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一筆生意
鋪子里半個月不見生意,我也樂得清閑,可是老骨頭卻一天到晚地唉聲嘆氣。今天說這家接了什麼生意,明天說那家做了什麼買賣,聽得我煩得不行,乾脆跑出去遛彎去了。
等我逛夠了之後,卻在鋪子門口看見了一件怪事兒----老骨頭正在把生意往出推:「幾位肯定是弄錯了,我們這兒是當鋪,幾位想求神問事兒,街頭那幾家都不錯……」
被老骨頭擋在門口的那個年輕人,開始還很客氣,可是沒一會兒的功夫,就來了脾氣:「我說你這老頭,吃錯藥了吧?我連著問了幾家,都說只有你家能接這單生意,你要是認慫了就明說!」
我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既然來了生意,哪有往出推的道理?」
老骨頭頓時急了:「大侄子,你少說兩句……」
那個年輕人斜著眼睛看了看我:「你是幹什麼的?」
我進門之後做了個請的手勢:「黑白當的老闆!有事兒進屋說。」
「就你?」那個年輕人冷笑道:「我看你沒那個本事。」
「信不著我,你可以換別家。」我扔下這句話,就轉頭進屋了。
那人被我一句話噎得不輕,抬腳就跟了進來:「我還就在你家做生意了!把東西給他。」
我這才仔細打量起跟他一起進來的一男一女。剛才他跟老骨頭爭執的時候,那兩個人就在遠處背手看著,完全是一副兩不相幫的架勢。我還以為他們兩個是過路看熱鬧的呢!
那個女人拉開挎包,把一個汽車牌子扔到了桌子上。
我仰頭看向那一男一女:「兩位是公門中人?我這趟生意究竟是在跟誰做?」
那個女人稍稍驚訝了一下,便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態度。反倒是那個中年男人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吃公家飯的?」
我揚了揚下巴:「我說看面相,你們信么?」
對方笑了一下,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馮墨,你可以叫我老馮。我是市刑警隊隊長。」
老馮說話時,用手指了指那個年輕人:「這位多蘭軒,是我們此次奉命保護的對象。我的任務就是保證他的生命安全,至於他想做什麼,只要不違法,我們都不會幹預。所以,你是和他做生意。」
「你的生意……」我的話還沒說完,老骨頭就開口叫道:「這筆生意不能接!那幫王八蛋擺明了是要坑你,千萬不能接!」
我往旁邊挪了挪,對著外面看熱鬧的那些人道:「他的生意,我接了。你們是想看熱鬧,還是想看門道兒,都無所謂。有興趣的,可以大大方方地進來看,我這兒有好茶。」
外面那些人被我這麼一說,反倒不好意思了,沒過一會兒就散得一乾二淨。
老骨頭狠狠一跺腳:「哎!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呢!他這趟生意,當年連你爹都沒查明白,你怎麼就伸手接了呢?」
我愣了一下:「他十來年前就惹上麻煩了?」
多蘭軒最多也就二十來歲,如果我爹當初就接過他的生意,那至少也是在十年以前。要是,當年我爹都沒處理好他的問題,他能活到現在么?
「惹上麻煩的不是他,是這塊車牌!」老骨頭伸手往車牌上指了指:「這個車牌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大概是在十多年前。
那個時候,有個姓陳的暴發戶,自從有錢之後就越來越迷信風水、命數,見過的、請過的高人不知道有多少。後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聽一個高人說,他要有血光之災,躲不過就得橫死街頭,還信誓旦旦地告訴他準備後事。
當時,姓陳的嚇得夠嗆,好說歹說,那個高人才給他出了一個躲災的法子。
讓他用蒿草做一個假人,把自己頭髮全都剪下來安在假人腦袋上,再給假人穿上自己的衣服,衣服裡面寫上生辰八字。等到了半夜寅時,把假人扔到高速公路上,讓車壓過去,這場災就算是破了。
姓陳的按高人說的做了一個假人之後,帶著假人躲進了公路邊上的苞米地里,等到了寅時之後,看見一輛卡車開過來,就把假人給扔了出去。
寅時也就是凌晨三四點鐘,正好是司機最困的時候。卡車司機迷迷糊糊地看見路邊苞米地里撲出一個人來,想都沒想就猛地一打輪兒。高速行駛的卡車一下撞在了護欄上,司機的腦袋磕在方向盤上,當場死亡。可他的血卻不知道怎麼從駕駛室里流了出來,順著擋風玻璃一直淌到了車號牌上,把整個車牌給染了個通紅。
當時處理現場的交警,還特意拍了一張照片。」
老骨頭說到這兒之後,我把車牌子拿起來看了看。本來應該是藍底白字的車牌子,確實帶著一抹黑紫色,就像是被人特意兌上紅顏料又塗了一遍似的。
等我把車牌放下,老骨頭才繼續說道:「那之後,怪事兒也就出來了。
那個司機頭七的那天,姓陳的也死了,就死在監獄的床上。屍體像是被卡車壓過一樣,整個胸口被壓了個碎粉,血流得滿地都是。
那個時候,監獄用的都是通鋪,十多人犯人躺在一張長條床上。姓陳的屍體都快被壓成肉餅了,可他身邊的人卻一點事兒都沒有。」
我聽完之後反問道:「就算是那樣,也只能證明是冤鬼索命,跟多蘭軒有什麼關係?」
老骨頭繼續說道:「姓陳的死時,這個車牌不知道怎麼就跑到監獄里了,還正好落在屍體身上。後來,辦這件案子的警察,實在沒辦法,就只能當成意外處理。這塊車牌也就被收走了。
沒過多久,這塊車牌又有出現了。還是出現在一個不可能發生車禍的地方----公共廁所。
當時,有人被車給撞死在公共廁所里,屍首像是拍扁了的蒼蠅一樣,血肉模糊地貼在了牆上。從當時的現場上看,那個人應該是在上廁所的時候,被卡車從背後給頂在了牆上。廁所的牆皮都炸開了一層,那人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是,廁所里除了撞死人的那面牆之外,連一點破損的痕迹都沒有。要不是地上有一個車輪印和那塊車牌,誰能相信那人是被車撞死的?
看過現場的人都說,除非卡車能穿牆,要不然根本撞不著他。先不說卡車穿牆這種事兒有多懸,光是公共廁所附近,就沒有能開進去車的地方。這件事兒,也就又成了懸案。
處理現場的法醫,還特意收走了這塊車牌。聽說,這塊車牌當天晚上就被他們拿到火葬場去給燒了。可是,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那個牌子就又出現了,同樣也帶走了一條人命。
我眉頭一皺道:「這塊車牌一共出現過幾次?每次間隔多長時間?」
「一共出現過五次!」老骨頭說道:「每次間隔多久還真不好說。當年,被法醫燒了之後,大概隔了小半年就出現了。你爹追蹤這塊牌子之後,隔的時間最長,差不多過了十年。」
我想了想道:「你確定當年法醫真把這塊牌子給燒了?」
如果說,公門當中有誰能處理跟鬼神打交道的事兒,那就只有兩種職業:一個是劊子手,一個是仵作。
雖然,仵作行傳到現在已經成了法醫,學校里也不會去教學生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但是,剛畢業的法醫還是得找個師父,跟上一段時間。一方面是學習經驗,一方面就是傳承仵作行里留下來規矩和禁忌。
當年的法醫能拿走這塊車牌,就說明他有處理這些事兒的本事。那車牌怎麼還會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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