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明槍易擋
?「說!你為什麼打人?」派出所里,一個警察惡狠狠地喝問著安樂。【最新章節閱讀.】安樂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對,他沒有回答,連看都不看問話的人,低著頭自顧思考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被警察帶回派出所后,安樂被關進一間比他的鳥籠還要小的屋子裡。屋子沒有窗戶,也沒有燈,只有鐵門上一個磚頭大小的通風口裡透出一點點昏暗的燈光。屋子裡黑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安樂只能摸索著靠牆邊坐了下來。由於雙手還是被手銬緊緊地反銬著,沒人給他解開,安樂即使是坐著也還是難受,他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坐立不安。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安樂覺得被銬在身後的兩隻手開始發麻,就象在被無數的小蟲子盯咬一般,癢麻難當。偏偏自己連動都動不了,只能咬牙硬挺。漸漸地,兩隻手失去了知覺,但是只要輕輕一碰就鑽心地疼。安樂知道這是警察整人的一種手段,全世界的警察都會(手銬扣得越緊,帶的人就越痛苦,即使只相差一齒,帶的人感覺都大不一樣)。他下意識地想:手銬要是能鬆開一點就好了。
奇迹又出現了,手銬竟然真的鬆開了幾齒,被壓迫了太久的血脈突然通暢起來。安樂只覺得好象渾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湧向了雙手,雙手又酸又漲又麻的,好一會兒才恢復了正常的知覺。對於手銬為什麼會自己鬆開,這段時間經歷了不少怪事的安樂已經見怪不怪了。他試著集中精神,想象手銬繼續鬆開的樣子。果然,隨著他的意識手銬又一點一點地慢慢鬆開了幾齒,這時手銬已經非常寬鬆,不會再壓迫血脈了。
安樂正暗暗高興,咣當一聲鐵門被人拉開了,屋子外面強烈的光線使他條件反射地閉上了雙眼。沒等安樂適應過來,一隻手就粗暴地抓向他的頭髮。因為安樂的頭髮太短沒有抓住,這隻手轉而抓著安樂的衣服領子要把他拽起來。安樂不由得慶幸自己還好是留著平頭,否則頭髮被這麼一拽還不得疼死啊。他順著這隻手被拽起身來,又跌跌撞撞地被拽進了現在這間訊問室。拉扯間,安樂記住了這個警察胸前掛著的警號:xxx123。
跟電視里演的一樣,進了訊問室他就被摁著坐在屋子中間的一張水泥凳子上,凳子前面約三米處擺著一張長條桌子,桌上放著一支簽字筆和一疊口供紙,還有一盒煙,桌子後面坐著一個警察。把他拽進來的123這時也坐到了桌子後面,上演了本章開始的那一幕。
見安樂不回答,123一拍桌子:
「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拿你沒辦法。我告訴你,你這樣的我見得多了。別說我不提醒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幾個字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過了一會兒,123見安樂還是低著頭以沉默來回應自己,又是一拍桌子:
「你知道你犯的是什麼罪嗎?我告訴你,你這是故意傷人。那幾個人都給你打成了重傷,憑這個至少就能判你十年,你現在不老老實實認罪,到時候再加你十年也不多。」
安樂抬起頭,很不屑地瞟了123一眼,輕蔑地笑了:
「我有沒有犯罪只有法院才有權作出裁決,定罪和量刑那更是法院的事。至於那幾個人是什麼傷那要看法醫的鑒定結果。還有,新刑法規定有期徒刑的最高刑期不超過十五年。我說的沒錯吧?」
這番話說得123一楞,隨即他反應過來,口氣已經沒那麼咄咄逼人了:
「看不出你還懂點法律,你既然懂法為什麼還打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不知道嗎?你現在把事情經過老實交代清楚,法律自然會給你一個公正的判決。」
「我要求先對我的傷勢進行治療,你們現在對我進行訊問有違人道主義。」安樂的確擔心自己的傷勢,到現在為止他的左肩胛骨還在隱隱作痛,也不知道有沒有骨裂。
123和坐在長條桌前的另一個警察低聲商量了幾句,答應了安樂的要求:「可以,我們現在就帶你去。」說完,兩人都站起身來一前一後走到安樂身邊。沒有拉扯也沒有推搡,123隻是象徵性地把手放在安樂的肩膀上,押著安樂走出了訊問室。
兩人押著安樂一直走出了派出所的辦公樓,來到停車的院子里。沒等安樂開口問,123說話了:「我現在帶你去我們的定點醫院,上車吧。」安樂只好跟著他們上了一輛警車,123打開警笛,呼嘯著衝出了大院。警車開出了繁華的市區,車窗兩旁漸漸荒涼起來,安樂坐在車上,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忍不住問坐在自己身邊的警察:「你們的定點醫院在哪兒?怎麼還沒到?」
123從倒後鏡里看了安樂一眼:「我們派出所離定點醫院挺遠的,快了,馬上就到了。」安樂聽出他的話言不由衷,心裡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警車緩緩停在了一棟建築的門口,安樂知道為什麼不對勁了。這裡根本不是什麼醫院,門口分明掛著xx市看守所的牌子,牌子下面還站著兩個荷槍實彈的武警。安樂大聲喊起來:
「不是去醫院嗎?為什麼帶我來看守所?你們只能對我進行訊問,不能羈押,你們違反《刑訴》,我要求檢查機關介入調查。」
123此時臉上的表情只能用猙獰來形容了:「你他媽的給我閉嘴。小子,都到了這兒了你他媽的還敢跟老子牛x,老子呆會兒好好給你治治傷。」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證實了安樂的預感。沒有辦任何手續,他剛解下手銬就被關進了一間囚室。這間囚室里還關著另外七個人,在安樂被推進去的那一刻,每個人看著安樂的眼光都不一樣:有的冷漠、有的憐憫、有的好奇、有的幸災樂禍,還有一種居然象是惡狼看見了羔羊般的興奮。這種興奮的眼光令安樂不寒而慄,他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奧斯威辛集中營和阿富汗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