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沒辦法嫁給你

蘇耀文轉過身，鏡片下的眸光變的凌厲。他帶著手下，每個人都警惕的戒備著。蘇耀文掃了一圈的人，目光最後落在周震的身上，淡淡的問道：「你確定你想好要這樣做？」

他果然還是太善良了，如果當初他把周震這股勢力給剷除了，他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跟他對著干。很顯然，現在，他已經不再安分於在他的籠罩下過活，而是要翻身，想得到更多。

周震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抹了一下下巴，揚眉挑釁，「不然，蘇少你教我做。」

「很好！我提醒你，有膽子開始，就要有能力承受後果！」

一向斯文的蘇耀文，說話也變得冷沉。他推了一下眼鏡，一個眼神，很快，手下的人和周震手下的人動起手來。而他跟周震站在中間，兩人對峙，無人敢傷他們。

耳邊傳來的刀棍相碰的聲音，還有拳頭打斷骨頭的聲音，包括哀叫吐血的聲音……酒吧里，很快一片狼藉。但這一切似乎對於兩個老大來說，沒有一點點影響。一個斯文儒雅，一個囂張狂妄，對於周邊發生的事，置之不理。

哀叫的人越來越多，倒下的人也越來越多。一直臉上帶著笑意的周震突然伸出長腿，直踢蘇耀文的胸口。出手來的迅猛突然，只要對方沒有一點點防備，那這一腳，踢不死也會倒地不起。

看起來沒有防備的蘇耀文雙手往前一擋，一個旋轉踢，一腿踢在了周震的臉上，而周震也不是蓋的，那一腿很大力，雖然被蘇耀文擋了一下，但還是將蘇耀文震退了三步。

蘇耀文穩了穩，才站住了腳。周震被他踢的腦子有些暈，甩了甩頭，嘴裡一股腥味冒上來，他擦了一下嘴角，血刺亮了他的眼。

他眯眼，又急步上前，手拳之快狠准，不過他遇上的是蘇耀文，蘇耀文在他衝上來的時候，將眼鏡摘下，跟他正面相撞，見招拆招，招招化解，雖然臉上避免不了被打到，但還算招架得住。

兩人的對打，讓場面更加混亂。

一直在安慰唐珺姌的雷雲皇，等了半晌也不見蘇耀文給自己打電話。他在唐珺姌情緒平靜下來后，才撥了電話給蘇耀文，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雷雲皇微微皺起了眉，又打一次，還是沒人接。

「怎麼了？」坐在醫院草地的木椅上的唐珺姌見他神色有點不對。

雷雲皇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又轉而撥了電話給露莎，只是這個時候，露莎的手機也沒有人接。與此同時，他心裡擴散著一股不安的情緒。

唐珺姌皺起了眉，她想到之前聽到他那個背對著她打的電話，心中一動，「你有事的話，就先去處理吧。我現在沒事了。」

雷雲皇站在她面前，皺著眉，「一個道上的人，打電話跟我說我的女人在他手上惹事生非了，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所以，我就讓耀文去幫我看看誰那麼大膽子。可是現在，打耀文的電話，沒人接聽。我害怕他出了什麼事。」

「除了今天早上的那個女人，還有誰會自稱是你的女人。你去看看吧，我這裡沒事的。」她平靜的看著他。

此時她沒有心情去分析什麼，只是當是他們道上的人故意找茬，這種事如果她也去的話，反而不太好。所以，他們道上的人就用道上解決的方法去解決吧。

雷雲皇蹲下，仰頭看著她，「相信我，我的女人除了你，再也不會有第二個。」

唐珺姌點頭，「快去吧。」

雷雲皇定定的看著她幾秒鐘，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唐珺姌抿著唇。她或許什麼都沒有，但至少還有他在身邊。親人於她來說，更多的是痛苦與傷心。他無意闖進她的生活里，或許這就是上天給她打開的那扇窗。

在他走後不多久，她的手機響起來了。看了一下是警局來電，她皺起了眉。

雷雲皇到了魅惑酒吧，門虛掩著。外面沒有一個人，原本熱鬧的不眠之夜的最佳選地，此時門庭冷落。這樣的情景，心頭的不安越來越明顯。

他推門而入，裡面的一切，讓他愕然不知所措。

地上，歪倒著不少人，有些身上沾滿了血一動不動，有些蜷縮著身子，面色痛苦，有人眉心中槍，那子彈打入眉心的樣子很恐怖。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蘇耀文滿手是血，他的懷裡抱著一個女人。女人嘴角的血已經幹了，她已經沒有了氣息很久。

「這……為什麼會這樣……露莎她……」雷雲皇挪動著腳步，此時腿上像綁了千斤巨石，他每走一步，十分艱難。他不敢相信此時倒在蘇耀文懷裡的人會是露莎。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會中槍？

蘇耀文緊緊的抱著露莎，只是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什麼溫文爾雅都沒有了，沒戴眼鏡的他，一雙眼睛腥紅，透著仇恨。一向不把任何事放在眼裡的他，這個時候，他的眼裡流出了淚。他緊咬著唇，嘴皮都咬破了，他也不知。

雷雲皇跪在地上，他知道他是在隱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沉聲問。

蘇耀文慢慢抬起頭，一雙眼睛里含著淚水，動了動唇。又垂下眼瞼，他也不敢相信，到底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懊惱，他後悔，他恨，他怒！

他跟周震交手的時候，兩人打的難分難捨。他帶來的十個人，雖然身手都不錯，但在面對上百人，刀棍夾擊的情況下，他們雙手難敵四拳。他們拿出槍的時候，已經到了火拚的地步。周震是早有準備的人，所以，他們掏槍，他的人也拿槍。一時，從拳腳刀棍到槍火四射，很快，不少人都倒下了。

蘇耀文的人本就少，在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交手后，沒死的也精疲力竭了。周震的人多，但都只是些花拳繡腿，沒有幾個真正有本事的。所以，他的人也倒下了一大片，更有甚者，膽小的被嚇暈了過去。

人所剩無幾，蘇耀文也掛了彩，周震也受了傷。他們兩個人，再次成了對峙的狀態。兩人的手上，都拿著槍，對準著彼此。只要扣動扳機，只看快慢，生死勝負，就分出來了。

時間就像靜止了一般，還有意識的人都摒住呼吸，不敢有一點點動靜。哪怕呼吸都壓抑著，生怕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蘇耀文沉著冷靜，周震從容淡定。他們將彼此映入眼睛里，隨時準備將對方一擊致命。突然，蘇耀文後面的大門被推開了，一股風吹進來，打破了這僵硬的局面。

蘇耀文沒有回頭，他知這是生死之戰。只要回頭，周震就可以開槍，他必死無疑。

「耀文！」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蘇耀文的心一怔。他還是沒有回頭，聲音卻緊張起來，「誰讓你來的，回去！」他很緊張，自從跟她在一起后，他從未讓她見過這種場面。一是怕她看了會害怕，二是不想讓她沾上了血腥，還有，他怕別人傷害她。

露莎確實震驚了。她雖然清楚知道黑幫意味著什麼，可是她第一次看到蘇耀文拿著槍指著別人，別人也拿槍對準了他。還有地上死的死，殘的殘，血濺的到處都是，此時的場面，就跟電視里的一模一樣。這不是拍電視，這是真實的。

她壓抑著心中的恐懼，她努力平靜的說道：「耀文……」

話還沒說完，蘇耀文又怒喝道：「給我回去！立刻離開這裡！」刀槍無眼，哪怕現在他鉗制著周震，也難保會出什麼差錯。唯一安全的方法就是讓她離開這裡，這樣，他才能心無旁騖。

周震看到蘇耀文在緊張，儘管他表現的很鎮定，但他的手在顫抖。弧度雖說，卻也落進了他的眼裡。他原本緊張的心，鬆弛下來了。笑道：「原來大嫂這麼漂亮，看起來，不是咱們這條道上的。蘇少還真是艷福不淺，大嫂真漂亮，而且很有膽量。你看，這麼多死人面前，她這麼淡定。果然有做黑幫老大的女人的本事。」

蘇耀文皺了一下眉，他沒有接周震的話，也不敢回頭。周震能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引他來，就還有更卑鄙的手段。他眼角餘光掃向面露急色的露莎，再一次吼道：「馬上回去！我一會兒回來找你。」

露莎知道自己在這裡會影響到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我走！我等你！」說罷，她看了一眼周震，又看了一眼蘇耀文，慢慢的往後退。

周震揚眉，「看來，你的女人也不過如此嘛。」

「廢話少說！」蘇耀文不知道露莎到底有沒有全身而退，他只是死死的盯著周震。

相比他的緊張，周震此時更為冷靜。他突然叫了一聲，「大嫂小心！」

蘇耀文立刻回過了頭，也在此時，周震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格外響亮！

「嗯……」一聲悶哼，原本該吃子彈的蘇耀文被一個女人用身體擋住了那一槍。露莎仰著頭，看著驚恐的蘇耀文，嘴角扯出一抹艱難的笑容。

蘇耀文看到那抹笑，似乎才回過了神，他舉起槍，狠狠的連續開了四五槍。那個原本得意的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微微張大著嘴，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露莎又猛的吐了一口血。蘇耀文看著自己的手，已經被血染紅了。他像被抽起了靈魂一樣，抱著露莎蹲在地上，嘴唇顫動著，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實。

「不！露莎，你怎麼這麼傻……你堅持住，我帶你去醫院。」他抱起她，要往外走。手被一雙柔荑按住，力量輕如鴻毛。

露莎緩緩搖頭，正準備說話，又一口血吐了出來。蘇耀文急的去用手接，可是那血，怎麼接得住啊。他慌了，從未有過的慌，聲音哽咽，「你這個傻女人，堅持住，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了……不要浪費時間……我們，我們能說話的時間不多了……」

「胡說！我們還有時間，你忘記了嗎？我們說好等大哥回來了，我們就一起結婚。你不能失言於我，不能！」

蘇耀文從未有過的害怕，恐懼，在此時全都湧上來了。他看著懷中的人兒，那漸漸變得蒼白無血色的臉，往日里靈動的模樣，不復存在。他的心好痛，痛的無法呼吸。

露莎笑了，她牽扯著嘴角，努力讓自己笑的好看些。艱難的舉起手，去摸他的臉。蘇耀文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她的手好冷，冷的如同冰塊。

看到他眼角流出的淚，露莎輕輕撫去，她深愛的男人啊，為她哭了！她心疼他，也覺得很幸福。「耀文……對不起，我想……我不能嫁給你了……」她的聲音已經變得很虛，甚至，都沒有力量了。像棉花一樣，輕飄飄的在空中飛。

聽到她說這句話，蘇耀文已經淚流滿面，他吻著她的額頭，緊緊的抱著她，想要溫暖她的身子，「不準，你必須嫁給我！你是我的蘇耀文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如果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一定會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讓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他蘇耀文的女人就是姚露莎。可是現在，是不是遲了？他後悔，悔恨，恨自己一直沒有跟她求婚，沒有跟她說娶她。

露莎聽到這句話，心裡滿滿的感動。她覺得好幸福，守了這麼多年，他終於願意娶她為妻！真正應了那句話，死而無憾。

她十指輕輕的穿過他的手指，感覺到眼皮好重，看他也漸漸變的模糊，但她努力的睜著眼睛，努力的說：「你願……願意娶我……我已經很滿足了……耀文，這輩子……我沒辦法做你的……妻子，下輩子……我再來找你……你要記得我……記得我……」

手，緩緩耷了下去，眼睛，閉上了。她的嘴角，微微輕揚帶著笑。

「露莎！姚露莎！你給我醒醒！醒醒！」他抱著她搖晃著，咆哮著，希望把她搖醒！

「啊……」

蘇耀文仰天大吼，悲哀之痛充斥著整個酒吧。他緊緊的抱著露莎，「你不能死！你要嫁給我！你要嫁給我！給我醒來，醒來！」

任憑他怎麼吼，懷中的人兒永遠都是那麼安靜，安靜的，讓人心疼！

時間靜止了。就算還活著的人，也寂靜無聲。比起之前他跟周震的對峙，更讓人震撼。

雷雲皇的眼圈也紅了，他張了張嘴，「是我，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你不會來，她也不會來，她就不會死。」

蘇耀文什麼都不說，只是緊緊的抱著露莎。

此時，雷雲皇在桌子底下看到瑟瑟發抖的朱莉，他一下子衝過去，將她像小雞一樣提出來丟在地上，惡狠狠的說：「你跟周震，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害死了我嫂子，我要你償命！」

說罷，撿起地上的槍，對準她的頭。

「不！不關我的事！我是真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朱莉胡亂的揮著手，臉色蒼白。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原本是醉酒暈了過去，沒想到一睜開眼，就看到滿地的血跡和死人。嚇的她大氣不敢出，躲進了桌子底下，害怕也吃了槍子。

被雷雲皇提出來，當真是嚇的魂都沒有了。

雷雲皇拉開了保險，嚇的朱莉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蘇耀文抱起了露莎，無視了一切，抱著她走了出去。雷雲皇見狀，怒瞪了一眼朱莉，跟了上去。

蘇耀文滿身是血的抱著滿身是血的露莎，漫無目的的走著，雷雲皇看著那孤寂的背影，心，也痛了。他跟在他們身後，保持著五步遠的距離，不敢靠太近。

心裡，有太多的悔恨，他不該，不該讓蘇耀文來。他後悔，自責。

一輛輛警車的鳴笛劃破了黑夜的寂靜，車裡的唐珺姌透過車窗看到了路邊的三個人，立刻叫了停下，跳了下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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