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歉
?安樂硬逼著鄭志雄給他老婆打了電話。【最新章節閱讀.】《搜索看最快的免費》在確認了那個瑜迦培訓班裡有個長得很象心怡的女孩后,安樂飛快地幹完了下午的活計,跑進澡堂,仔細地清洗著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尤其是那雙常年浸泡在各種機油、汽油、煤油和潤滑脂中的手。
福爾摩斯曾經說過:「要想知道一個人的職業,只要仔細觀察他的手。每個人的手都會透露出他所從事的職業的信息。」
安樂的手就是一雙典型的鉗工的手。粗大的指節是常年用力的標誌,手指根部和虎口上厚厚的老繭是手錘,螺絲刀,老虎鉗等工具刻下的印記;而在位於拇指指節和食指第二指節的繭子是電動扳手留下的紀念;掌沿根部那片硬皮則是加力套筒和扭矩器深情的吻痕;粗糙得如同砂紙一般的皮膚上縱橫交錯著大大小小的裂口見證著每一個工件的誕生;每個毛孔里都深深地隱藏著各種各樣的油泥和血跡,連最頑強的汗毛都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要想把這樣一雙手上的味道洗乾淨,不是多泡幾次洗衣粉或多抹幾遍肥皂就能達到目的的。但安樂還是一次又一次努力地洗刷著。
「哎喲,再刷皮就要掉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安樂背後傳了出來。在男澡堂里聽到這種不男不女的腔調,安樂連頭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誰來了。
張公公,中國最後一個太監的不二人選,全廠第一牛人張不倒的獨生愛子,掌上明珠。據說張不倒因為喝酒太多(另一說法是缺德事幹得太多,安樂個人傾向於這種說法),連褲襠里的東西都喝得萎縮了,直到結婚第十年上才生了這麼個寶貝疙瘩。{排行榜}從小就當女孩養,是個十多歲了看見個蟲子還要鑽到媽媽懷裡撒嬌的主,人送外號張公公。上學以後每年的成績絕對是全年級倒數前三名以內,連初中都差點畢不了業,更別說考高中了。勉強在技校混了兩年,憑著他老爸的關係進了廠里的化驗室當了個化驗員。平時工作掉兒鋃鐺,論起技術那就是個棒槌,別人因為忌憚他老爸的關係都不去招惹他,可是幾個月前發生一件事讓安樂徹底把他給得罪了。
那一次安樂在材料房領了一批新進庫的潤滑脂。領回車間打開一看,脂體渾濁,完全不透光而且顏色發暗。安樂憑自己的經驗認為雜質含量超標,自己採樣送到化驗室要求重新化驗。正好化驗這批潤滑脂的是張公公,他認為安樂這麼做是成心掃他的面子,出他的洋相。所以他堅持說是這批貨是合格品,不用重新化驗。安樂把情況反映給了上級也沒得到任何答覆。結果因為潤滑脂里的雜質含量超標,用了這批潤滑脂組裝出來的機械震動係數過大,全部要解體檢查,這相當於要把已經幹完的活重新再干一次。氣得安樂衝進化驗室把整整一盤潤滑脂樣品直接扣在了張公公那張奶油臉上,這小子居然嚎啕大哭一路狂奔回家找他媽媽去了,過後一個月都沒來上班。安樂一不做二不休,扛起滿滿一桶一百斤的潤滑脂給廠里所有領導的辦公室里都送了一份,鬧得是滿廠皆知。最後這件事是這樣處理的:張公公因業務不熟,工作失職,考核一個月的生產獎金。安樂動手打人,越級反映問題,給予行政記過、黨內嚴重警告處分各一次。從那以後,張公公只要見到安樂就要想方設法地給他難堪。
「刷得這麼乾淨要幹嘛呀?又要去勾引哪個大嬸啊?」
安樂還是沒有回頭,但是停止了洗刷的動作,想把手上的肥皂沖乾淨然後離開,不為別的,只為求個耳根清凈,老是有隻蒼蠅在耳邊嗡嗡有誰不煩?
「怎麼又不刷了?哦,就算你把皮刷掉了也還是那麼臭。就你這樣還想出去泡妞?離著五十米就能把人家熏跑了。」這小子別的本事沒有,在這點上眼光還是挺準的,一看就知道安樂是約了女孩子。
「要我說呀,能看上你的女人肯定沒長鼻子,要不連上床都沒樂趣。」張公公見安樂不理他,說話越來越放肆。
這要是在以前,安樂的三字經早就忍不住了要出口了。可是今天他只是轉過身,冷冷地看了張公公一眼,徑直朝澡堂外間的更衣室走去。
「看什麼看?老子就是要比你強,臭鉗工。」張公公說話的時候,沒注意到澡堂里所有聽見這話的鉗工兄弟們都頓了頓,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安樂根本就沒把張公公的話聽進耳朵里去,他一心只想著早點見到心怡,考慮著用什麼方式向她道歉。換好衣服,安樂坐在休息室里焦急地等待著下班,他只覺得今天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啊?是不是傳達室的老頭忘了打鈴了?再看看牆上的大鐘,怎麼還差半個小時啊?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安樂第一個衝出廠門,他覺得今天的下班的鈴聲都要比平時清脆悅耳,聽起來是那麼舒服。他根本沒心思吃飯,急匆匆地跑到老王的包子店花兩塊錢買了六個包子邊走邊啃(前兩天還在罵人家呢),目標直指瑜迦培訓班所在地――xx大廈。
到了xx大廈,安樂就站在大廈保安的前面,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眼光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來回掃視,搜尋著心中那美麗的倩影。搞得大廈的保安以為他是執行任務的便衣,一個個緊張起來,時不時摸一摸掛在腰間的警棍。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其實還不到一個小時),終於,安樂在人群中發現了讓他思念了整整一天的清秀面容。心怡今天穿的是一套白色的運動服,更加勾勒出她那美好的身材;一頭秀髮簡簡單單的扎了個馬尾束在腦後,隨著她輕盈的步伐在空中頑皮地打著鞦韆。手裡體著一個乳白色的大塑料袋,裡面鼓鼓囊囊地不知道裝了什麼。安樂把手裡的煙頭一摔,快步迎了上去,伸手就去接她手裡的袋子。
「心怡,對不起,我昨天喝多了,沒去接你,你別生氣,好嗎?」在心裡設想了n多種道歉方式之後,安樂還是選擇了這種最直接但往往也是最有效的道歉方法――坦白從寬。
心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鬆開提著袋子的手,腳步不停地向大廈的入口走去。安樂趕緊跟在她身後,微微彎下腰,低著頭在她耳邊不停地小聲解釋著昨天的情況,就象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看得那幫大廈保安大跌眼鏡。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一直走進了電梯,心怡還是沒有說話。電梯里還有其他人,安樂只得暫時停止了坦白行動,用身體把心怡護在電梯的一個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