女裝打扮成了個俊俏的公子,與蘇夜和百里澈扮作了遊山玩水的富家子弟,光明正大卻又行事低調的繼續趕往南聿。

華城,距離大雁王都最近的一座城池,此時,瞳依三人便是進入了華城之中。

客棧里,百里澈正一臉淡然的給瞳依把脈,蘇夜站在床邊,手中握著一張小小的字條,片刻后對瞳依笑道:「子拂那晚將癸竹引入了驛館,卻沒讓她討去半點的好處。百里澈預料的不錯,那蠱哨的作用只在三里之內,我們離開之後,癸竹也曾吹響了馭蠱之音,但你的身體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看來我們以後便可以用這種方法來避著伶九對你下手了。」

以目前的情形來看,他們那晚的計劃還算成功。利用了混亂的局面遠離桑和鎮,瞞過海神殿那些監視的眼睛脫離伶九等人的掌控,然後隱在暗處以求自保。只要不受蠱哨的威脅,瞳依的身體能平安穩定,蘇夜便能放心的謀划對策去對付伶九。

「蘇漓那邊可有消息?」百里澈收回了為瞳依把脈的手,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她與腹中的孩子全都無恙。雖然與流風他們暫時分開,但傀樓的消息卻從不敢鬆懈的給蘇夜送來,百里澈計算了一下時間,覺得蘇漓此時差不多也快要抵達洛城,所以便隨口問了一句。

蘇夜聞言皺了皺眉頭,「王兄那處並沒有消息傳來,算著他的行程,最多再有半月,他也該抵達洛城了。」

「差不多也該讓四方城的死士撤退,打破西涼與東冽現在僵持不下的局面了。」百里澈出聲提醒,蘇夜卻輕哼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那死士是王兄和你留下的底牌,王兄豈能調集不動?既然他已經御駕親征,那邊境的戰事哪裡用得著本王來操心,該怎麼調派人手讓王兄自己看著辦便是。」

他將手中的消息銷毀,然後又放出信鴿,這才回到瞳依的身邊問道:「感覺如何?」

瞳依輕笑著搖了搖頭,「無事,孩子最近乖了許多。」最起碼不會像在王都里那樣,沒日沒夜日的折騰她的身體,讓她

飯吃不下水也喝不下。

嘖,大概是這孩子也在抗議蘇漓和蘇夜之前對她的禁足,待在她的肚皮里抗議的造反,如今他們離開王都,一路上奔波個不停,這腹中的孩子反倒是安生了許多。

「差不多也到了晚膳的時候,小暮兒是要在房中用膳還是要到華城裡去遊覽一番?」百里澈嫌棄的看著蘇夜慵懶的表情,對他此時慵懶鬆懈的模樣萬般的唾棄。

蘇漓有這麼一個弟弟果真是悲哀,眼底就只記掛著自己的妻兒,眼看著自己的王兄奔赴沙場,他好歹也表現出一點緊張不是。萬一蘇漓有個三場兩短,這傲嬌的小王爺便是哭都找不到墳頭。

蘇夜聞言頓時瞪了百里澈一眼,然後不贊同的望著瞳依,「我們剛抵達華城,還不知道這城中有沒有伶九和秦逸的眼線,若是這時候出去,你的身子能受的住么。今晚休息一晚,明日再帶你到城裡去逛逛吧。」

「不礙事。」瞳依微笑著搖了搖頭,「如今的狀況比之在王都的時候不知道要好了多少。我們此去南聿有要事需辦,還是不要在這裡耽擱太長時間的好。就按百里城主所說,我們出去用膳,順便在華成里看看,等明日一早,我們便繼續動身去南聿。」

蘇夜無奈的嘆了口氣,牽著瞳依的手扶著她站起,「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愛出去,怎麼有了女兒之後卻越發的坐不住了。」

竟然不聽他的話而順從了百里澈的建議,這丫頭真是該打,只可惜她現在是特殊時期,蘇夜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出口,又哪裡會真的跟瞳依去計較。

瞳依笑而不答,只悠閑的朝房門外走。

孕婦本就該適宜的活動,腹中的胎兒才會健康的成長,她現在又不是一個人的身子,自然要為他們的孩子考慮。

三人相繼來到客棧大廳,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召喚小二點菜用膳,然後便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的人流。

突然,瞳依再度察覺到一縷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她眼睫一顫心底一震,剛要出生告訴蘇夜和百里澈,卻眉心一緊想到了什麼,於是便不動聲色的維持了原來的動作,但思緒卻在細細的感知那眼神傳來的方向。

蘇夜和百里澈的臉上並未出現任何異常的反應,顯然是沒有發現他們附近有可疑之人,瞳依淡然的換了個姿勢,朝自己察覺的方向微微側頭,然後對蘇夜道:「那晚襲擊驛館的土匪如何了?流風應該無事吧。」

說話間,瞳依的眼角不經意的一瞥,飛快的劃過某個地方,隨後,瞳依的眉心也微微蹙起。

沒有人……

方才她明明感覺到那道目光是從那個地方傳來的,為何看過去時去發現空無一人?而隨著她的警覺,那股被人死死監視的感覺也消失不見,就好像是對方發現了行蹤暴露然後隱匿了起來一樣。

瞳依嘆了口氣,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暗道或許最近真的是自己神經過敏,有些草木皆兵杯弓蛇影,導致她的直覺出了什麼差錯,以至於她總是懷疑自己的背後跟著一個陰霾的影子。

蘇夜聽到瞳依的詢問,一臉無聊的支著下顎回答:「那些土匪都是烏合之眾,在那麼多暗衛的手底下能翻出什麼風浪。陸余已經將流風救下,子拂也率領暗衛將那個土匪的多數剿殺,可惜他們沒有抓到癸竹,讓那個嬌花的女人跑掉了。」

唉,此刻他有些想念流風那個小兔崽子了。雖然那孩子行事言語極其不著調,但帶著他好歹也能欺負兩下尋些樂子出來,哪裡會像現在這般,讓他對著百里澈那張討厭的臉與他想看兩生厭。

「癸竹逃脫了?」瞳依皺了皺眉頭,心底直覺的哪裡不太對,她剛想張口再說些什麼,之前消失的視線卻再度膠著在了她的身上。瞳依眼神一冷猛然站起,抬頭就朝那視線望去,正巧看到一抹黑影閃瞬即逝,快的幾乎同流光一般。

瞳依下意識的就輕身朝那黑影追了過去,蘇夜和百里澈頓時大驚,身子一旋緊跟在了瞳依的身後。瞳依循著直覺快速朝一個方向追去,一直追到了城門之外,停在了官道旁的樹林里。

眉心緊蹙,瞳依在心底嘆了口氣。

古代的城池傍山依水,只要出了城門幾乎便是荒山野嶺,處處都是適合藏匿的地方,她好不容易追到了這裡,卻是再也感覺不到那抹黑影的存在了。

腹中隱隱傳來一陣抽空,瞳依的臉色也有些泛白。她臉色凝重的抬手覆在肚子上,拚命的平息自己紊亂的呼吸。如今這身體的體力果然不濟,不過是這麼一小段距離便追著她氣喘吁吁,還險些動了胎氣,那個在背影緊盯著她的黑影到底是誰。

「依依。」蘇夜和百里澈飛快的趕來,看到瞳依微微彎腰臉色難看的撫著腹間,蘇夜頓時臉色一變,而百里澈則取出一枚藥丸塞進了瞳依的口中,並抬手摸上了瞳依的脈腕,蘇夜擰眉道:「你做什麼一聲不響的跑出來,不知道你此時的身體根本不能運功么。」

「我看到跟蹤我們的那個人了。」瞳依轉頭打斷了蘇夜的責怪,「他依然跟在我們身後,但我只追到這裡就追丟

了。」

「那人還跟在我們身後?」蘇夜的眉心擰的更緊,看向百里澈問:「方才你有察覺到我們的身後有人么。」

百里澈收回手,轉身朝林子里走了幾步,負手望著那茂密的樹林,眼底是一片冰冷的幽沉。

他仍是和蘇夜一樣,什麼都沒感覺出來也什麼都沒有發現。

「先回客棧去。」百里澈沉默了片刻后交代,「小暮兒方才動了胎氣,幸好情況不算嚴重。不管你方才看到的是什麼,既然已經追丟了,再糾結此事也沒什麼意義,先回去為小暮兒調理身體。」

蘇夜點了點頭,拉著瞳依要走,瞳依猶豫了一下,一邊朝城裡折回一邊道:「跟著我們那人有些奇怪。」

「什麼?」蘇夜和百里澈同時看向了瞳依。

「他看著我的眼神帶著深沉的恨意,所以我才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但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殺氣,說明此人只是在監視我們,卻並沒有打算對我們下手。」瞳依思索了一下后回答:「我看到的是一個黑色的影子,所以,應該是伶九的手下。」

「伶九……」蘇夜的眼中劃過一絲冰冷,「還以為我們已經擺脫了她的視線,沒想到她還是如此陰魂不散。」

若跟在他們身後之人果真是伶九的眼線,那就代表他們之前的計劃失敗了,他們現在仍然面臨著瞳依可能會被誘發蠱毒的危險。

「伶九的手下不會有能避開我的視線的高手。」百里澈斬釘截鐵的回答:「而且,她手下的人馬,即便是被她灌輸了邪-惡的想法,她們痛恨的人也該是蘇夜,而不是一直把目光凝聚在你的身上。畢竟,暮紫依曾是伶九最在意的弟子,而你又是暮紫依的妹妹,是海神殿的少主。按照伶九的性格,她會利用你來報復甦漓和蘇夜,卻不會真正的傷及你的性命。」

「或許,我們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個人。」瞳依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冰冷的笑紋,她腳步一頓,看著蘇夜和百里澈道:「葉靜衣。」

華城城南的一家青-樓,一道黑影自窗邊閃過,然後便出現在了屋中人的面前。

「師父。」葉靜衣褪下斗笠對端坐在前方喝茶的伶九行了一禮,一雙柔媚的眸子里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找到他們了?」伶九吹了吹杯子里浮起的茶葉,面色淡然的看了葉靜衣一眼,葉靜衣恭順的點頭,「找到了,他們此時就在城北的一家客棧。」

「你過來。」伶九放下茶杯冷然的下令,葉靜衣立刻上前跪下,伶九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望著她那張柔媚的小臉道:「你又被瞳兒發現了?」

葉靜衣眼睫一垂,軟軟的嗓音里透出了一絲委屈,「徒兒已經收斂了所有的氣息,可不知為何還是能引起暮瞳依的注意,明明百里澈和蘇夜都沒有發現徒兒的。」

「廢物。」伶九一把將她甩到一旁,目光如刀般落在她的身上,「為師交代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葉靜衣微微一笑,拍了拍衣裙從地上站起,就在她抬頭面對伶九的瞬間,她身上的氣質陡然發生了變化。

陰毒的雙眼褪去了媚色,變成了一片淡然的清冷,柔弱的氣質從骨子裡剔除,變成了些許的傲然和些許彪悍。明明是傾國傾城的一張臉,但當她這般屹立在人前,抓住眼球的卻是她那如風般狂傲的瀟洒的氣韻。

伶九眼神微微一動,隨即便掩著口咯咯的笑道:「哈哈哈哈哈,靜兒,你果然不愧是本宮的女兒,果真沒有讓本宮失望。」

立在她面前的,哪裡還是之前那個滿心貪婪,卻又柔弱怯懦的葉靜衣。

這分明是瞳依的臉,分明是瞳依才獨有的氣度和舉止。

她就知道,她的計劃一定會成功,她的算計一定會順利,看著眼前的葉靜衣,她就如同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如同看到蘇夜如當年的將離一樣,當錯認了自己的心愛之人又鑄成了大錯之後,露出的那種毀天滅地心碎絕望的崩潰神情。

伶九的笑聲越來越瘋狂,但那瘋狂里也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凄愴和蒼涼。

多年的輪迴最終還是要回到原點,曾經的過往被她完完整整的重寫在葉靜衣和瞳依的身上。

伶九拭去了笑出來的眼淚,對葉靜衣道:「你現在不過是氣質神韻學的稍有相似,但言行舉止還欠缺一些火候。蘇夜和瞳兒在一起已久,又是夜夜纏綿在一起的枕邊人,他那般迷戀瞳兒,對她必然也無比的熟悉,你現在這樣騙騙別人尚可,但還騙不到那個狡猾的蘇夜。先不忙著對他們下手,你繼續跟在他們的身邊,去牢記瞳兒的一舉一動,尤其要記得,瞳兒現在懷有身孕,一定會有一些不經意的習慣動作,把這些全都記在心裡,這樣你才不會被蘇夜拆穿。」

「是。」葉靜衣張口回應,之前偽裝出來的氣質頓時消失,又變回了那個一身陰霾柔媚的葉靜衣。

「去吧,回到瞳兒的身邊,收斂你那仍然帶有仇恨的眼神,忘記以前發生的一切,告訴你自己,你就是瞳兒,瞳兒就是你,這樣,你才能儘快的助為師

完成復仇大計。」伶九笑的一臉詭異的勾起嘴角,「不過,你需得謹記,不許傷害瞳兒一絲一毫,事成之後為師自然會將她帶走,永遠不會讓她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如果你因為私仇誤了師父的大計,為師自然有法子拿回給予你的一切,將你打入萬蠱池中,永世都見不得天日。」

葉靜衣的瞳孔微微一縮,然後乖巧的笑笑,「徒兒自當謹記師父所言,不會在此時對暮瞳依不利,只要師父能記得之前的承諾,在事成之後把暮瞳依交給徒兒讓徒兒報仇,現在讓徒兒做什麼徒兒都願意。」

「你放心。」伶九輕哼一聲,「等蘇漓和蘇夜生不如死的淪為溝渠中的臭蟲,本宮自然會把瞳兒交給你。現在,你只需儘力卻效仿她的一舉一動,取代她在蘇夜身邊的地位即可。」

「是。」葉靜衣嘴角的笑紋越扯越大,最終像是成了一道看不見底的深淵,喧囂著似要將她眼底映出的一切吞噬。

她幾度從地獄中歸來,如今終於離目標越來越近,渴盼的一切也終於唾手可得。再過幾日,等到她大功告成,這世間便再也沒有葉靜衣,而是剩下唯一的一個暮瞳依——

一個被曾經的葉靜衣永遠的取代,沒有任何人能分辨認出的暮瞳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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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來橫禍,王爺很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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