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的心一動，卻又不甘心他話里有著令她無法接受的殘忍真相，忍住淚水，退讓的說：「好，要我聽你說也可以，那麼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是替代品嗎？」

「不是。」他說得十分堅定。

「你發誓？」她的心不再那麼痛。

「我發誓。」

她終於不再掙扎了，在他的懷裡轉身，看著他的臉，要求道：「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想要聽到你任何的隱瞞，如果你再騙我的話，我一定會離開，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聽出她的態度有鬆動的痕迹，耿君威鬆了一口氣，摟著她的身子，來到沙發上坐下。

「好，我會告訴你，但是你一定要聽我說完，而且保證絕不會離開我。」

她遲疑了一下，「你先說吧！」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嘆了口氣，「我承認自己派人追查你的下落，但那是在我還不知道你的長相和名字之前，唯一能找到你的憑證是你背部那朵優曇婆羅花的胎記。」

「這麼說來，雅蜜沒有說錯，你是因為這樣才找上我、才要娶我，根本無關情愛啰？」

他突然瞪了她一眼，「晴兒，如果無關情愛，你覺得我平時對你的寵溺都是為了什麼？」

「因為瑤光那個女人，對吧？因為我像她，還是因為那是你們倆相約的暗號，而我身上剛好有你要追尋的記號，所以你才把我……」

「住嘴！不要聽那個女人的謊話，從現在開始，我會把所有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你，或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也或許會認為我講的話太荒謬，甚至認為我是個瘋子，不過我可以向你發誓，從現在開始，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用我愛你的靈魂來證明，你要相信嗎？」

他說的話和狂怒的眼神，讓關朝晴明白，他現在說的都是真的，沒有一絲欺瞞，她不禁有些忐忑，總覺得他要說的話並不是她能想象得出的。

但是她選擇繼續聽下去，因為他們未來若是要走下去，這是必須要過的關卡，於是她堅定的點頭。

「好，現在開始我不再隨便臆測你的話。」

耿君威滿意的點點頭，神情像是陷入某種回憶中，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你最近作的夢，都是真的，那不是夢，而是你的靈魂在喚起你前世的記憶。」

她滿臉震驚，難以置信。

他苦笑一聲，「難道你不覺得自己作的夢都有著身臨其境的感受？」

「我……」她的神情有一絲鬆動和茫然。

他拉住她的手，並緊緊的握住，「晴兒，我要坦白的告訴你，確實有一個叫瑤光的女人……」看見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他決定加快速度說下去，「只是那個女人也是你啊！正確的來說，她是你的前世。」

關朝晴驚訝得瞠大雙眼，「這……怎麼可能？」

「當然是真的，我們的前世是在千年之前，那時我是北玄國的皇帝，叫李承德，而你則是皇后辛瑤光，當時……」

他把當時他們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她，連怎麼相認的暗號也說了出來。

「雖然很玄奇，也很難讓人相信，但是我想要全都告訴你，其實我會知道這些事，是因為我是一縷千年的魂魄，進入耿君威的身體里……」

「所以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派人尋找有關你們之間相認的暗號？」

「是的，不過你應該說這和我們有關，你絕不是個旁觀者，我更不會找錯人。」她的心中五味雜陳，臉上自是帶出一些心思，雖然夢過，也有著感同身受的經歷，但是他若告訴她，她是他前世的愛人，這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你……阿威，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今天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就不會愛上我，是嗎？還是說，你刻意的尋人，刻意的接近，都只是因為我是前世的瑤光，是這樣嗎？」

「晴兒，你……」他忍不住蹙起眉頭，看著她，張開嘴巴，卻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往下說。

他一時的遲疑，卻讓她難過不已。

「阿威，就算我相信你說的好了，但我現在是關朝晴，而且有關瑤光的一切事情全都不記得了，就算我曾經做過那些有關帝后之間的事好了，但那也只是前世的我。我只想問你，若我前世不是瑤光，你還會刻意接近我，並愛上我嗎？」

「晴兒，這些問題都不存在，只要你想起了有關瑤光的記憶，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做？我這是在實現我對你的承諾啊！」

「我怎麼可能會想起瑤光的記憶？我根本就不是她，我叫關朝晴。」她悲涼的看著他，強調的說：「耿君威，你看清楚，在你眼前的人是關朝晴，根本就不是什麼叫瑤光的女人。」

耿君威揪心，有些痛苦的說：「晴兒，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不好受，也很難接受我說的這些話，但是我可以再告訴你一次，你是瑤光也好，晴兒也罷，都是我最愛的女人。」其實他認定的是她身體里那美好的靈魂。

關朝晴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糾結在眼前的男人對她的喜愛究竟是因為她是關朝晴才愛她，還是因為透過瑤光的關係才會這樣愛她？

她鑽入牛角尖，一時無法自拔，於是掙扎著脫離他的懷抱。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讓我好好的想一想。」

不顧耿君威的反應，她起身跑回房間，把自己關在裡面。

他也沒有逼她，想說讓她仔細的想幾天，到時再和她好好的說，應該就會沒事。

畢竟今天不管換作是誰，聽到這樣的事情，都會受到極大的衝擊，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耿君威的臉部線條冷硬，看著雅蜜，冷冷的警告。

雅蜜的笑臉瞬間垮下，接著流露出楚楚可憐又哀怨的眼神，直瞅著眼前這個有著出色外表的男人。

對於他突然有空能和她在書房裡見面聊天，她的心情是飛揚的，畢竟搬到他家來住，到現在已經兩個星期了，他總是和關朝晴一起出現，在她的面前表現得恩恩愛愛的，還對她愛理不理的，儘可能避開她，更將書房列為機密重地，除了關朝晴、華德和亞歷外，不準閑雜人等進入，這其中包括她、管家和那些傭人，這個事實讓她恨得牙痒痒的，沒想到今天他竟然會主動請她到書房裡，怎麼能不教她欣喜萬分？

可是……他居然絕情的告訴她，以後不想再看到她？！

她的臉色刷白，眼眶泛紅。

「耿大哥，難道在你的心底，我真的沒有一點意義？你應該知道，我從小到大……」

「不要再說了！原本我對你還有幾分好感，沒想到你竟然會利用從我身上無意間得知的訊息來逼迫晴兒離開我，想要離間我們兩人的情感，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耿君威皺起眉頭，露出厭惡的表情。

「我不服！憑什麼我這麼善解人意的待在你的身邊，一直默默的守著你，想著你有一天會回頭看看我，卻等到了你娶別的女人為妻？你怎麼能忘了，當時你發生意外時，是我日日夜夜在你身邊照顧你？」

「我沒忘，否則怎麼會允許你出現在我的房子里，甚至打算將你當成妹妹一樣看待，只可惜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我才會在你和我父親回到台灣時冷淡的對待你，就是想提醒你，千萬不要想破壞我的幸福。」

「哈！什麼幸福？別笑死人了！耿君威，你不過是找了個替代品，還當成真愛了嗎？你說這些話，可以騙騙關朝晴那個笨女人，別想要騙過我。」雅蜜歇斯底里的大叫。

耿君威冷冷的瞪著她，「你什麼都不懂，憑什麼在這裡妄加議論？只因為你喜歡我，我就該回應你？或者應該讓你干涉我的情感？我實在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他的語氣充滿鄙夷。

雅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嘲笑的反駁道：「我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謂的幸福是個笑話。」

「那是你的錯誤認知，我和晴兒的感情，不需要向你解釋。」

「因為你心虛。」

他的眼神倏地變得更加冷戾，「雅蜜，看在過去的情面上，我一直容忍著你，也知道你住在我家是為了什麼，但是我想給你一個機會，沒想到我的警告和對你的態度根本就沒什麼作用，你依然一意孤行，我也懶得再和你多說，你馬上離開我家。」

「好，很好，耿君威，你要這麼無情，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要告訴你，你永遠都不會幸福的，因為關朝晴不過是你心底那個最愛的女人的替代品，我是女人，最清楚女人在乎的是什麼，就是成為老公最愛的女人！」

「那麼我也可以告訴你，晴兒就是我最愛的那個女人，那是誰都無法取代的，而且她也不是替代品，不管前世或是今生，我認定的人就是她，無關她的身世和名字，而是她的身體里烙印的那個美好靈魂。」

這時，房門被推開，關朝晴站在門口看著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阿威……」

這些天，她和耿君威幾乎沒有互動，但是她發覺自己每次疲累到睡著后，就會開始作夢，夢完之後，一旦睡醒，腦海里也會出現一些以前不曾見過的畫面。

她隱約覺得他說得沒錯，她前世真的是那個叫瑤光的女人，這樣一想，她開始願意去面對心裡的糾結。

她糾結的不過是，他愛的人究竟是那個她全然沒有記憶的瑤光，還是現在的關朝晴？因為那會讓她感覺他好像愛著另一個女人，畢竟她沒有那樣的記憶和感覺啊！

現在她慢慢的有了記憶，再加上之前身歷其境的感覺，糾結的情緒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漸漸的體會他的感覺和心情。

今天起床之後，她的記憶幾乎全都回籠了，只余留小片段的空白，不過那無損於她對他的愛，因為這是累積了前世和今世的愛戀啊！

一思及他無法輪迴轉世，也沒有喝孟婆湯，承載著千年的記憶，孤寂的一個人守著他們之間的愛情和誓言，就讓她感到深深的不舍和心疼。

於是梳洗過後，換上衣服，她顧不得吃東西，就急著要來找他，結果聽管家說他在書房裡。

她才剛扭動門把，稍微推開房門，便聽見他和雅蜜在裡面的對話。

當她聽完他說的最後那句話時，深深的被撼動了，之前陷在自己的糾結里，無法體會他話里的意思，又將它弄擰了，才會造成兩人之間冷戰的局面。

現在她真的好後悔，自己怎麼能如此傷了他的真心？

她再也無法忍耐了，於是用力推開房門，感動的喊著他的名字，聲音隱含著深厚的情感。

耿君威聽到了，轉頭看向她，「晴兒……」

關朝晴激動的小跑步，飛奔進他的懷裡，一雙手緊緊摟著他的頸子。

「阿威，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鑽牛角尖，我不應該懷疑你對我的情感，還傷了你的心……」

「傻瓜！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一直在等著你，因為我知道你需要時間好好的想一想，我對你有信心，也對我們之間的愛有信心，相信你一定會想通的。」他溫柔的輕吻著她的額頭，然後深情的看著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