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87_87474福星醒過來的時候天色還是黑漆漆的,月亮早已下山了,耳邊傳來嗚耶耶的吹風聲,花園裡的竹林被吹得嘩啦啦作響。
福喜覺得渾身都是懶洋洋的,身上也是暖烘烘的,一點也不想動彈。這種感覺就像在春日,躺在椅子上曬太陽,舒服極了,讓人就想這麼一直睡下去。
微微一動,福喜輕咦了一聲,原本有些迷糊的腦袋頓時清醒過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人抱得死死的,自己整個人深陷對方懷裡,輕淺的呼吸吹拂到他的額前,痒痒的。且下身還與對方雙腿交纏著,正是一個極為親密的姿勢。
幾乎是全身相貼的姿勢,對方灼熱的溫度不斷的透過衣服傳到福喜的身上,讓他的身體暖洋洋的。
眨眨眼,昨夜的事立刻走馬關燈的在他腦海里閃現,無論是酒前還是酒後。
自己做了什麼?福喜的臉蹭的變得通紅,險些覺得天都要塌了。
最主要那人還是太子殿下啊!而現在這是在誰的懷裡,那也根本不用想。
想到這,福喜的身子頓時僵硬了,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唔?」臉上突然一冷,抬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天上已經飄了雪,隨著風打旋,從這假山那小小的一片天空中偏了進來。
福喜偷偷的看了楚驚天一眼,只能隱隱綽綽的看見他的五官,但是對方的確還在沉睡中,呼吸平緩。
要是讓太子殿下發現他抱著一個奴才睡了一覺,自己小命可難保。
小心的將楚驚天放到自己腰上的手拉開,福喜能感覺他放在腰上的手箍得很緊,可是意外的很容易的就從他懷裡出來了。
外面的冷空氣一吹,福喜忍不住打了個抖,險些又撲回太子殿下的懷裡。
等完全從楚驚天身上爬起來,福喜的身上都冒出了汗水。
福喜看了時辰,差不多該到平日起床的時間了。他心裡暗叫了一聲「糟了」,等下寶喜醒過來見沒人怎麼辦?
當下也顧不得其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小心的披在楚驚天身上,然後急匆匆的就跑了。
僅著單衣的他等回到沉香院的時候已經被凍僵了,屋子裡還殘留著炭火的溫度與煙味。福喜鑽到被窩裡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旁邊床上寶喜打著小呼嚕睡得正香。
而等福喜離開之後,原本還熟睡著的楚驚天突然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小聲地罵了一聲:「傻子!」語氣裡帶著笑意。
接下來福喜是見著楚驚天就繞路走,平日太子殿下來了沉香院他都是能避則絕不往前湊,讓他心安的是太子殿下對他的態度並沒有什麼不同,想是根本就不記得那天的事了。這讓福喜鬆口氣之餘又有些失落,心情著實糾結!
這日從御膳房那兒回來,福喜恰好看見翠喜站在假山旁邊,身前還站了一個婢女,粉衣雙丫髻,身段苗條,背對著他,看不清模樣,只能看見耳朵上面一晃一晃的珍珠耳環。
翠喜抬眼恰好看見福喜,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卻又瞬間鎮定下來,和身前的女子說了些什麼,然後走了過來。
「福喜!」她喚道。
「翠喜姐姐!」翠喜這人穩重,很受趙薇的信任,福喜倒還是蠻喜歡她的,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
翠喜手裡拿了一個綉筐,和他一起往沉香院走,笑道:「你又去御膳房吃什麼好吃的了?」
福喜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說話。
翠喜嗔道:「你倒是悠閑,我可是忙死了,奉儀讓我給她綉個荷包。這不,找了逸翠園交好的姐姐得了個花樣子。」逸翠園是趙薇的嫡姐趙薔的院子。
「姐姐這一手綉活就是宮裡的綉娘也比不過,也難怪奉儀看重。」福喜小小的拍了個馬屁。
「油嘴滑舌!」翠喜斜了他一眼,那一眼竟然帶著幾分誘人的風情,卻讓福喜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熟悉。
撇開心裡的怪異,兩人相安無事的回了沉香院。寶喜正靠在門上打瞌睡,珠喜則坐在杌子上做著綉活。
看見二人回來,珠喜站起來,露出嘴邊的兩個甜甜的梨渦,笑道:「你們回來了?」
又拉了福喜的手,道:「我剛好做了一個荷包,以後你就可以把想吃的糕點放在裡邊了。」說著從綉筐里拿了一個藍色為底,綉著幾枝翠竹的荷包遞了過來。
福喜聞言,也不客氣,直接就將荷包拿過來掛在了腰上,笑道:「姐姐真是深諳我心,這樣以後我就方便多了。而且姐姐這綉活,也是越發的好了,將來也不知哪個男人好運娶了去。」
「你這傢伙,還打趣起我來了!」珠喜輕輕的在他圓乎乎的臉上擰了一把。
「來,我看看!」翠喜走過來,福喜解下荷包遞給她。
「的確!」翠喜臉上浮起笑,贊道:「這翠竹,針腳細密,竟像是活的。」
珠喜紅了臉,笑道:「說來說去,也是姐姐你教得好!」
「不過,這還缺了點!」翠喜坐到椅子上,取了針線飛快的動作起來,不一會兒,荷包上就多了幾片往下飄落的竹葉,竹葉上面還有一個蟲眼,整個荷包看起來更加靈動了。
福喜抿唇笑,翠喜這人長得比珠喜漂亮,幹事也妥帖,待人更是溫和親切,可是待她福喜卻沒有待珠喜那般的親和。總覺得,即使她再怎麼謙和,骨子裡卻仍是高傲的。
「哦,對了!我也有東西送兩位姐姐!」將荷包掛在腰上,福喜從懷裡掏出一個兩隻釵子來,一支顏色碧綠,一枝顏色如雪。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是我託人從宮外帶來的,也不知道兩位姐姐喜不喜歡?碧色的是珠喜姐姐的,白色的是翠喜姐姐的。」
「給我的?」珠喜很驚喜,接過碧玉釵,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喜歡。這碧玉釵釵頭被雕成了一朵芙蕖,掛了兩串同色珠子,煞是漂亮。
她迫不及待的將釵子插到頭上,珠喜轉了一圈,釵子下邊的珠綴晃蕩兩下,讓她的容貌也平添了幾分顏色。
「不枉姐姐這麼疼你!」珠喜擰了擰他的臉。
福喜也不生氣,咧嘴傻笑。這碧玉釵用的玉料並不是什麼好的,價格也不貴,不過是一份心意。自從他來到沉香院,珠喜可是最照顧他的。
相較於珠喜,翠喜就顯得含蓄得多,笑容淺淺的道:「謝謝,我很喜歡。」她的釵子釵頭是梨花,底下也是掛著一串小小的梨花。
珠喜看來的確很歡喜,做事的時候時不時的就要摸摸頭上的釵子,很是開心的模樣。
近來趙薇趙奉儀心情極為的不好,脾氣陰晴不定,身體也是懶懶的,不想動彈。口味更變得有些奇怪,嗜甜的她現在卻更傾向於酸味,讓寶喜在底下嘀咕這人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歪歪的倚在小榻上,趙奉儀塗著豆蔻色的指甲輕輕撥弄著花瓶里的粉嫩的花。其實相較於鮮花的香味,她更喜歡沉香的味道,不過誰讓太子喜歡了。
福喜將荷花茶盞放到趙奉儀手邊,她好看白嫩的手指端起茶盞,微微抿了一口,當下眉頭就是一皺,手上的茶盞直接就朝著福喜丟了過來。
「作死的東西,你是想燙死我啊?」她秀眉一豎,胸口不斷的起伏著。
茶盞直接砸在福喜頭上,微燙的茶水直接從他頭上淋了下來,他撲通一聲跪下,求饒道:「奉儀恕罪!」
也不辯駁是趙奉儀自己喜歡喝那微燙的茶水,他們做奴才的,主子做什麼都是對的。
「奉儀息怒!」翠喜跪下,一下一下的給她敲著腿,嘴上說著好話:「氣大傷身,您又何必和一個奴才計較。他百般不是也只是一個奴才而已,不喜歡,打殺了便是,又何必生氣,傷了自己。」
珠喜擔憂的看了福喜一眼,突然笑道:「奉儀,奴婢記得您老是想吃酸的,為此福喜還特意去御膳房尋了一包梅子,本是打算給您一個驚喜。現在他既是犯了錯,不如讓他現在就把這梅子獻上來,將功折罪。」
「哦?」趙奉儀看他。
福喜立馬道:「奴才這就去拿!」
這梅子的確是他在御膳房拿的,卻不是為了趙薇,如今珠喜這麼說不過是為給他解圍。
福喜倒了一杯溫水,裡邊放了幾顆梅子,端給趙薇,解釋道道:「這梅子單吃卻是有些酸了,用它泡了水來喝,倒是恰到好處。」
趙薇吃了一口,微微帶著酸意的茶水讓她原本有些煩躁的心情緩和了幾分,便道:「你倒是個有心的。」如此,卻是不計較了。
福喜微微鬆了一口氣,此時才驚覺額頭上的刺痛,那裡被割了一個小口子。
等到了晚上,寶喜拿著藥膏給他擦著傷口,有些憤憤的道:「以前奉儀就不好伺候,現在脾氣更是暴躁了。你不知道,昨天我跟著她去花園,她看見一個長的漂亮的宮女,直接就將人打死了,真是不拿我們這些奴才當人看!」
「寶喜,慎言!」福喜皺眉,斥道。
寶喜有些訕訕,嘴硬道:「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福喜嘆了口氣:「就算是事實那又如何?我們做奴才的,這命本就不是自己的,你小心禍從口出。」
寶喜乖乖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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