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278:千里對決】
若不是已經有了蘇夜的消息,流風不會露出如此開心的神情。
「嗯!」流風點了點頭笑道:「師父已經接到了傳信,說崩塌的龍穴已經被挖開,那裡面並沒有找到王叔的屍首,也沒有找到伶九的蹤跡,他們定然已經不在龍穴里了。」
「海神殿的那些侍女呢?」瞳依繼續問。
蘇夜不在……伶九也不在……
瞳依的眉心再一次擰起。
雖然聽到蘇夜理應逃脫的消息讓她鬆了一口氣,但沒道理伶九也會自龍穴里消失。她對伶九使用的深度催眠應該沒有任何人能解開才對,此時她失去了蹤跡,要麼就是有什麼意外的奇遇,讓伶九僥倖再度逃脫,要麼就是蘇夜將她從龍穴中帶走鰥。
但,為什麼……蘇夜做什麼都不可能會瞞著他們,更不可能失蹤了這麼久卻一個消息都不傳回來。此時此刻,瞳依的心情在稍微放鬆之後再度揪緊,為心底游移不定的各種猜測而籠上了陰影。
「依依?」流風看著瞳依晦暗莫名的表情,有些不解的撓了撓頭,「海神殿的那些侍女已經被暗衛們帶出,聽說會跟長老他們一起回到傀樓,到時候他們應該會派人來見你。只是,王叔沒事,依依看起來好像並不開心啊。」
面對著流風不解又有些擔憂的神情。瞳依抱緊了懷中的孩子,騰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怎麼會。」她悠然的一笑,「我此刻明明比任何人都還要開心。」
不管如何,事情總算是告了一個段落,再糟糕的境況他們都挺了過去。日後不管發生什麼,只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即便是為了懷中的孩子,她也一定會等到蘇夜回來的那一天。
「精神不錯,看來蘇漓將流風打發到你的身邊的確是最正確不過的選擇。」門外一道聲音傳來,百里澈悠然的踱步跨入,瞳依看到他后微微一笑,「昨日有勞你費心了。多謝。」
「你我之間還需言謝?」百里澈眉梢一揚,「你欠本城主的這輩子早已還不清了,還是等下輩子再另行結算吧。」
上前為瞳依把脈,順帶看了看她身邊的兩個孩子,百里澈砸舍道:「禍害遺千年,看來你跟蘇漓和蘇夜待的久了,連這點特質也沾染了一身。早產加上血崩,不但孩子無礙,連你也從鬼門關挺了回來。日後不管遇到何等的危險,本城主都相信你能逢凶化吉的。」
並未將血殘蠱一事告知瞳依,百里澈壓下了眼底那一瞬間閃過的黯然,一臉輕鬆愜意的對瞳依道。
瞳依目光柔和的看著懷中乖巧的女兒,再看看被陸余抱著的兒子,即便產下他們時候的狀況仍歷歷在目,讓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但她絕不後悔拚死保住了這兩個孩子。
這是她對蘇夜的承諾,她成發誓要為蘇夜完成的心愿。
此時兒女雙全,日後還有什麼能阻擋的了他們?
「師父。」流風前幾日受足了驚嚇,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四方城,安心的感覺也再度回來。於是一邊湊在瞳依的面前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嬌小的女嬰,一邊對百里澈湊趣道:「師父,你們要多謝小爺的救命之恩才對,那日若不是小爺危急關頭憑空出現,你們早就落在秦逸的手中了。」
「嗯。」百里澈大方的回應,「待回到洛城之後,我會告訴你父王,讓他給你論功行賞,告訴他,你那日扔出的火藥險些直接砸到為師的身上,送為師與秦逸同歸於盡。」
若不是他閃的夠快,他們不用等回到四方城安心靜養,直接便可以為瞳依收屍,然後等著會洛城向蘇漓報喪了。
流風被百里澈說的小臉一紅,然後挺起胸脯道:「小爺我那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不是我眼疾手快的扔出火藥救了你們,秦逸會被小爺嚇退么!師父你整日自詡武功無人能及,若是連小小的火藥都躲不過去,就枉為四方城的城主!」
百里澈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的胡攪蠻纏,轉頭對瞳依說:「休息兩日,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瞳依抱著孩子的手微微一顫,心底也為之一陳。流風和子拂的表情也瞬間一變,就見流風轉身挪到百里澈的面前,瞪著一雙殷切無比的眼睛看著百里澈,百里澈輕笑著點頭,「嗯,也帶著你去,見你的母親。」
洛城,蘇漓坐在中軍大營中,手中握著從四方城和龍穴兩處傳來的迷信,陰沉的目光落在營帳入口的方向,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聖上!」外面有一聲驚喜的呼喚傳來,就見蕭敬手中抱著幾個錦盒快步進來,喜形於色的對蘇漓道:「聖上!找到了!瞳兒所需的最後幾種藥材都找到了!」
說著,蕭敬便將那幾個錦盒放在了蘇漓面前的桌子上。
他伸手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繼續道:「有了這些東西,瞳兒身上的劇毒便能解開了,我們以後再也不用受制於伶九了。百里城主之前叮囑,一定要在近日裡找齊這些東西送到四方城,算起來他們這幾天也應該到了。如何?現在送過去應該趕得及吧。」
蘇漓抬
頭看著蕭敬,緩緩地將手中的書信放在了桌子上。他望著面前那幾個錦盒,只覺得眼底一片刺痛,片刻后,他對蕭敬道:「派人將這些東西送去四方城吧。」
蕭敬一時間並未察覺蘇漓的異樣,點了點頭后又將那些東西抱起,歡天喜地的奔了出去,安排暗衛將錦盒給百里澈送去。蘇漓看著蕭敬的背影,微微垂眸,眼底迸出了強烈的殺氣和悲慟。
瞳兒服下了血殘蠱……
秦逸中途截殺,瞳兒意外早產引發了血崩……***蝕骨耗盡了她的體力,並且摧毀了她的身體,要想救她,唯有蠱王曾經留下的血殘蠱這一個方法。
那條他曾經打算要與伶九同歸於盡時服下的血殘蠱,如今竟然到了瞳兒的體內。雖然那蠱蟲能夠保得住瞳兒的性命,但賦予瞳兒的未來卻是一片血色的黯然。
蘇漓忍不住一掌趴下,面前的桌子頓時便化為了碎片。蕭敬恰好再度從外面進來,有些愕然的看著蘇漓,不解的問道:「聖上?」
蘇漓的右手因為嵌入了木屑滲出了絲絲的血漬,蕭敬臉色微變,上前兩步后小聲的問道:「漓兒,發生何事了?」
他已經很久未見過蘇漓出現這種神情了。
自從他上次在地宮裡回來之後,便有慢慢的回到過去的跡象,他知道蘇漓正在慢慢的找回自我,正在慢慢的從過往的陰影中走出,所以,他以為蘇漓的臉上再也不會露出那修羅般的殺意,眼底也不會再漫出那種絕望的血色。可眼下,看著蘇漓陰沉的面容,蕭敬的心底頓時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百里澈和瞳兒在回四方城的路上碰到了秦逸。」蘇漓冷冷的回答:「梵城只是一個幌子,秦逸的目的一直都只是瞳兒。」
蕭敬目光一凜,「我們得到的傳信有誤?」
蘇漓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殘冷的笑意,「傀樓之中有長生殿和伶九的細作。」
若非如此,瞳依和百里澈的行蹤不會暴露的那麼徹底,讓秦逸能夠事先在碎鳴坡處設下重重埋伏,也不會連他都蒙蔽,讓他也相信秦逸的目的是梵城,還派出了蕭凜帶去了援軍,要與秦逸背水一戰。
原來,他所謂的夙衛軍傾巢而出全是為了掩飾他那個唯一的目的,他只是想阻止百里澈和瞳依回到四方城,並且將瞳依帶走再圖謀九州。
他自詡手中握著九州大陸的幾大勢力,再加上瞳兒已經改良過的軍械兵刃,此時在九州大陸上應該已再無敵手,卻沒想到,卻也因此鑄成了大錯。
「瞳兒現在如何了?」看著蘇漓無比陰沉的神情,蕭敬自然知道他此時的心情有多麼的陰鬱。
能夠將他們幾人都蒙蔽過去,那代表傀樓的細作地位一定不低,很有可能……就是傀樓的幾大長老……否則,單憑那些傳信的暗衛,不可能做的如此天衣無縫,一直以來都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讓他們理所當然的相信了那些所謂的密信。
「風兒趕去的及時,已經將瞳兒救下。而且,孤和百里澈當年在九州大陸的各處都留的有後手。秦逸雖然率軍埋伏在了碎鳴坡,但那裡恰好有我們早年布下的一個陣法,他們並沒有得逞。只是——」
蘇漓看著自己右手上的血漬,「瞳兒早產並血崩,在誕下了一對雙生子以後險些殞命……」
「那她現在在何處?」蕭敬臉色大駭。
如果瞳依真的出了什麼事,且不說現在還下落不明的蘇夜,單隻是蘇漓,便會理智全失做出無法控制的事情來。
他看的清楚,因為瞳依與蘇夜的關係,還有和暮紫依那層更加特殊親密的關係,蘇漓看到她便如同自己的親妹妹無二。當年為了一個蘇夜,蘇漓便能不顧一切的以一己之力對上整個長生殿,此時為了瞳依,他只怕蘇漓再度做出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來。
「瞳兒此時已無事。」蘇漓看到蕭敬有些驚懼的神情,頓時明白他在擔心些什麼,於是神色稍緩,說道:「百里澈已經保住了她的性命,等那些藥材送去了四方城,解去了她身上的***蝕骨,瞳兒便能徹底的康復。」
到底,蘇漓還是沒有將血殘蠱之事告訴蕭敬。
南疆蠱王豢養的血殘蠱落在他手中,並且被他斬殺與劍下,這件事只有百里澈和他兩個人知道。這原本就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後的一張底牌,現在這張牌翻到了瞳依手裡,蘇漓這本以為最大的活棋頓時就變成了死棋。
不管發生什麼……他都絕對不能讓瞳依走上弒親殺愛的絕路。
蘇漓有些不忍的閉上了眼睛。
到底還是沒有趕上……沒來得及提早將剩下的藥材送到百里澈的手中……
「沒事就好……」蕭敬見蘇漓的臉色依舊難看,以為他是因為出了細作一事而心情陰霾,所以便淡笑著安慰道:「我也能料想得到當日的兇險,但好在瞳兒無事,而且還生下了一對雙生子?」蕭敬的眼底露出了明顯的喜色,「快跟我說說,之後到底如何。」
提到那一雙孩子,蘇漓的眼底也露出了一絲柔光,「大
雁王族添了一個小世子和一個小郡主。」
「好!好啊!」蕭敬頓時笑道:「如此我們雁國也總算是多了一件天大的喜訊了。若是夜兒此時歸來,也不知道會有多麼的開心。」
提到蘇夜,蕭敬又問:「可有夜兒的消息了?」
「嗯。」蘇漓點頭,「暗衛傳信,南疆鬼林和龍穴中都未發現夜兒,伶九也同他一起消失不見。夜兒定然還活著,只是此時行蹤莫名。舅舅可以暫且放心,他日後一定會回來。」
「哈哈哈哈哈……」蕭敬只覺得連日以來的憋屈全都釋放了個乾淨。
雖然瞳依之前險些遇難,但如今化險為夷,還多了一雙的兒女,蕭敬只想揚天長笑,感謝老天對雁國的庇佑,「漓兒,此後你當如何打算?」
蘇漓的雙手再次握緊,看著蕭敬冷然道:「出兵,與秦逸和夙衛軍做個了斷。」
瞳兒之前在秦逸手中所受的苦和流的血,他要一筆一筆的向他討回來。
「師父,你到底何時要帶小爺去見小爺的娘親啊!」四方城裡,流風跟在百里澈的身後,一路碎碎念的嘮叨。百里澈悠然的朝前走去,一邊走一邊淡然的回答:「等小暮兒的身體有了起色,恢復如常的時候。」
「你可以先帶小爺去看看哇!為什麼一定要等依依啊!」流風急的抓耳撓腮,奈何百里澈根本不為所動,再度淡然的一句,「麻煩。」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流風,「你當你娘在的地方是那麼容易去的?為師保證你去了第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若不是那個地方異常的隱蔽安全,你娘親也不能在那裡安靜的待了這麼多年。」
「什麼地方!」流風瞪大了眼睛認真的問道。
「少來套為師的話,為師不會告訴你的。」說話間,百里澈已經進了瞳依所在的廂房,剛好看到她抱著女兒站在窗邊,正一臉溫柔的哄著懷中的女嬰。
「妹妹!」流風看到瞳依,馬上扔下了百里澈撲了過去,瞳依微微一笑,直接將女兒遞給了流風,流風小心翼翼的抱著小郡主,傻乎乎的對著她笑道:「還是妹妹最討人喜歡,不像王叔和師父一樣愛欺負人。」
瞳依看到百里澈過來,識相的走到一旁坐下並將右手伸出,百里澈抬手按住了她的腕脈,片刻后收起手回答:「野獸般驚人的恢復能力,再過不了多久,你的身體就能痊癒了。」
「我體內的***蝕骨真的已經解了?」瞳依收回手,一旁的子拂立刻過來,將懷中的小世子遞給了瞳依,瞳依接過了兒子,臉上露出了些許的不解。
之前她毒發了那麼多次,身體的根基都遭到了損毀,在生孩子的時候更是險些血崩喪命,哪想到如今才過了半個多月,不但之前的舊傷痊癒,就連***蝕骨的毒性都被化解。百里澈這是給她吃了什麼靈丹妙藥,竟然有這麼好的效果。
「你當本城主這裡有仙丹不成?」看出了瞳依眼底的困惑,百里澈勾著嘴角解釋,「難道流風沒有告訴你,在你進入四方城的當晚,蘇漓就差人將找齊的解毒藥材送了過來,替你解了體內的***蝕骨。那些東西原是六國的至寶,是整個九州大陸都難尋的天材地寶,治癒你的身體豈不是小菜一碟?你至於露出如此詫異的眼神?」
「王兄已經找齊了剩下的藥材了?」瞳依驚訝的看向一旁的流風,流風滿頭大汗的對百里澈道:「我以為師父會告訴依依……」
百里澈涼涼的看了流風一眼,「就知道你這小子靠不住。」他看著瞳依手中的孩子道:「本城主還是期待一下未來的這兩個徒兒比較好。」
面上不動聲色,但百里澈的心底卻發出了一聲嘆息。
血殘蠱為蠱中聖品,是可以號令群蠱的真正的蠱中之王。瞳依成了血殘蠱的新任主人,不但可以解了***蝕骨,身體也會因此而得以進益。如果不讓她體內的血殘蠱蘇醒,她倒是會因為得到無可比擬的好處,然而南疆蠱王煉製出的東西又豈是如此良善之物,怕就怕那血殘蠱陰邪難馴,會慢慢的影響宿主的心性,讓瞳依在日後不得已的做出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來。
瞳依聽著百里澈和流風的鬥嘴,輕輕拍撫著懷中的孩子。嘴角揚起了一絲暖心的微笑。
待在這個地方修養的日子,她的身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中皇山就像是一座遠離喧囂的世外桃源……若是此刻蘇夜也在這裡,那她的心底便再無所求。
低頭看著兒子酷似蘇夜的輪廓,那雖然稚嫩但精緻可愛的五官,瞳依忍不住輕輕一嘆。
阿夜,你現在在何處?可知道你已經有了兒子和女兒在等你歸來?
「小暮兒,傷勢既然好的差不多了,那便跟本城主走吧。」看著瞳依淡然中透著一絲惆悵的神情,百里澈打斷了她的思緒,轉而望向流風道:「這小子整日里嘰嘰喳喳,吵的本城主的腦袋都快裂了。今日我便帶你們到四方城的禁地去,讓你們得以和暮紫依重逢。」
瞳依微微一怔,然後便抱著孩子起身,點頭道:
「好。」
流風聞言一個激動,險些把手中的孩子給扔了出去。他嚇得連忙抱緊了妹妹,欣喜的對百里澈道:「師父!真的要帶小爺去見娘親么?現在就去么?」
「嗯。」百里澈也跟著瞳依起身,視線落在了孩子的身上,「他們……」
「他們也跟我一起去。」瞳依斬釘截鐵的道。
就某些意義而言,她與蘇夜現在擁有的一切,她重新得來的所有幸福,都是得蘇漓與暮紫依所賜,所以,她必須要讓暮紫依見到這兩個孩子,讓她見到她費盡心思想保護的妹妹的血骨傳承。
百里澈輕輕一笑,未發一言,轉身便朝屋外走去,子拂猶豫的看著瞳依,欲言又止的上前一步,瞳依眉梢一樣,好笑道:「我說過,要帶你去見姐姐的。」
子拂的眼底頓時蓄滿了淚光,嘴角微顫道:「少主……」
「走吧,別再耽擱了。」瞳依將懷中的世子遞給了子拂,然後將流風手裡的女兒抱了回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跟著百里澈,一起來到了四方城的密地中。
「這裡就是小爺以前經常玩耍的後山啊。」流風摸著腦袋問道:「小爺怎麼不知道這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人?」
百里澈悠然道:「四方城最大的內鬼就是你,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能讓你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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