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塞繆斯
87_87526「我還有多少時間?」塞繆斯清醒后,立刻將親信召集過來,第一件事便是詢問自己的大限。
「最多一年。」古澤一邊查閱診療記錄一邊回答。
「好。」塞繆斯的視線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表情平靜地吩咐道,「我想王城此刻已經做好了接收卡沃斯的準備,我們必須在此之前,儘快選一位合適的新領主,穩定局勢。」
「選什麼選?」烏特雷怒聲道,「我烏特雷只服你一個,誰敢上位,我就要誰的命!」
其他人一語不發,房中氣氛頗為凝重。
塞繆斯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看向赤梟道:「赤梟,你心思縝密,處事嚴謹,在卡沃斯擁有足夠的威望。三天後,就由你暫時繼任領主之位,代理卡沃斯的一切事務。」
赤梟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言語。
烏特雷怒瞪著赤梟,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正準備開罵。
「烏特雷,控制一下你的情緒。」衛辰警告道,「安靜地聽大人安排。」
烏特雷虎目圓睜,又粗又短的紅褐色頭髮根根豎立,像一隻隨時會暴起的野獸。
坐在他身邊的白東被他外放的威勢弄得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偏了偏身體。
「大人對王城有什麼計劃?」羅森突然開口問道,細長的雙眼中透著濃濃的殺意。
「卡沃斯有幾百萬民眾。」塞繆斯回道,「在沒有把握之前,我不能公開與王城對抗。」
「不能公開?」羅森陰陰一笑,「暗中行動就沒問題了吧?」
「我支持!」烏特雷拍桌而起,「那些混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塞繆斯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對衛辰擺了擺手,衛辰立刻命人抬出一個小型冷凍箱。
「這是什麼?」白東好奇地問。
衛辰將箱子打開,氳氤的霧氣中,放置著十幾根試管。
「這是王城最新培育的活性種子。」衛辰解釋道,「一共三個品種,水麥,榴果、木薯。」
眾人眼中一亮,欣喜地盯著箱中的種子。卡沃斯幾十年來連種植權都沒有爭取到一次,食物一直是從外界引進。如今有了種子,只要培植成功,至少能保障五年的自給自足。
「不止如此。」衛辰看了塞繆斯一眼,繼續道,「大人還派人截獲了三批營養劑,總量高達五百噸。」
眾人驚呼,目光灼灼地望著塞繆斯。
塞繆斯摩挲著手背上藤紋,冷冷道:「想要我的命,總得付出點代價。」
眾人振奮不已,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討論糧食栽種和推廣的問題。塞繆斯將這件事交給衛辰全權處理,赤梟則負責統籌規劃。剩下的事,他也會在接下來的兩三天內陸續安排妥當。
會議結束,待所有人都離開,塞繆斯突然蜷縮身體,表情扭曲,遍布全身的藤紋彷彿活了一般,在皮下緩緩挪動。
「唔……」塞繆斯緊咬牙關,鮮血從牙縫中流出。
「大人,您怎麼了?」一名侍女驚慌道,「我立刻去叫古醫生。」
「站住!」塞繆斯大聲喝止,用充血的雙眼死死盯著那名侍女,「給我守在門口,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是、是。」侍女被塞繆斯可怖的眼神嚇得臉色蒼白,踉踉蹌蹌地逃離房間。
塞繆斯倒在床上,獨自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不甘心,好不甘心!
臨近中午,睡得迷迷糊糊的槐朵被侍女粗魯地扒起來。
「都什麼時候了,還睡?」侍女斥責道,「你以為你是進府來做小姐的嗎?還不趕緊起來。」
槐朵立刻爬起來,在侍女們的盯視下快速梳洗,然後偷偷將她們送來的食物收進儲物袋,裝作已經吃過。
「喏,你去給大人送些吃的。」侍女遞給她一個雕刻精美的食盒,帶著她來到塞繆斯的房門口。
槐朵一頭霧水地被人推進了房間。
「莎莎,衛總管不是讓我們先帶她熟悉一下環境再安排工作嗎?」一名侍女見槐朵進屋,小聲對身邊的同伴說道。
「沒關係,只是送個吃的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人發起怒來有多可怕,一旦失控,他身上爆發的威勢足以要了我們的命。」那名被稱作莎莎的侍女一臉畏懼地回道。
另外一名侍女也是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在心裡對槐朵說了一聲抱歉。瑟王星的戰士,能夠將體內的力量轉換為實質的威壓,具有震懾心靈、擊潰精神的殺傷力。
卧房中,光線昏暗,間或傳來細微的shen吟聲。
槐朵循著聲音,小心翼翼地靠近內室。她知道床上躺著的人是她昨天見過的那名被寄生藤寄生的男人。雖然還不太明白這個世界的語言,但大概的意思還是能夠理解,那兩名侍女明顯是讓她來給這個男人送飯。
房中的shen吟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原本正在痛苦中煎熬的塞繆斯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間讓人如置花海,疼痛漸漸遠去,只剩下一片暖意。塞繆斯貪婪地深吸一口氣,眉目舒展。
槐朵莫名感覺一陣心悸,體內的靈氣似乎在流失。她將手上的盒子輕輕放在桌上,轉身就準備離開。
「誰?」男人沙啞的聲音突然傳入她的耳中。
槐朵停下腳步,轉頭望去。淡金色的紗帳上,隱隱印出一個男人的身形。
「過來。」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槐朵猶豫了片刻,緩步踱了過去。
唰了一聲,紗帳被一隻大手猛地扯開,槐朵的身影落入一雙深沉的眸子。
「你是誰?」塞繆斯緊緊盯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槐朵退了一步,快速端起食盒,遞到男人面前。
塞繆斯看都沒看她手上的食盒一眼,視線黏在她身上,完全沒有移開的意思。
槐朵眼中透出疑問,為什麼一直盯著她?難道不想吃飯?
塞繆斯緩緩站起身,將槐朵整個人籠罩在他的陰影中。
槐朵仰起頭,看到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壯,身高估計超過了200公分,一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繁複的藤紋,如一隻警惕的花豹,透著危險的壓迫感。
「你是誰?」塞繆斯從沒見過皮膚如此白皙的女人,或者說女孩,她還有一雙清澈的眸子,乾淨得不可思議。高級異術者能夠輕易探知普通人的情緒和善惡,眼前這個女孩,面對他外放的威壓,儘管有幾分不適,卻沒有一分惡念和抵觸。
沒錯,那股讓他舒服的氣息正是來自於這個女孩,是她緩解了自己剛才的痛苦。
她是誰,從哪裡來的?怎麼事先沒有人向他彙報?
槐朵這回聽懂了他的問話,正要回答,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進來。」塞繆斯隨手取下衣架上的外套披在身上。
衛辰推門而入,一眼便看到槐朵。他回頭瞪了瞪門口的兩名侍女,然後走到塞繆斯身邊,行禮道:「失禮了,大人。這女孩是赤梟他們帶回來的,屬下本來打算先教導一番之後再讓她來照顧您,誰知侍女自作主張,今天就將她派了過來。」
「嗯,不懂規矩的人該怎麼處理你看著辦,至於這孩子……」塞繆斯看著槐朵,「不必另外教導了,直接讓她留下吧。」
「可是,她不會說話,也不識字。」衛辰有些遲疑。
「不會說話?」難怪剛才一言不發,塞繆斯點點頭,「沒關係,這樣也好。你只管去安排吧,就在附近給她準備一個房間。」
衛辰肯定也發現了這女孩的特殊性了,否則他不會隨便往他身邊安排人。無論她是誰,他都要定了。
「是。」衛辰行禮之後,對槐朵道,「你和我來。」
槐朵聽了個大概,原來他們以為自己不會說話?呃,她只是暫時還沒學會他們的語言而已。以後是繼續不說話呢還是不說話?
槐朵一邊想著一邊跟著衛辰離開了房間。
待兩人走遠,那股鑽心的疼痛感再次襲來,塞繆斯猛地將紗帳扯下來,雙目赤紅,忍不住想把那女孩給叫回來。
「該死!」他塞繆斯從沒像如今這般狼狽過!
衛辰重新給槐朵安排了房間,叮囑道:「以後就拜託你好好陪伴大人。你沒有經過培訓,不懂規矩,平時多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盡量少出錯。大人有時候脾氣不太好,千萬別惹他生氣。」
「……」語速太快,完全沒聽懂。
衛辰又拿來幾本書冊,對槐朵道:「暫時沒時間再教你識字了,你自己選個名字吧。」
槐朵看看他,又看看書冊,遲遲沒有動作。
衛辰翻開書頁,用手指點了兩個字,對她說:「看,這是『衛』,這是『辰』,合起來就是我的名字——『衛辰』。」
原來是在問名字,槐朵明白了。她低頭認真研究書冊上的字,好半天才找到和『朵』有點像的字,點了兩下。
「朵朵?」衛辰念了一下,見槐朵點頭,便道,「好,以後就叫你『朵朵』了。至於姓,你不介意的話,就和我同姓『衛』吧。衛朵朵,怎麼樣?」
槐朵又點點頭。
「你先休息一下,晚點我再來給你介紹具體的工作內容。」衛辰簡單地整理了槐朵的個人資料便離開了。此時他還不知道,他隨意給槐朵冠上「衛」姓的決定,日後被某個佔有慾極強的男人記恨了許久……
待人走後,槐朵好奇地打量自己的新房間。卡沃斯的傢具都是木製品,但與傳統意義上的木製品不同,屬於精密加工后的特殊木金屬,擁有木質的紋理和金屬的堅硬,完美合成,看不出一絲銜接的縫隙。從這方面而言,瑟王星的科技水平確實高與地球,而且文明結構差異很大。
打開窗戶,可以看到一片碧綠的湖泊,湖泊中心佇立著一座造型奇怪的雕塑。走出房間,可以看到一個院子,裝飾著假造的花木,徒有其形,毫無生氣。
槐朵摸了摸發寒的手臂,這個世界沒有正常的植物也就算了,人類有時候居然還能吸取她的元氣!
靈木之書計算的十年生存期限,實在是太樂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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