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五章 花晨
星墟,少了那個來得突然,走得也快的小人兒,好像一下子就少了無數的熱鬧。
不管盧悅和飛淵多想自我欺騙,事實上,他們確實失落了一顆心在外面。
進來時,身邊親近的人早各有本事,他們不必牽挂。
可是現在……
一天百篇經文,然後跟著飛淵一起把汗水揮撒在前院和後院的息元園中,日子似乎在恢復平靜,但每到夜晚,回到原先溫暖的玉榻,盧悅好像總能聞到小人兒那香香軟軟的味道。
「我們……到廣場上,把鼓和琵琶也拿出來,玩一次野營吧!」
「好……!」飛淵的眼睛閃了閃,「我們把所有樂器都搬出來,在外面好好玩幾天怎麼樣?」
盧悅看著他,慢慢笑了,「行啊!」
果然,出來未久,飛淵便笑著讓她搭把手,撐起了一個大帳篷,「既然是野營,有這東西更有意思。」
他一直記著木府里的帳篷,所以特別請人煉製了一個。
回到孩子出世的地方,他難受她也難受,既然如此,他們暫時就不回去。
兩人都不喜埋葬了諸多先賢的宮宇,哪怕他們全都轉世去了,也不想再去打擾那百萬年前的世界。
那樣的世界看多了,會影響道心,會讓他們對自己的將來絕望!
他們的日子得過下去,還懷了一份希望,希望從引怨井的空間節點出去,一家三口團聚。
為了以後,也為了不讓自己被無望的日子逼瘋了,就得在規則之內,儘可能地往好的地方過。
……
仙盟接仙殿,新的接引執事和飛升還沒走的修士談得非常投契,他剛要在地圖上指引怎麼去仙盟駐地,就見接仙台上靈光再次閃耀。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
接引執事很高興,「曲道友先等等,若是再來者也加入仙盟,你們一起也是緣份。」
若能談下兩個人,他的獎勵可不會少。
花晨的身影終在接仙台上完全顯現,定定神后,走向含笑的二人。
「恭喜道友飛升!」
接引執事提起筆,「請問姓名,出身!」
「花晨!」花晨邊朝他們拱手行禮,邊道:「出身三千界域!」
「三千界域啊?」
執事的筆下一頓,心裡非常遺憾。
別的地方,他用三寸不爛之舌,或可忽悠到仙盟,但三千界域,從來沒成功過,「那道友是要加入我們仙盟,還是去三千城?」
「三千城!」
「噢!這是地圖。」執事也不再廢話,摸了兩張地圖出來,「一份是仙界地圖,一份是坊市地圖,坊市地圖上標有三千城駐地的地址,你自己看。」
「是!多謝前輩!」
花晨接過他該得的,輕瞄一眼,朝等著在一旁的曲姓修士點點頭,就大步走出。
流煙仙子都親自催促了,三千城那裡,一定急需他。
可惜,他和曾想因為寫經,刺血有些多,一時回復不了,愣是比流煙仙子想的遲了七年。
花晨急急而出,按強記的方位走去。
「嘭!」
身後傳來一聲響,卻是拿著地圖的曲姓修士被斜道里衝出來的青螭馬給撞了。
那馬兒似乎受傷了,壓在曲姓修士身上,一時居然不得起來。
「誒誒誒,這是誰的馬?」
接引執事衝出來的速度也非常快,一巴掌把那傷馬揮到一邊,「這裡是仙盟要地,想鬧事,把招子給我放亮點。」
近來,好像從接引殿走出的修士,老是被各種意外碰撞,他已經報到仙盟,銀甲衛也加強了巡視這邊的次數,沒想到,這邊銀甲衛還沒巡過街頭,才走出來的飛升修士,又給撞了。
「對,對,對不住。」
一個看樣子很老實的少年飛奔而來,一邊心疼他的青螭馬,一邊又害怕圍過來的銀甲衛,「我也不知道雪獅怎麼回事,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他就是跟人說幾句話,讓寶貝雪獅吃一顆靈獸丹。
「查!」
接引執事冷著一張臉,最近的情況不對勁,「所有與他接觸的,全都給我查得清清楚楚,一個也不要放。」
一而再,再而三,到底是因為什麼?
以前是因為三千城修士,現在……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眼眉頭微皺,要輕輕遠離的花晨。
「回來。」
急切的叫聲才出來,花晨突覺身後一股暴烈之氣,忙以最快的速度斜衝出去。
轟隆!
仙雷炸開的聲音,把好多人都嚇了一跳。
眼見又一顆閃著噼啪亮光的仙雷朝花晨砸了下去,接引執事和眾銀甲衛大怒,急撲那個扔雷的修士。
他們沒人敢直面那顆又要爆開的仙雷。
叮!叮叮叮……
讓人沒想到的是,街對面的茶樓上,突現無數劍氣,直斬那顆要砸花晨的仙雷。
性命受到嚴重威脅,花晨猛提一口氣,十指連動間無數花開,生生把那就要傾泄而來的十幾團暴烈之氣包裹住。
轟隆!
悶悶的炸響在坊市上響起,無數花雨撒了滿街都是。
大街上,誰都看不清楚誰,驚呼聲此起彼伏,直到十息后,花雨才化成點點靈光散開。
不過,這時候的花晨早已不見,只有楚家奇站在茶樓的窗前,似乎在尋找什麼。
「老這麼縮頭縮腦地幹壞事,你們也不安樂吧?」
他的聲音帶了靈力,遍傳全場,「可惜啊,要接的人,我們早已接到,你們再在這裡鬧事,也是無用功。」
銀甲衛已經抓住那個扔仙雷的人,可惜是個人形傀儡,在他們觸到的時候,當場撒架。
楚家奇看了那邊一眼,「這是最後一次,下一次,不管誰為了錢財找我三千城飛升修士的晦氣,那就別怪我們要干涉黑道,還仙界一個朗朗乾坤。
到時,別說你無辜,我三千城絕對有見過,不放過。」
雖然存在即合理,可黑道的某些人,為了錢財,連祖宗都賣了,幫域外蟲怪害人。
楚家奇把該說的話說完,抱著弦月劍,施施然從茶樓下來,往仙盟傳送陣方向去。
好像他出現在這裡,就是等著給鬧事的人一個警告般。
可是……
接引執事卻知道,今天才飛升的那個叫花晨的修士,真的不見了。
那真是三千城修士啊!
……
被昌意和花曦帶著的花晨,沒用多長時間,便到了三千城。
他的身上有些狼狽,額上的汗就沒停過。
雖然一直聽說,仙界是個對功德修士來說,非常危險的地方,可是真沒想到,才飛升,就遇到這麼大的兇險。
要不是這些年,一直被逍遙門的人背地裡訓練,他真不敢想象,自己可以在生死關頭,那般冷靜地自救。
可是自救是自救了,后怕卻如排山倒海。
盧悅在仙界的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的?
「曾想大概還要多長時間?」
花曦暗地裡,給這位堂哥打了好幾個凈塵術,才讓他看起來正常些。
「差不多就在這一年。」
當初是這位妹妹傳話下界,盡量推遲飛升的。
他和曾想在下面也沒閑著,不僅收集了不少血,還抄了不少的往生經,這一次,都帶了來,「花曦,盧悅呢?她還好嗎?」
「不太好,被困在一個地方了。」
花曦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昌意,把早就準備好的玉簡,塞給他,「能不能回來,恐怕要看你和曾想的了。」
啊?
花晨連忙把神識放進玉簡,裡面的消息很多,他隨著那些消息或憤或喜,直到最後……
獻祭啊!
全身血液在那一瞬間都差點凝滯了。
修鍊到如今,第一次知道,功德修士居然還要獻祭!
他……
回過神的花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的坊市,不知道前面帶他走的昌意是何時消失的,更不知道,現在所在的廣場是什麼地方。
「花姨!」
一身淡藍法衣的小女娃兒朝他們飛奔而來,那一路撒下的百花花瓣,看上去漂亮無比,「花姨,您看我的百花步是不是成了?」
還帶點嬰兒肥的小女孩滿是歡喜,抱住那求表揚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愛。
花曦非常自然地接她在懷裡,「你自己看。」
百花花瓣現在正化成靈光散去,不過,這一路瞅來,安安覺得,漂亮極了,「真好看!」
「呵呵!」
花曦忍不住笑揉她的小臉,「自戀可不是好習慣。」
有些東西是在骨子裡,會遺傳的,「你不覺得,它們散得太快了嗎?而且開得也不均勻。」
「……」
安安抿了抿小嘴巴,朝愣在那裡的花晨奶聲奶氣道:「叔叔,我這麼小,弄成這樣,您說,是不是很好了?」
「確實不錯!」
花晨覺得小女孩的眉宇之間有些熟悉,不過,他現在更奇怪仙界的孩子是不是都這麼厲害,花曦當初百花步學成的時候,是鍊氣八層以後。
而這小丫頭,看樣子才六七歲,似乎修鍊未久,鍊氣四層。
「花姨,您看,這位叔叔也說我很好了。」安安摟著她脖子撒嬌,「您就給我一朵小紅花吧!」
今年,她要從長輩們那裡收集到三朵小紅花,要不然,就不能跟四師姐嚴星舞學琴了。
「不行,沒到火候就是沒到火候,我可不想被你師父拎著劍,到處追著打。」
花曦可不敢開這個先河,親親她嘟起來的小臉蛋,「安安,你師父的脾氣最近不太好,萬一一怒之下,燒了我的百花山……」
「好吧,我再學就是。」
安安小大人似地嘆了一口氣,「花姨,那您也不要進殿了,我師父又在念叨花晨伯伯和曾想伯伯。」小人兒記得,師祖師父她們每念一次,靈昭殿都有幾天的不安樂。
「哈哈!」
花曦被她那聲可愛的嘆氣逗樂了,「放心,這一次不會有任何事的,來,介紹一下,這位呢,就是你的花晨伯伯。」
啊?
「花……花晨伯伯好!」
安安本來想喊花伯伯的,可是想想這名字不太好聽,連忙加了一個晨字。
「好!這是……」
「洛夕兒的徒弟。」
花晨摸了一瓶百花露來,「來,這是伯伯給你的見面禮。」
「謝謝伯伯!」
收禮總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安安正正經經地在花曦的懷裡,朝他行了一禮。
「乖,在外面玩,回頭花姨給你炸好吃的花餅。」
花曦放下她,帶堂哥去做正經事。
「姨姨再見,伯伯再見!」
看小丫頭揮著小手,歡快地煉習她的百花步跑遠,花晨轉向花曦,「這是誰家的孩子,小嘴巴倒是甜。」
能讓現在的洛夕兒收徒,小孩眉宇間又有些相熟,花晨懷疑,她的父母是故人。
「盧悅的。」
什麼?
花晨一下子轉過頭。
小丫頭跑著跑著,似乎在踩花瓣做樓梯,那靈巧又笨拙的樣子……
「流煙仙子通知你們,儘快飛升的時候,就是盧悅從百靈傳訊出來,告訴我們,她懷了她的時候。」
花曦嘆了一口氣,「小丫頭出世,差不多八天就送了出來,一開始……可難養了。」
好在,現在是乖乖可愛的小仙女一枚,也沒被大家寵壞。
「她現在還小,不知父母,你也就當不知道。」
「……好!」
花晨深深看了眼玩花樓梯的小女孩兒,「我帶了近三百萬份的往生經上來,不過,百靈那裡……」
「百靈我們已經在試著另外的辦法。」
洛夕兒從靈昭殿走出,「花晨,仙盟坊市的事,我已經收到了,暫時……沒找到幕後,你恐怕只能呆靈昭殿。」
「沒事,你給我多弄點寫經的東西來。」
正好,他還不想出去呢。
生命誠可貴!
難得飛升,難得他還能幫到盧悅,又如何能把大好性命,放在危險之地?
「那行!」洛夕兒拍了兩下巴掌,一個侍者過來,「帶花道友去後殿收拾好的佛室。」
「是!前輩請隨我來。」
侍者朝花晨行了一禮,很快帶他離開。
「花曦,要麻煩你到有去無回海一趟了。」
「你果然……在懷疑那個朝源?」
「是!他再不是當初那個還有點人樣的守堂長老。」
洛夕兒臉現冷笑,「到處問別人的心,卻忘了他自己的心,不如意的境地呆久了,他的心已然墮魔!
紀前輩傳訊回來,他之前有過異動。
這一次你和寤夢前輩一起,好生查一查他,一旦確定,我想就無需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