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七年後。

伊夫堡。

伊夫堡自從七月革命發生后,已經不再關押犯人,現在伊夫堡就像一個上帝遺忘的地方,破敗,蕭條。一對憲兵駐紮在這裡,那是檢查過往船隻的緝私隊。今天伊夫堡來了不同尋常的兩個人,一個臉色蒼白的英俊的義大利人和一個東方的青年。兩人面色平靜,看守為他們打開了地牢的門,聽說他們是來參觀這座地牢的。

看守一邊帶他們走過黑黑的長長的樓梯,穿過布滿灰色的一間間牢房,看守問:「這是你們要來的地方,就是這間地牢。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那個東方青年聽了看守的話,把目光移到男人臉上,低聲說了一句,「愛德蒙,就是這嗎?」他說的語言好像是中文,看守沒有聽懂。

愛德蒙的目光卻注視著那狹小的窗口,那微弱的光線曾經是他唯一的希望。整間牢房很小,牆角還有幾塊亂石,旁邊還有一條長凳。

「大人,大人?」看守又叫了幾聲,「你還有什麼需要嗎?」

愛德蒙回過神來,他拉過長凳坐下,用義大利語問道:「除了那個被毒死的政治家,這監獄還有沒有什麼故事?有什麼可怕的傳說?」

看守思索了一會兒,「有的,大人。這監獄曾經發生過一件離奇的事情,就是在這間地牢里。」

林科打了一個哆嗦,這間地牢陰森森的,冷氣都侵入到骨頭裡去了。

愛德蒙起身,將他拉到身邊,林科才覺得好了一些。

「那說出來,讓我們聽一聽吧。」

看守看一圈,把幾塊石頭堆在一起,也坐了下去。「這裡,就是這間地牢以前曾住過一個非常可怕的犯人。他的隔壁還關著另外一個,一個可憐的瘋長老。」

「啊,是瘋子嗎?」林科道。

「是的,」看守說,「他總是說誰放他出去,他就給誰很多金路易,他有一個寶藏,只要讓他出去,他就把寶藏分給別人。」

「沒人相信他,是嗎?」

「是的,大人。大家都認為他瘋了。」

「那這間地牢的犯人,他是怎樣可怕的?」

「他,哦,大人,你看這裡,」看守站起來,指給愛德蒙看那牆角,那有一個黑黑洞口。

愛德蒙站起來,「這是?」

「這是一條地道,就是這間牢房裡的人挖的,他挖通了這裡和隔壁的瘋長老的牢房。我想他大概是想逃出去,沒想到卻挖錯了方向,於是就通到瘋長老那裡去了。他們兩人悄悄來往著,誰也不知道他和一個瘋子有什麼好交談的,但是有一天,那個長老死了,病死的。那個年輕人又想起了他的計劃……」

「什麼計劃?」

「逃跑!」看守說,「他搬走了長老的屍體,把他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後他鑽進了裝屍體的布袋裡,他以為他們會將長老的屍體給埋了,這樣他就有機會逃跑了,可是他不知道在伊夫堡死去的犯人是不會被埋葬的,他們只會給死人腳上綁上一顆大鐵球,然後把屍體拋進海里!」

「啊?!」林科大聲道,「那個年輕人他……」

「沒錯!那個年輕人從懸崖上被拋了下去,被大海淹死了。」

愛德蒙臉色蒼白,他呼吸急促起來,「那個犯人,他死了嗎?」

「哦,上帝啊!您知道,下面這兩種情形他必定得遭遇一種,——他不是平跌下去便是豎跌下去,如果從五十尺的高度平跌下去,他立刻會摔死,如果豎跌下去,則腳上的鐵球就會拉他到海底,他就永遠留在那兒了,可憐的人!」

林科深吸一口氣,看著那黑黢黢的洞口。

「你可憐他?」愛德蒙問。

看守嘆口氣,「都是可憐的人啊,據說他因為參加拿破崙黨才坐牢的。」

「拿破崙,」愛德蒙緩慢說出這個名字,身子一陣戰慄,他握住林科的手,又提高了聲音,「你知道那個年輕人的名字嗎?」

看守搖搖頭,愛德蒙臉色更加蒼白了。

林科低聲道:「你還好吧?」

「哈哈……」愛德蒙嘲弄的笑起來,笑聲里充滿仇恨和痛苦。

「噢,維爾福,維爾福!」愛德蒙輕輕地說,「當你無法入眠的時候,我的靈魂一定常常使你想到這件事情!」他又轉過頭對看守說,「能帶我們去看看那個長老的房間嗎?」

「好的。」看守站起來,往外面走去。

「請等一下。」林科叫住看守,他起身走到那面黑漆漆的牆壁,那上面有很多劃痕。他撫摸上去,低聲呢喃著,愛德蒙靠近他,聲音低沉近乎耳語,「這是我刻下的痕迹,這些數字,我記得清清楚楚,這是我用來記錄時間的,我想知道當我能離開這間地牢的時候,他的父親是不是仍然還活著,我的朋友是不是還記得我,我是不是還能再回到他們的身邊?」他苦笑著說,「上帝啊,這些記憶真是痛苦啊!」

「一切都過去了,愛德蒙。」林科低聲說,看守很奇怪的看著他們,於是愛德蒙便斂起神色,「我們走吧。」

他們走過黑黑的過道。

「瘋長老就是關在這裡的,大人。」林科看著這間牢房,殘破不堪。看守指著那張床說道:「一位有學問的專家考證出那兩個犯人-大概已經互相往來了十年。這兩個受上帝詛咒的人,那些日子一定過得很艱難……主啊!」

「是啊!整整十四年的光陰,就這樣被葬送了……」愛德蒙低聲道。

「大人,你還有什麼需要嗎?」

愛德蒙從口袋裡拿出幾塊金幣,遞給看守,「謝謝你了,我們能在這裡再待上一會兒可以嗎?我們會自行離開的。」

看守拿到金幣吃了一驚。「大人,您給得太多了。」

林科道:「這是你應該得到的。謝謝你給我們講了這個故事。」

「我以前做水手的時候經常經過伊芙堡,也算是緣分。」

看守高興的把金幣放進口袋裡。「,您這樣的慷慨,我也送您一樣東西吧,是和這個故事有關的東西。」

「是什麼東西?」

「啊,請您等我一下,我去拿給您。」

看守一走,愛德蒙就跪了下來,他跪在床邊,雙手放在胸前,顫抖著聲音,「法利亞神甫,我的再生之父啊!是您將我從黑暗陰森的地獄里拯救出來,您給了我知識財富還有自由!您讓我懂得了勇氣和人格的高貴!您高尚的靈魂能否給我指引復仇的路途!」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又變得冷酷起來。

「我會讓那些人都付出代價,讓他們的靈魂受到上帝的拷問。」

身後傳來看守的腳步聲,「這是我給您的禮物。」愛德蒙起身接過,那是一卷布片。

「拿來了,先生。」背後傳來嚮導的聲音。愛德蒙仔細看著,這是法利亞長老論建立意太利統一王國的那篇文章的原稿。林科看著他手上的布片,上面是拉丁文,寫道:「主說:」你將拔掉龍的牙齒,將獅子踩在你的腳下。」

愛德蒙呢喃道,「神甫,這是你給我答案嗎?我將以血還血,給我道路鋪就一條烈火深淵。」

看守嚇住了,這一刻的愛德蒙猶如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大、大人,你……」

愛德蒙猛然回頭,緊緊盯住看守,他的眼神透出刺骨的冷。

「那些人,都該死!」

看守嚇壞了,拔腿往外跑。

「愛德蒙!」林科喝道!

「啊!」他渾身顫抖,雙手捧著那篇布片,整個面容都扭曲了,林科知道他想起了自己以前艱難的歲月,那些日子像是入骨的毒,時時刻刻侵人他的血肉,讓他不得安生。

他走過去抱住他的腰,輕聲道:「愛德蒙,愛德蒙,愛德蒙。」

愛德蒙抱住他,用力的緊緊地。

「我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愛德蒙。海蒂已經到了佛羅倫薩,你的計劃正在順利進行。而巴黎那邊雅各布也已經布置好了,愛德蒙。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中。我們為了能光明正大的復仇,已經準備了七年了,愛德蒙!」

「上帝終於睜開了眼!」

「我們離開這裡吧。」愛德蒙已經恢復了,他又仔細看了一圈,把那布片放進口袋裡。

林科點點頭,和愛德蒙一起走出了這間地牢,走到門口時,林科又給了那個看守許多金幣,看守卻不敢看愛德蒙了,只是低著頭道謝。等到他們登上遊艇之後,愛德蒙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座監獄,他整整的最好的年華都是在這個黑暗無光的地方度過的,現在他已經徹底離開這裡了。他又看看遠處的雲海,陽光下海面波光粼粼,泛著金色的光芒。林科和他並肩而立,他握住林科的手,叫了一聲「林科。謝謝你。」

「嗯?」林科抬頭,愛德蒙的吻就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

佛羅倫薩的一家劇院里。

今天劇院的觀眾沒有被舞台上的戲劇所吸引,而是被一位少女所吸引了。

這位少女姿容曼妙,臉上雖然蒙著面紗,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她姣好的輪廓。她身上的衣服首飾都價值不菲,但是她的風采一點也沒有被那些珠寶所掩埋,反而更加美麗了。少女身邊跟著兩位侍女是一位管家。,她的包廂是整個劇院最好的,人們都在談論她應該是一位公主來這裡遊玩的,因為羅馬狂歡節將要來臨。

已經有很多遊客從外地趕來參加羅馬狂歡節。

「阿爾培,我們出來有八天了吧?」

「是的。你的姑媽已經來了三封信了。」

「你準備在這裡待多久,什麼時候回巴黎?」

「這麼說,你不和我同行嗎,弗蘭茨?」

「是的,阿爾培,我要去那不勒斯去找艾爾莎。」

「嘿嘿……我明白了,希望你能在狂歡節之前趕來,那麼這段時間我們該怎麼打發時間呢?」

「去打獵吧,聽說這裡很多小島上都有獵物呢。」

「不錯的提議!」阿爾培有一雙藍色的眼睛,現在他的眼神卻穿過了弗蘭茨,到達了那個包廂,他看到那個少女起身,走出了包廂。基督山的伯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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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的伯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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