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肚子摔疼的判官姑娘
徐清明聽到后還在笑,他以為崔鈺只是在說著玩。但等到回勾陳天宮,看到那架子里空空蕩蕩,他的臉色頓時就沉下來,眼睛里黑浪滾滾的,洶湧得厲害。
崔鈺真冤啊~他抱著珠子回來,放到床邊就把她哄進被窩裡,可沒提一句不准她碰。再說,她怎麼碰到珠子的?還不是他使壞鬧出來的~!
他倒好,帶著她就往外走,肅著個臉,連去哪兒都不肯和她說。
那股委屈帶著火,忽地就竄著脊梁骨向上,鬧得她後背全是薄汗。
崔鈺生氣別開頭。
那她也不要理他了!
她踩著軟綿綿的雲,和徐清明一個氣鼓鼓朝左看,一個沉著臉朝右看,不斷掠過水墨畫似的山巒清河。
而在這些清秀的景兒里,忽然就現出片奼紫嫣紅,勾得崔鈺抻著脖子去看,差點從雲里掉出去。
「你乖一點。」
徐清明一把把崔鈺勾進懷裡。他從她身後摟著她,垂頭把眼睛埋在她的肩膀上,聲音啞啞的,很疲倦。
「哦。」
崔鈺答得很小聲,後背被徐清明的體溫捂得暖暖的,心裡那股火,不知什麼時候就消失了。
她低頭看看徐清明環在她身前的手,小小彎起嘴角,伸出小拇指,去勾他的。徐清明也不出聲,任她安安靜靜地玩。
崔鈺忽然就覺得好舒服~和徐清明在一起,哪怕不說話,就這麼兩個人靜靜的,心也會變得溫溫軟軟。
忽然雲下面就傳來嘈雜的聲響,崔鈺豎豎耳朵,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覺得被我踹出門很委屈是吧?誰叫你喝酒的?啊?我早說了,雷霆洞淵里就沒有酒鬼,聽不懂是不是!」
元君元君哎~崔鈺眼睛頓時亮起來,不長記性地又歪著腦袋去看。
斗姆元君好像在和周御王吵什麼,周御王滿臉無賴笑,想過去抱斗姆元君,然後被元君拽住胳膊,一個過肩摔就扔過去。
過肩摔?崔鈺目瞪口呆。
元君威武!
「到了。」
徐清明捏捏她的手指,直起身。
雲帶著他和崔鈺慢慢飄下,正落在崔鈺看到的那片奼紫嫣紅里。
看到崔鈺,斗姆元君有些驚喜地輕笑,眉眼裡滿滿溫和,看得崔鈺心生親昵。
元君瞪了眼還滿身匪氣樣蹲在地上的周御王,笑著朝崔鈺走去,挽著她的胳膊問:「怎麼這時候過來了?我給你們摘了好些花,本來想送去,但又想著,你們現在啊肯定不得閑,我還是別不識趣,省得打擾到你們。」
崔鈺有點害羞地甜甜笑,正要說「不打擾~來玩呀~」,旁邊周御王路過插嘴。
「哪個不張眼的敢嫌我媳婦不識趣,老子我打斷他的腿!」
崔鈺:=0=
元君:=皿=
周御王看著元君臉色,好像和他預料中的有點不那麼一樣?但他剛才說得話很有英雄氣概啊,媳婦應該是高興了嗯。
他笑得露出滿口白牙:「哎媳婦,你都沒給我摘過花呢,這倆兔崽子你給他們摘花幹啥?你管他們呢~」
元君充耳不聞,對著崔鈺和徐清明笑盈盈:「你們來,總歸是有事兒。說吧,怎麼了?」
徐清明臉色還沉著:「她已經碰過了珠子,我不知道,她和那顆珠子……會不會出事。」
他聲音很低,說的話也模糊,崔鈺完全沒聽明白,但見元君和周御王都一臉「啊~是這麼回事啊」的表情,她也沒好意思張口問。
「她怎麼樣,你看不出來啊?還跑這兒一趟。」周御王舔著后槽牙,漫不經心地看眼徐清明。
「你懂什麼?他這叫關心則亂,和凡間那些有名的醫者不敢給自己妻兒把脈開藥,那是同樣道理!」
元君看著凈來添亂的周御王,真是越看越來氣,恨不得再來幾個過肩摔。
「娘。」徐清明出聲。
「知道你心急。」
元君說著拉住崔鈺的手,闔眼靜了會兒。崔鈺還沒什麼感覺,元君就慢慢睜開眼,笑著朝徐清明搖頭:「沒事兒,好好回去過日子。」
徐清明的眼睛瞬間清亮起來,裡面的陰霾全沒了,他勾著嘴角,伸手去捏崔鈺的臉,這回稍用了點力氣,還不說話,就干捏著,把她的臉都捏紅了還不撒手。
你又欺負我~!
崔鈺怒意滿滿,伸手去掰,可徐清明的手跟張在她臉上似的,怎麼都掰不開。
元君笑著打圓場:「好啦~你們要鬧,回家關門鬧去?說不準就能給我鬧出個孫子來。」
崔鈺:「嘔。」
徐清明好笑:「別鬧。」
崔鈺:「哦。」
然後就跑出屋子,衝到院子牆角開始吐,吐得眼淚都流出來。
「我不是故意的,」她難受地捏著的嗓子,眼睛還濕漉漉,指著剛落到地面,想躡手躡腳溜過去的紫微大帝說,「他身上有種味道,嗯,真的很嗆。」
斗姆元君怒視小兒子:「你又帶鹹魚飯回來了是不是?」
紫微大帝捂住側腰的包袱,滿眼警惕:「這不是我要吃的,是我養的那條蛇要吃的。你把飯扔出去,她會餓死的。」
「愛吃鹹魚飯的蛇?」斗姆元君笑得溫溫柔柔,「那我把蛇也扔出去算了。」
還是小胳膊短腿的紫微大帝昂首挺胸,一臉「人在蛇在鹹魚飯在」的堅毅,奶生奶氣地吼著豪言壯語。
「那我就把你種的那株寶貝花給踩爛!」
「他怎麼在這兒?」徐清明問元君。
「他覺得這樣子丟臉,不想給天界里的人看見,就賴到我這兒來了。」
元君斜睨眼因沒被搭理而氣得跳腳的紫微大帝,又看了眼已經光膀子蹲邊兒磨刀的周御王,心很累地說:「嫁男人生兒子,有什麼用啊?」
「當然小鈺,我說的是這兩個不成器的,」她對上崔鈺又是溫和笑,「咱們家啊,你以後就會知道,那兩個呢,臭氣相投著不著調,你連理都不用理。你嫁的男人,那是天底下頂好頂好的,你們將來生的兒子呀~」
紫微大帝哼哼:「兒子?別到時候生出顆珠子來。」
周御王正扛刀路過,一巴掌就扇到紫微後腦勺:「怎麼說話呢?你嫂子生出顆珠子,你當小叔的還挺得意怎麼回事?」
斗姆元君氣得眉骨直顫:「誰生出顆珠子了?胡說什麼?一個兩個嘴都沒把門的是吧?」
那邊鬧得雞飛狗跳,小兩口還碰著腦袋說著悄悄話呢~
崔鈺挽著徐清明胳膊撒嬌:「你不生我的氣了吧?」
「我生你的氣做什麼?我是生我自己的氣,」他揉亂她腦袋,挑著嘴角笑,「早就知道你不老實,還把珠子放得離你那麼近。」
崔鈺理直氣壯揮開他的手:「對呀,你怎麼能把珠子放在我手邊呢?」
他就逗她:「那是你的原身,你離珠子越近對你越好,誰想到你這小短胳膊還挺長。」
崔鈺:=皿=
好想問他為什麼半夜門總開。
周御王扛著大刀晃過來:「丫頭喝酒嗎?你還是顆珠子的時候,成天就泡那酒缸里,泡得可亮堂了。」
崔鈺眼睛也亮堂起來:「喝~!」
於是,崔鈺就顛顛地跟著周御王去地窖搬酒。
路上周御王興緻十足高,看著崔鈺像看寶貝,呲牙樂呵得不行:「以前沒看出來啊,丫頭你也愛喝酒?咱家你娘聞見酒味就皺眉,和你男人喝酒又沒意思,喝幾缸都跟喝白水似的,你說喝酒喝不醉,那有啥意思?」
「那紫微大帝?」
「那小子不能喝,半杯就倒。哎丫頭~」
周御王說著猛一轉身,肩上的大刀閃著光朝崔鈺划來,好在她捂著腦袋躲得快,那刀從她頭頂掠過,還帶著風響。
罪魁禍首渾然未覺,還在朗聲笑:「以後沒事常來哈~老子,嗯,你爹我這兒別的沒有,就好酒多。對了你想學釀酒不?」
崔鈺驚魂未定,盯著那還在眼前晃著的大刀,只能猛點頭。
周御王就覺得這兒媳婦咋看咋順眼~果然他們家小子別的不說,挑媳婦這眼光,簡直棒棒噠,肯定是遺傳了到他的。
到了地窖前,周御王把肩頭大刀隨手甩給崔鈺:「這刀給你,你要是看誰不順眼,拿刀,削他。」
崔鈺差點被大刀撞得仰面倒地,好容易穩住後腳跟。
青天大老爺~崔鈺瞠目。
這刀被周御王扛在肩上看不出來,真捧到懷裡,都快和她人一般高了!那刀口利的,看著那寒光就知道,肯定削鐵如泥。
寶貝~~崔鈺滿心歡喜地把刀往懷裡抱抱,忽地刮來一陣風,把她額前的齊發吹到刀口那兒。
連點聲都沒有,她就滿嘴都是碎發碴。
崔鈺「呸呸」吐了半天,忽然目光獃滯。她看著刀里映出的自己的臉,牙齒格格顫。
那劉海跟被狗啃過的一樣!
周御王從地窖里出來,單肩扛著個半人高的大酒缸。
看到崔鈺眼淚盈盈地直直看他,周御王嘿嘿笑著摸摸鼻子:「我就偷偷灌了一葫蘆酒,看在我給你把刀的份上,這事就別和別人說了啊。」
給我的刀啊~?崔鈺莞爾一笑:「好呀。」
心裡早就暗搓搓冒火想:我回去就和元君告密呵~呵~呵~
可等她回去,還沒來得看到斗姆元君,就撞見被趕到小路角落裡、在喂蛇吃鹹魚飯的紫微大帝。
紫微大帝指著她的狗啃劉海,抖著肩膀憋笑,就在他醞釀好情緒剛爆發出個「哈」的瞬間,崔鈺:「嘔~~~」
紫微大帝氣得直蹦噠小短腿:「不準吐到我的鹹魚飯里!」
「你踩到我的寶貝蛇了!」
「啊啊啊寶貝蛇!」
他猛得舉起胳膊,一把推開崔鈺。
崔鈺胃裡噁心,小腹也有點不舒服,她把刀尖插~進土裡,拄著刀柄正吐得天昏地暗,突然被紫微大帝一推,還正是推在小腹上,她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重重摔坐到地上。
紫微大帝腦袋「嗡」地一下。
他覺著,自己又闖禍了。
看了看周圍,周御王急著喝酒,早就甩掉崔鈺走遠了,元君和徐清明都在主屋院子里,還不知道他犯的事兒。紫微大帝暗暗舒口氣,不情願地蹲到崔鈺跟前,用帶著點彆扭的語氣說:「我推你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啦。但你也踩到我的寶貝蛇了,所以這事咱倆扯平,你不準去向我哥我娘告狀啊。」
「喂你說話……」他的聲音陡然停住。
崔鈺垂著腦袋大聲喘息,按在小腹上的手攥成拳,臉白得毫無血色。
紫微大帝心裡害怕起來。他慌張地問崔鈺:「你怎麼了?」
崔鈺抬起頭,聲音里都是哭腔。
「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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