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蔭村。院前柳樹繁多的便是蘇家,小小的柴門,三間茅草屋,極為普通的人家。
「爹,女兒與那人沒有緣分怎麼過日子,爹,女兒求你了。」蘇玉蘭低著頭跪坐地上萬般不願意。
「哎,爹曉得你怎麼想的,可張家根本看不上你,你就死了那條心吧。」蘇老爹搖頭嘆息道,凡是有功名的人家每年都不用往上交稅,家中過的殷實,自然不想娶個柴門女子進門。
「爹!」蘇玉蘭眼眶中含著淚,內心充滿了委屈。
「爹,你不要再逼阿姐了。」蘇家二子蘇喜田拉著蘇老爹的袖子求道。
「你懂什麼,你給我回房去!」蘇老爹氣的不行,「如今人家銀子送來了,你不嫁也不行,明天讓你娘找些人回來幫你把喜服綉完,你現在回房把女婿的中衣綉兩件,準備準備後天上花轎。」
「娘。」蘇玉蘭滿眼的哀求。
「玉蘭,你袁大娘說了,那戶人家清清白白,人也勤快能幹,你嫁過去會有好日子的。」錢母拉著女兒的手接著勸道:「你阿芳姐娘家一直在催,咱要不是拿不出聘禮錢你阿芳姐就要嫁給別人了。」
蘇玉蘭聞言低下了頭,她知道她爹娘定是要將她嫁給那個莊稼漢了。
「爹,你這是把阿姐往火坑裡推啊。」蘇玉梅眼中含怨的瞧著自己的老爹。
「閉嘴,丫頭家家的摻和什麼,還不扶你阿姐回房。」蘇老爹怒吼一聲,手中的煙袋鍋子狠狠的敲在桌子上。
與此同時,尚河村的錢昱也鬱鬱寡歡,自從她穿來這裡便一直積攢銀子,本想賺夠本錢蓋幾間像樣的房子住,也不用像現在這樣住在茅草房裡。可誰知事與願違,不僅全當聘禮送人了,還借了七兩,娶個陌路女子回來沒發交代不說自己心裡也不願意,真是騎虎難下。
「昱哥兒啊,怎麼坐在門檻上了,你娘人呢?」一婦人打開柴門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錢昱被驚的回了神,起身見禮:「見過長嬸,娘在裡屋呢!」
長嬸子周氏聞言剛要進屋見著低著頭的錢昱不由的停了下來:「我說昱哥兒啊,你這次回來話怎麼越來越少了,這都要娶媳婦了,怎麼無精打採的,莫不是病了?」
「勞長嬸關心,剛從山上下來沒歇好。」錢昱不緊不慢的說著,穿來一年,深知這位長嬸子為人尖酸刻薄,尤其愛貪小便宜,心裡壓根不想搭理這樣的婦人。
「他長嬸來了啊!」錢母從裡屋走了出來,對眼前這位妯娌,錢母是恨的不行,當初丈夫剛去了,她便鬧分家,分家一個銅板不給也就罷了,竟然教唆婆婆趙氏只給他們兩畝田,真是恨的她牙根痒痒,最可惡自己去找婆婆找族長理論反而被訓,說什麼長幼有序,長房有子孫多,自然要多分一些,他們這是把他們孤兒寡母往死里逼啊,若不是生計難支自己那兒子怎麼會跟人上工,又怎麼會從梯子上摔下喪了性命。
「弟妹啊,昱哥兒要娶媳婦是件大事怎麼能不告訴我這個當嬸子呢!我也好帶著全家來幫幫忙啊!一家人和和睦睦才不會讓村裡人看咱家的笑話你說是不?」長嬸親切的拉著錢母道。
錢母聞言皮笑肉不笑道:「大嫂有這份心就好,前日婆婆要給點銀子給昱哥成親用,多虧大嫂攔著,不然村裡人該傳我們母子不孝順呢!」
長嬸聞言一臉的笑容頓時僵住了道:「弟妹你看你說的,我也是為咱家好啊,新娘那邊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二十兩的禮金虧他們張得了口,我不攔著點咱家豈不是虧大了。」
錢昱搖了搖,一聽便曉得這個長嬸是要帶著全家人來白吃宴席的,不想看她自演自唱轉身拿起鋤頭就要走。
「兒啊,山上的活先放一放,你去你張大叔家買點酒回來。」錢母說著摸出三十文錢來接著道:「剩下的去你劉嬸那買兩根紅蠟燭裁點紅桌布回來。」
「知道了,娘。」錢昱聞言將銀子揣進懷裡啟開柴門走了出去,雖然知曉家裡到了拮据的地步了她還是照著義母的吩咐去做了。
「弟妹啊,昱哥兒長得越來越好,這性子怎麼也越來越溫了。」長嬸看著錢昱離去的背影不禁疑惑了,這還是當初想拿凳子砸自己的那個小子嗎?
「溫和些好!」錢母不願多談,隨便應付句便要回屋。
「喲,長嫂今個怎麼在二嫂這啊!」李錢氏錢愛柔一邊開著柴門一邊問,她嫁給縣城的一個教書先生回來一次不容易,這次還是因為錢昱要娶親央求了婆婆才回了尚河村。
「小姑也回來了啊!」長嬸臉上堆滿了笑容。
「見了娘便來看看二嫂,長嫂還是快回去吧,我聽你那小兒子屋裡不怎麼安生啊!」李錢氏淡淡的瞥了眼自家的長嫂,便揚起笑臉來到錢母面前。
長嬸聞言收起笑臉急匆匆出了柴門,那小子該不會又要拿錢去賭吧!
「二嫂,昱哥兒終於要成家了。」李錢氏見人走了便隨錢母回了屋。
「是啊,這麼多年家裡總算盼來一件喜事。」錢母倒了茶眉眼處露著喜色,一年來這螟蛉子不僅孝順而且好學,跟著那教書的姑爹也就是自己的堂弟后那筆字寫的比村裡秀才寫的都好。
「二嫂,新娘那邊催的那般急該不會是個壞的吧,三天太趕了,那新娘能綉完她和昱哥兒的喜服嗎,還有昱哥兒的兩件中衣一件洞房那夜枕的鴛鴦枕巾,一般的女子怕是得幾個月吧。」李錢氏面露憂色。
「蘇家讓袁媒婆帶話了,她哥哥急著娶妻,時間有些趕,喜服讓村裡的綉娘幫襯著,新娘就綉昱哥兒的中衣便好。她姑母你也別太憂慮了,我打聽了,那女孩是個百里挑一的。針線活拿的起,人也肯吃苦。」錢母笑道。
李錢氏聞言點了點頭道:「這便好,這次昱哥兒回來性子大不一樣了,整個人悶悶的,我就怕娶個厲害的回來欺壓咱家昱哥兒。」
「這你放心,那姑娘心善著呢!就是昱哥兒心思重有事埋在心裡也不肯與我講,我還真怕他悶出病來。」錢母嘆了口氣道。
「娘!」錢昱提著酒回來進屋見到來人露出了笑顏:「小姑來了啊!」
「是啊,你成親這般大的事情我能不來嗎!」李錢氏笑著從錢昱手裡接了東西,眼前這個侄兒比以往安靜許多,可卻覺得比以往要安心的多。
錢昱聞言一愣,成親二字縈繞在耳畔,心裡百般不是滋味,這古代還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她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女孩,也免不了這包辦婚姻的惡果。
「你這孩子,成親這麼大的喜事怎麼還愁眉苦臉的。」李錢氏玩笑幾句,便對錢母道:「二嫂,昱哥兒這是怎麼了,外面好多人打光混沒媳婦呢!」
錢母聞言看了看低頭不語的兒子道:「哎,誰知道他這是怎麼了,自從聽了要娶媳婦就心事重重的,我這個當娘問都問不出來。」
錢昱聞言討好的笑了笑便不再言語。
「二嫂,這是二兩銀子和幾張喜字,昱哥兒成親我這當小姑的怎麼也得表表心意啊。」李錢氏笑道。
「她姑母有心了。」錢母笑呵呵的,這個家也就這小姑子真心待她們,二兩銀子著實不少了。
錢昱見狀不由的笑了起來,這個家奶奶摳門不待見二房,大伯父和大姑一家也跟著不待見他們,唯有這位小姑待他們好,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姑爹是錢母堂弟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