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男女通吃
87_87512臨水的院子里,一白衣少年倚靠著水榭,目光幽然地望著水面。俊秀的臉龐上,還可以看到幾道疤痕。聽到腳步聲,他也只是抬了抬眼,隨即便無動於衷地繼續看向水面。
「住得可習慣?」崔文瑾走到他身邊,略微彎下腰,湊近那少年的臉龐,笑眯眯地問道。
少年略感拘束,往後退了些,但是崔文瑾並不在意,反而又往前湊近了許多,兩人的鼻尖幾乎都快對上。
看著這一幕的林福心裡咯噔了一下,這男子喜愛一些長相清秀的小爺兒也不算什麼稀奇事,林福也算見多識廣,還見過不少有錢的員外了小倌,當做情人兒養在身邊取樂的呢。可這事要是落在自家爺身上,林福卻覺得頭疼不已。
當年,先帝就是因為自家爺流連青-樓,為一歌伎一擲千金,才氣得說這兒子無可救藥。
這如今,自家爺莫非不喜美女了,改喜歡美少年了?林福心裡這個急啊,對於一個王爺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林福心裡雖著急,面上卻也不敢說太多,崔文瑾雖然待他有禮,但是他到底只是個下人。下人如何好管主子的事?
那廂,崔文瑾已經伸手挑起少年的下巴,曖昧地用手指摸索著。
方才還無動於衷的少年終於變了臉色,他猛地一把推開崔文瑾,怒道:「放肆!」
一旁的林福一見少年這動作,頓時提高嗓門:「你才放肆!」不過是一個街邊的乞丐,他們家爺好心救他回來,竟然敢如此無禮!
崔文瑾無所謂地對林福揮了揮手,讓他退下。林福無可奈何,只能臨走前用眼神狠狠地威脅那不知好歹的少年,讓他注意分寸。
崔文瑾坐到石凳上,動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面色通紅的少年。
「不是說不會說話嗎?聲音挺響的啊。」崔文瑾挑起眉,右手大拇指摩挲著手中的茶盞,就如同剛才摩挲少年的下巴一般。
果然,那少年一見他這動作,剛剛平息的情緒又高漲起來,冷哼道:「無恥。」
崔文瑾並不動氣,悠悠然地抿了一口茶,在少年快屏不住氣的時候才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撇過臉,根本不理睬他。
崔文瑾繼續自言自語道:「不如,叫你阿喬吧。」
少年猛地瞪向他,目光中既有震驚也有恐懼,帶著傷痕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很奇怪我為什麼會救你吧。」崔文瑾放下杯子,再次走到少年面前,他湊近,仔細地盯著那張秀美得近乎女氣的臉,一聲輕嘆,「誰叫,你長得像她呢。」
***
內書房裡,一片寂靜。
裴老爺子沉默地背手站在窗口,裴敬東面無表情地坐著,而裴敬北則是捧著手裡的畫卷,目光森然。
誠然,平日里的裴敬北總是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形,可是在得知亦父亦兄的蔣懷德被害后,他的心頭卻像是被點起了一把火種,熊熊地燃燒著。
聽父兄說,百川兄只留下一封看似日常的書信和一捲風景畫,他用性命得來的秘密,應該就隱藏在這看似不起眼的畫卷中。裴敬北捧著那幅畫已經看了整整一個時辰,但是在一遍又一遍地看下來后,他卻毫無所獲。這讓自詡書畫一絕的裴敬北又是羞愧又是自責。
「還是看不出什麼嗎?」裴敬東問弟弟。
裴敬北小心翼翼地將畫卷收起,失落地搖了搖頭。左看右看,那都只是一幅在尋常不過的風景畫,就連那題詩,也是毫無特色。
「如果那麼容易就看出問題,百川也就不是百川了。」裴老爺子轉過頭,淡淡道。他了解自己的弟子,百川才華雖然不如其他幾個師兄弟,但是為人謹慎這一點,卻是眾人之首。
裴敬北頹然地嘆了口氣,第一次感覺這麼無力。他是家中老幺,三個哥哥皆是人中龍鳳,根本不需要他光耀門楣,他也無需為了錢財生計擔憂,所以他一向隨性自由,寄情山水,廣交好友。
他看不起那些為了權力富貴汲汲專營的人,也不屑為了狀元頭銜擠破了腦門,他這一生,本該暢遊山水,無拘無束,而如今,他卻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
「百川定是尋找到了了不得的證據,所以魏國泰才會迫不及待地殺人滅口。」裴敬東皺眉,據打探消息的人回報,百川是在去下朝的路上『出了意外』的,而百川妻子則是因為哀慟過頭,一病不起,沒多久便香消玉殞。
這所謂的意外,自然只是魏國泰為了掩飾罪證的障眼法。他雖然權勢滔天,但是如今也還不敢正大光明地謀殺朝廷命官,尤其百川並非一般寒門學子。但是再過幾年,任由魏國泰這樣肆無忌憚地招兵買馬,恐怕到那時,誰他都不會看在眼裡。
魏國泰在百川府上找不到想找的東西,就一定會想到不久前離去的蔣行章身上。魏國泰想要找到蔣行章並不難,也許很快就會找到裴府。
裴敬東心裡嘆息,深深地看了老父一眼。他的父親十六歲就跟著興武帝打天下,立下赫赫戰功,卻在本該尊享之時急流勇退,這等魄力和眼界,遠非常人可得。裴家能夠保持中立多年,也都是老父的功勞。
而現在,百川死前將唯一的愛子託付給父親,裴敬東知道,父親一定不會撒手不管,也許,裴家的平靜,真的維持不了多久了。
***
「阿姊,歇一會吧。」裴婉瑩放下針線,揉了揉略有些酸疼的眼睛,看到自己手裡那繡得歪歪扭扭的荷包,忍不住苦了臉。
努力了好久,別說是給未出生的弟妹做小衣裳了,就連綉個荷包都不成,裴婉瑩別提多沮喪了。
裴婉怡見狀,『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她也放下針線,望了望窗外明媚的陽光,道:「哥哥和表哥也該回來了,咱們去看看他們吧。」
裴炎霖和蔣行章今日休沐,將從書院回家。想到這,婉怡小心地撫了撫藏在袖口裡的荷包,面上露出一絲羞澀。
姐妹倆一同往秋童園走去。裴炎霖與蔣行章同住一院,同進同出,如今感情倒好過親兄弟了。
裴炎霖與蔣行章正在下棋,見兩個妹妹來了,便停了下來,四人一同到花園裡走走。
春色極好,四人正邊賞景邊說話,誰知這時蔣行章的一句話讓裴炎霖等人都驚住了,尤其是裴婉怡,顯然沒料到分別來的這麼快。
蔣行章道:「已經叨擾多日了,行章也該回京了。」
「表哥要回去?」裴婉怡愣愣道,右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袖口裡藏著的荷包。
「不如再住些日子吧。」裴婉瑩急切道,她是知道一些真相的,裴府里依然一點兒風聲都沒有,怕是祖父下了封口令,想來是舅父舅母的死,不簡單。表哥若是此時回去,只會羊入虎口。
裴炎霖也勸道:「過幾日就是花朝節了,表兄不如過了花朝節再走。」
能拖幾日是幾日吧,裴婉瑩便接著哥哥的話道:「說的不錯呢,金陵的花朝節也是遠近聞名,表兄怎可錯過。」
「是這麼說呢。」裴婉怡心中失落,面上卻又不得不擠出笑意。蔣行章見大表妹一雙殷切的水眸,心中的不舍再次翻騰起來。
「那……那行章就還得叨擾幾日了。」
「在說什麼呢?」這時,四叔裴敬北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兄妹四人轉身,見一身藏藍錦袍的四叔大跨步而來。
「見過四叔。」四人一起行禮道。
「免了吧。」裴敬北最不愛這些虛禮,見幾個侄兒面上似乎都有些難色,便問道:「這是怎麼了?一個個愁眉苦臉的?」
「表兄說要回京。」裴婉瑩連忙將話告知四叔。他們勸不住表兄,家中長輩卻可以。
裴敬北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蔣行章的臉色,心裡嘆息,百川兄和嫂夫人的死訊還不能告訴行章,魏國泰如今已經開始命人尋找行章的蹤跡,行章少年心性,又是個孝順孩子,若是堅持回鄉為父母守靈,這一去,凶多吉少。
裴府畢竟遠離京城,魏國泰如今應該還找不到此處。
「行章安心在府里住下吧。」裴敬北道,「你父親的信里,交代讓你跟著老爺子好好學。」
「這……」蔣行章為難地蹙了蹙眉,不知為何,他心中很是不安。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方才聽你們說到了花朝節,待那日便帶你們一塊去見識見識。」裴敬北岔開話題,蔣行章也不好再提回鄉的事,但他心中的不安卻越變越大。
到了花朝節這日,裴敬北果然未食言,告知了老太爺老太太后,便帶著侄兒侄女們趕往花朝節。只是未料到今年的花朝節竟是如此熱鬧,還未到那南郊,馬車便已經無法前行。
「咦?這不是裴兄嗎?」正當裴敬北一籌莫展之時,一聲清朗男聲響了起來。
坐在車轍上的裴敬北往出聲方向看去,便見『李文安』正用摺扇挑起車簾,對他笑得一臉燦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