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好了，我知道了，以後你們不要這樣了，萬一被其他人抓起來的話就不好了。」紀書遲知曉了小動物們的好意后還是刻意板起了臉，布丁一個轉身直接離開了，帶著些慵懶的嗓音似乎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知道啦。」

「知道啦！」其他三個小傢伙也是毫不客氣地遠離了她，紀書遲搖了搖頭，卻感覺到手機振動了一下。

【我和楊漾已經把你喜歡的人送回家啦，膽小鬼。】

發件人是程果，紀書遲心中一暖，手指滑動了幾下，最終屏幕上顯出了祁風華的號碼。她深吸一口氣，想著布丁皮蛋它們對自己的鼓勵，猶豫了許久，終於暗下了那個綠色的撥號鍵。

已然回到家中的祁風華沒有再刻意維持平時優雅的形象，整個人倒在了柔軟的沙發上，白皙的手背覆在了眼睛上，明明沒有喝多少酒，思緒卻突然變得混沌起來。到了現在，她也說不清自己對紀書遲是什麼感覺。感激嗎？恐怕不止，如果換了別人，她怕是早就讓下屬去處理了，怎麼會如此親近一個人，甚至讓那人來到自己防線以內？愛嗎？大概還差一點，那應該就是喜歡了吧，只是，紀書遲的反應，讓她很是遲疑。

作為風雲的總裁，祁風華一向是謀定而後動的，沒有極大的信心，她是不會輕易下決策的，平日工作時如此，涉及到私事時更是如此。紀書遲對她來說是極為不同的，所以她才會一邊忍不住接近她，一邊又想得到更多，等到她得到的不如預想的多時，祁風華終於明白，有些事，不是永遠掌握在她手中的，這回反而是換她被人牽制了。

她沒想過與蘇日太過接近，也許一開始有想過借蘇日來刺激紀書遲，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祁風華畢竟是一個極度理智的人，這樣做了，也許會為以後的感情埋下隱患，她不是這種短視的人。再說了，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就看紀書遲的選擇吧。

這一次和蘇日出去，其實純粹是公事上的事情而已，不過蘇日說話的水平太高，一直把話題往外扯而能讓人不生氣，祁風華也就樂得看她在耍什麼花樣。不過最終沒等她看出蘇日的目的，兩人的晚餐便被一群突然出現的小動物給攪和了。等一下，祁風華忽地眯起了眼睛，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隻小貓，好像就是被紀書遲從y市帶回來的那一隻吧？它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當手機響起后，祁風華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原本因為微微暈眩的腦子更加清醒了，嘴角微微翹起后，往日里冷淡的嗓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喂？」

紀書遲怔了怔，她感覺到祁風華有些不對勁，以她的性格，一開口說的應該是「你好，我是祁風華」才對吧？這次怎麼會換上這麼短的一個詞？對面的人沒有聽到聲音，便又說了一句話：「是誰？」語氣是不確定的，可是嘴角的弧度卻隱隱有了增大的趨勢。

紀書遲忙答道：「是我，紀書遲。」說完后，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祁風華卻彷彿沒聽到似的：「誰？」言辭越來越含糊，還帶著些許的委屈：「阿遲嗎？」

小池趴在地毯上看著明明神智無比清晰的祁風華，忽地打了個寒顫，看來它還是不用插手了。

「是我，是我，你怎麼樣了？」紀書遲有些慌亂，祁風華在她面前露出過許多面，卻還沒有露出過這樣的一面。

「難受……」短短的兩個字卻像是千斤巨錘一樣重重地砸在紀書遲的心上，她一時間只能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換衣服了，拿起桌上的鑰匙后便衝到了門外，口中卻沒停過：「別急，別急，我馬上就來了，沒事的！」

紀書遲風馳電掣地趕到了祁風華家，小區里的門衛已經認識她了，便沒有攔她，她心急火燎地跑到了客廳里，也沒有在意為什麼大門會是開著的。

一眼望去，只見到祁風華躺在了沙發上，紀書遲恍然間回想起了初來此處時的場面，她悄然放慢了腳步，努力平復著急促的呼吸，站到了祁風華的身前，卻看到那人蹙著眉，一副柔弱的模樣。心一下子被吊得更高了，紀書遲先是用手背碰了碰祁風華的額頭，見沒有發熱，這才鬆了口氣。

她輕柔地扶起祁風華，而後自己坐了下去，讓她枕到自己的腿上：「祁總，你沒事吧？」祁風華微微動了動，口中低聲呢喃著：「不舒服……」這近乎撒嬌的樣子讓紀書遲的心跳快了許多，見祁風華沒有後續的動作，她才平靜下來。平靜以後，她聞到了輕微的酒氣，眉頭便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祁風華這是，喝多了？

不可自抑地，紀書遲想到了蘇日，祁風華便是和她一起吃晚飯的，她就這麼放心地喝這麼多？那個蘇日，對她來說，就這麼值得信任？嫉妒的情緒從未如此鮮明，紀書遲整張臉都冷了下來，要是，要是布丁它們沒有去搗亂，見到這樣的祁風華的，會不會是蘇日？

紀書遲從未有過這麼多的聯想，可是一涉及到祁風華，她便也變得不像平日里溫和恭順的她了，她會嫉妒，會生氣。可是她又該以什麼樣的身份來嫉妒，來生氣呢？

一股挫敗感深深地充斥在心間，紀書遲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拂過祁風華的臉頰，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餓了。」祁風華忽然冒出了一句囈語，紀書遲想了想便也明白了，像她和蘇日這種身份的人，共進晚餐的時候難免會喝酒，之後怕是還沒來得及吃東西便被布丁它們攪了局吧？

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紀書遲雖然有些醋意，但是對祁風華的關切還是佔了上風，她將祁風華放下后給她蓋上了自己的外衣，自己卻是走進了偌大的廚房。冰箱里倒是有些材料，不過想了想祁風華現在的情況，紀書遲還是打算只煮點小米粥，畢竟這東西比較養胃。

小池站在樓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樓下的情況，忍不住將爪子搭上了自己的腦袋，做狗真是凄慘，紀書遲來了這麼久，居然也沒發現它不見了嗎？不過它也不打算提醒紀書遲了，祁風華想做什麼，就讓她做吧，它權當自己在看戲好了。

不多時，開好小火后，紀書遲便打算先走出去看看。祁風華安靜地躺在原地，紀書遲忍不住柔了柔眼神，她走過去，也沒有再打擾祁風華，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地毯上。

在這樣安寧的氛圍中，看著那張精緻清冷的面孔，紀書遲終於忍不住說起了自己的心裡話。

「祁總，不，學姐，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開心能夠離你這麼近吧？其實我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你會這樣近距離地出現在我的生活里。」紀書遲說著說著便想起了曾經像個瘋狂粉絲一般的行為，整個人全部沉浸到了過去：「剛進大學就有太多人在我耳邊說起你的事情，我加入了你加入的校組織和社團，我看過了你常看的書，還做了很多像個痴漢一樣的事情。」

「進入風雲那天，我很雀躍，我沒有想過太多，但是能和你在同一間公司，我已經很滿足了。但是後來，你竟然會對我這麼溫柔，我真的覺得我淪陷了。」

「你沒有拒絕我的禮物，沒有拒絕我的親近，我一直以為你對我不止是感激，也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的吧，所以我忍不住痴心妄想了。」

「可是，你姑姑的出現終究是打破了我的幻想，我們之間差距這麼大，還都是女孩子，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說到這裡，紀書遲的語氣中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懷念、喜悅與甜蜜，反而帶上了絲絲的沉重。

「蘇日很優秀，我看得出來，所以我其實很嫉妒她，可是我不敢和你說，也沒有信心和她以及錢瑋競爭。程果和楊漾說，你對我是不同的，所以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奢望，你有那麼一點點地喜歡我？」

「可以。」

「啊？」紀書遲本來已經是近乎破釜沉舟地剖析出自己的心境了，她沒有勇氣在祁風華清醒時表白，只能趁她酒醉時說出來，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等她說完以後，會聽到從祁風華口中說出的那兩個字。

祁風華坐起身子，手中拿著紀書遲的外衣，眉眼溫柔：「笨蛋，你真的認為，其他人可以像你一樣嗎？」像你一樣讓我糾結，像你一樣讓我信任，像你一樣讓我喜歡。

「你，你，你沒醉？」紀書遲的臉皮唰地便紅透了，她沒想到祁風華把她說的話全都聽進去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來。

「呵呵，我要是不醉的話，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聽到你的表白？」祁風華嘴角微勾，是最常在紀書遲面前展露的淺笑，這樣一個簡單的笑容，讓紀書遲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其實她也不懂為什麼祁風華會對她這樣好，是因為她救了她一命嗎？

「笨蛋，你真的不記得我了？」祁風華的語氣中帶著些失落，她伸手指了指紀書遲的左腳。

紀書遲看著從外表看不出問題的左腳，又看了看祁風華清雅的面容，沉寂了多年的記憶終於漫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