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別哭,我回來了

130、別哭,我回來了

男人的身體僵硬著,他沒有回頭。看著外面隨風搖擺的樹葉,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的臉側,那樣的冷峻,又那樣的落寞。

「先安排檢查她的身體,再讓她好好睡一覺。」冷沉的聲音里透著一絲壓抑,但他還是保持著理智。

黑衣人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唇,最終什麼也沒有說,應了一聲「是」便退了出去。

房間里,除了他一人,享受著孤獨與寂靜,還有煎熬。他推動著椅子,這才發現,他坐的是輪椅。轉過身,一張深沉冷峻的臉,像是萬年冰山從未融化過那般駭人,緊抿著的薄唇透著疏離與冷漠。一雙黑瞳如同無際的星空一般深邃讓人無法捉摸,他坐在那裡,彷彿高高在上的王者,散發著讓人望而止步的氣息。

十分鐘過後,他滑動著輪椅,打開門出了房間,立刻有人迎上來,「老闆。」

他徑直走向童欣所在的房間,沒有進去。等著裡面的人出來彙報了情況,他再進去。在走廊里,他雙手交叉在一起,看似平靜冷沉,但他的心已經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不多時,身後的那扇門開了。他的心也突然提了起來,但表面依舊沒有任何錶情。裡面的人走出來,他轉過了身。「怎麼樣?」他抬起眸子,儘管他隱藏的很好,但不經意間,那雙眸子還是流露出擔憂的光芒。

黑衣人讓出了身後穿著黑西裝,戴著眼鏡,有少許禿頭,兩撇小鬍子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十分恭敬的將手放在身體兩側,微微彎腰答到:「夫人勞累過度,操勞憂心太多,體力與精力都有所不支,加上她又懷有身孕,又隨時提著心,綳著神經,所以身體比較虛弱。許是前幾天受了什麼刺激,差點導致胎兒不保,不過還好,及時送到了醫院保住了孩子。不過,接下來的兩個月,她必須靜養,且保持心情舒暢,不然,這身體再硬,也承受不住啊。」

男人聽后,沉默了一會兒,揮了揮手,「送葉院長出去。」

「是。」

待他們走後,他看著那扇門,輕輕的推開,滑著輪椅進去了。輪椅軲轆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聲音十分的大,他不禁又放慢了速度,害怕吵醒了床上熟睡的人兒。

在離床還有兩米遠的地方,他停了下來。他不敢再靠過去,害怕自己這副模樣會嚇壞了她,儘管她此時睡著了。

糾結之下,他又將輪椅滑過去了一點,然後又停下,又滑,又停下,反覆如此,最終不知不覺他就到了床邊,那張消瘦的不成樣子的臉映入他的眼裡,心,猛然揪痛。

一個多月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彷彿過了幾個世紀,那麼對於她來說,也如此吧。不然,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顫巍巍的伸手到了她的面前,輕輕的撫上她的臉,冰冷深邃的眸子,此時溢出了淚水。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唇貼在她的手上,再堅強的男人,在這一刻他想哭。壓抑著內心的喜悅,激動,和害怕,他的淚無聲的划落。

手劃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走的時候,她還不至於如此瘦弱,此時,她的臉色這般蒼白無色。為了他,肯定哭了很多次吧。

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深深的看著她平靜的睡顏。如果不以這樣的方式讓她好好休息,她哪裡會睡的如此踏實。

目光落在她還未顯懷的腹部上,那裡孕育著他們的孩子。他竟然不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還好,他還活著。垂眸之際,他看到了自己的雙腿,目光變得凌厲兇狠,再次抬起眸子時,看著她的目光又柔和了。

突然,他握著的手動了動。他猛的看向床上的人兒,一雙幽幽的目光正注視著他。

下意識的,他放開她的手,想要逃。可是,被那雙手緊緊的抓住,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抓住不讓他走。

「祈諾,你是不打算要老婆和孩子了嗎?」童欣抓著那手,緩緩的坐起來,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聲音堅定,但忍不住的顫抖。

如果她不是在醫生給她喝帶有安睡成分的水時把水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吐在了一旁的床單上的話,她恐怕永遠都不會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見到她做夢都想見到的人。

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他居然想要離開,她怎麼也不會相信這就是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他依舊側著臉,但還是可以看到他臉龐的淚。她知道他哭了,握著她手的時候,他就哭了。

目光落在他坐著的輪椅上,身體一怔,她哆嗦著唇,「祈諾,你準備就這樣背對著我嗎?」

她抓住他的手不放,感覺到那雙手的溫度,是她熟悉的溫度。她在這一刻,繃緊的心弦終於是鬆開了。知道是他讓人帶走了她,她也算是釋然了。在Z市,除了蘇耀文有這個本事,還有他。或許,蘇耀文和父親都知道他回來了。

她現在已經不想再去追究為何他現在才出現的自己面前,她只想讓他轉過來,看著自己。

祈諾無聲的落著淚,他強忍著淚水,吞咽著喉嚨。他不知道自己出現在她面前是做對了還是錯了,只是知道他又惹她哭了。他緩緩的轉過了身,一張俊臉上布滿了晶瑩,眼睛紅紅的,即便他壓抑著,他的唇依舊在哆嗦,如同她一樣。

看清了是他,童欣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勾住他的脖子緊緊的抱著。聞著屬於他的味道,心裡豎起的牆終於堪塌了。

他終於回來了,回來了。心情澎湃,激動之情無以言表,她只是哭,放聲大哭,引得外面的黑衣人們都顫了顫心房。

祈諾任由她抱著自己,他的手原本垂在兩邊,此時緩緩的搭上去,環住她的腰。她瘦了,瘦的讓他的呼吸一窒。天知道,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在死亡的邊緣掙扎過多少回,如果不是想著她,或許他已經撐不下去,或許是死在了海里,或許是死在了手術台。

是她,是她一直撐著他。如果他不是那麼想見她,又何必在這樣的情況下就迫不及待的把她給搶了回來。他恨,恨自己並非那麼強大,連自己都保護不好,他又怎麼能保護得好她。還好,他命大,命不該絕,還活著。

「為什麼要躲著我……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見我……祈諾你是個渾蛋……你這個大渾蛋……」

童欣抬起頭,雙拳落在他的雙肩。不停的錘打,不停的罵道:「渾蛋,渾蛋……」

祈諾默默的承受著,他看清她的臉上全是淚,心也跟著痛。許是打累了,許是不忍心了。童欣停了下來,祈諾這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著,黑眸泛著光,看著她。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他空出一隻手去抹她臉上的淚,心疼不已。

童欣聽到他的聲音,淚越是止不住的流,大聲吼道:「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還要躲著我?」

她睡在床上的時候,聽到外面的聲音,她的心就緊緊的縮在一起。她一直沒想過會是祈諾出現,因為她不會想到祈諾會以這樣的方式見她。可是,當那手撫上她的臉時,她覺得當時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不是他,還會有誰?

她沒有立刻睜開眼睛,以為他會說點什麼。可是他只是抓著她的手,什麼都不說。直到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流到手上時,她才忍不住睜開眼睛。可她看到的是他放開她的手,轉身想要離去。

她無法理解,好不容易相見,他竟然要躲開她。

祈諾抬起手輕輕的拭去她的淚,她哭,他的心比她更痛。極力的放平聲音,溫柔的說:「別哭了。你不能太激動了。你先睡一覺,睡醒了我再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好嗎?」

他擁著她,她此時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童欣推開他搖頭,就算再累,這個時候她又怎麼能睡的著?她不是沒有看到他坐著的東西是輪椅,他的腿,他這一個多月以來經歷的一切,雖然自己在發飆,但她很清楚,他比自己苦。沒能來及時見自己,一定是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否則他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的。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直覺告訴她,那個事故不是意外,一定是個陰謀。不然他怎麼可能會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給弄到這個地方。

祈諾知她的性子,特別是在這樣生離死別的情況下,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會罷休的。他捧著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幫她拿過枕頭,扶著她靠著。

童欣的目光緊緊的鎖著他,手一刻也不敢鬆開。害怕他就這樣又丟下自己,躲開了。眼角的餘光瞥著輪椅,落在他的雙腿上。如果是一般女人,首先肯定會哭問著他的腿怎麼回事,她也想,但她沒有。她在乎的不是他的腿,在乎的是他的人。

祈諾看到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腿上,他目光悠悠,慢慢回想起當日的情景。

那天,他和露莎通過最後的電話后,便上了飛機。一路上,飛機都很平衡順利。他也跟往常一樣,靠坐在椅子上看著報紙,懷中放著婚紗。嘴角不時的揚起笑容,想象著那個小女人看到這婚紗時候的表情,一定很驚異。

飛機飛在太平洋上空的時候,突然顛簸了一下。一股不安的情緒突然湧上心頭,他放下報紙,看了看一下周圍,頭等艙里的人並不多,除了他以外,其他幾個人都睡著。

這樣大的顛簸不可能還有人能夠睡的著,所以他立刻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走到旁邊的一位乘客,輕輕的碰了碰他,但是他根本沒有反應。他走到公務艙艙門,看到裡面的每個人都歪睡在椅子上,這樣的場景,讓他皺起了眉。他快速的回到座位,看著外面的白雲層層,拿出早早就準備好的降落傘背上,把婚紗盒綁在自己身上。

當他準備去看駕駛艙的時候,飛機突然失速,極速下墜。他整個人都一下子撞到了地面,那些完全沒有意識的乘客紛紛被甩了出去。場面觸目驚心,他根本沒有精力再去管其他人,拿起應急工具敲碎逃生出口,剛一砸出個口子,一股強力的風灌了進來,他一個不穩,再一次被甩了出去。

飛機的顫動,他這麼沉著冷靜的人,也慌了神。再也不能遲疑片刻,他爬起來砸碎逃生出口,風又呼呼的往裡灌,再也不容多想,他沖了出去,跳了下去。

極速的往下墜落,飛機也在墜落,他拉開降落傘,一下子又住上飄了下。而此時,飛機就在他的下方解體爆炸。

他永遠都記得那時他的心情,他不想死,他答應了她,要給她幸福。

「為什麼那些人都會昏過去?」童欣聽著也心驚膽顫,如果不是他沉著冷靜,她也不敢想象後果。

祈諾緊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心都在冒汗,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之前空姐送來了飲料果汁,我猜那裡面被人下了葯。」

除了這個可能,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會讓一機的人都昏迷不醒。

童欣皺著眉,看著他的腿,「你逃了出來,那腿為什麼會……」

「當時離飛機解體的距離並不是很遠。我被氣流衝擊掉了下去。很不巧,我落在了一片礁石上。」他眸子深沉,「又很巧,我的上半身掉在了沙灘里,腿磕在了礁石上。」

當時,他都以為自己下半身已經完了。因為根本動彈不得,明明不痛,但就是無法挪出一步。那腿,完全不是自己的。他不知道第一天晚上,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還好,第二天,他的人在其他所有人之前找到了他。那個時候,他除了腿,還有身上的幾根肋骨都斷了。在手術中,一度昏迷了好多次。他曾幾次醒過來想給她打電話,但又怕自己活不了,給了她希望,又讓她經歷一次生離死別,所以忍著沒有打電話。只想著快點好,他要見他的小女人,要去照顧她和孩子。

所以,他忍,他要完好無缺的走到她面前。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忍住。他聽說了她昏倒在童柯翔的懷裡,聽說了她去珊瑚島找她,他緊張,他擔心,他渴望見到她,把她保護好,所以今天,他用那種方式把她帶來。他不想自己這樣殘缺的出現在她眼前,便躲著她,但聰明如她,還是被她發現了。

他輕描淡寫的敘述,但每一幕都在童欣的心裡炸開了。她好怕,如果他也喝了那果汁,如果他沒有察覺提前做好準備,如果……是不是,她就真的失去了他?她不敢想,不敢想沒有他的日子。

「祈諾……」她夠起身子,緊緊的抱著他。淚,又一次不爭氣的流下來了。「我好怕……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好怕你不要我了……不要孩子了……」

祈諾這一次緊緊的擁住她,既然已經出現了,他就沒有什麼可再藏著的了。「我不會再離開,永遠不會。」

他們彼此想給對方一個驚喜,可是這個驚喜成了驚嚇,不知道是上天跟他們開了一個玩笑,還是命中注定要經歷這麼一難。他們都認了,人生,不就是這樣的嗎?永遠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時隔一個多月,兩人終於再次相聚。彷彿隔了幾個世紀,他們再也不願放開彼此。

祈諾雙手撐在扶把上,借力坐上了床,躺在了童欣身側,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下,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童欣儘可能的避開他的腿,臉埋進他的胸膛,使勁的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對於她的舉動,祈諾微微勾起了嘴角,吻了吻她的額頭。

突然,童欣停了下來,拉著他的手放到她的腹部上,仰頭看著他,「這裡有我們的孩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裡又閃爍著淚光。她當時就不該瞞著他這個消息,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而不知道這條生命的存在的話,是她的遺憾,也是他的遺憾。

祈諾的手放在那裡,雖然還沒有顯懷,雖然才兩個多月,但他似乎能感覺到那裡的小生命在跳動。他看著她,拿開手,擦去她眼角流出的淚,「別哭了,我已經回來了。」

「嗯。」童欣又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抽泣著。

許是哭累了,又或許是在他的身邊,她睡著了。

祈諾輕輕的拍著她,他盼著這一天,也盼了好久。看到她安然無恙的在自己身邊,就算受再多苦,遭再多罪,他也值得。

門外,響起了叩叩的敲門聲,祈諾皺起了眉,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兒並沒有被吵醒,這才鬆了眉。他輕輕的從她的脖子下抽出了手,替她蓋好褲子,這才坐回了輪椅,在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女人,目光也不覺得變的溫柔了許多。

打開門走出去,為首的黑衣人恭敬的對他說道:「老闆,寧老打電話來詢問夫人。另外,蘇先生問您,什麼時候回去。」

「我會回電話給他們。方鍾,以後我跟夫人在一起的時候,不管有多大的事,都不允許打擾。」祈諾冷冷的看著方鍾,警告道。

方鍾一愣,立刻低頭,「是!」很顯然,他剛剛打擾到了老闆和夫人。還好,如果不是他把夫人找回來,也有可能是夫人在,老闆才沒有對他施以嚴懲。否則不知道又要在床上躺幾天了。

------題外話------

祈爺回歸啦~總算是完成了一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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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寵之霸愛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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