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秀爺霸氣側漏
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感官是差點閃瞎眼的燈光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後腦勺突突跳著疼,連帶著整個腦袋都像被人套住麻袋揍過一頓似的,感覺大了不止一圈。
扶著沙發爬起來的時候,我看著正隨著音樂張牙舞爪群魔亂舞的一群瘋子,很認真地思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我又是個什麼人。
偷偷看了眼舞池中的人,嗯,很好,沒人注意到我,於是悄悄伸長了脖子,眯著眼睛四處打量了一番。
房間最裡面隱約能看到兩層台階,台階盡頭是能看到整個房間的望景台。台階下有敞開式小吧台,那邊似乎沒有什麼人。
整個房間的牆壁上鑲滿了大塊大塊的黑色石頭,摸上去有些涼。身下是觸感很好的真皮沙發,身前不遠是一長排大理石茶几,延伸到看不清的黑暗中。
頭頂隱約能看到華麗的水晶吊燈,離門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半圓形的吧台,吧台後似乎有酒櫃。
其他的細節看不太清楚,實在是因為目前這包間里唯一的光源,只有那快要閃瞎我眼睛的閃光燈。
跳舞正酣的幾個瘋子,在閃光燈下的動作看起來很有點驚悚片的效果,像是老舊dvd卡碟時的樣子。每次燈光亮起時,勾勒的輪廓都會和上一秒截然不同,不過看久了反倒有點意思,像是在看卓別林的默劇。
細數了一下后,我發現正在跳舞的是五男一女,幾個人的動作都很好看,和那些舞蹈學院的學生們比也不遑多讓。
……咦,奇怪,我怎麼知道舞蹈學院的學生跳舞什麼樣?
畢竟我可是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其實我現在有點著急,因為我不知道我和這群人的關係,到底是朋友,還是……像那個在舞池中被人上下其手的少年一樣——雖然他給人的感覺十分楚楚可憐並且青澀無比,但我還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孩子是個mb,並且明顯久經沙場。
一想到我也有可能是個賣屁股的,我就如坐針氈,簡直一秒都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裡了。
看那幾個人一時半會兒似乎不會結束,我乾脆挪挪臀部,就著沙發開始往門口蹭。
二十米,十米,五米……越靠近門的那邊越黑,我都把眼睛瞪得溜圓發酸了,還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咬了咬牙,反正那邊正跳得如魔似幻,估計那幾個人也不會注意到這邊,我乾脆貓起腰,躡手躡腳地就往門口去了。
「……嗯?」腿好像碰到了什麼?
「咦——?!」大腦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難免五體投地的命運,眨眼的功夫就砸了下去。
「……唔!」
「嘶……好疼……!」
沒想到砸到了一個硬邦邦又帶著幾分溫軟的地方,而且身下的東西好像是活的……這明顯是個人啊=口=!
我一個激靈,登時就想爬起來,結果爬到一半沒站穩,身子一晃就又摔了下去……估計底下這哥們被我砸得不清。
不過誰讓他沒事兒閑的坐這麼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兒!
我沒還沒說他耽誤少爺我身體落地呢!
這裡離門很近,因為是整個包廂的邊緣,所以閃光燈基本閃不到這裡,也難怪我剛才沒有看到這人。
不過竟然在出來玩的時候一個人坐在這種角落,估計這人也不是什麼合群的傢伙。
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番,我握著身下這位哥們的手臂,總算能稍微抬起點身子來了。
心底打鼓地悄悄抬頭,黑暗中果然隱約看到一張白凈卻略微扭曲的面孔,我心底頓時有點心虛,「對不起哈,我真不是故意的!」
雖然他耽誤了我的跑路大計,但少爺我還是十分通情達理深明大義,看他被我砸成這苦逼樣,就道個歉安慰一下他被砸得七葷八素的身心吧。
那人看了我一會兒,這才動了動嘴唇,「明……你做……去……?」
房間里的音樂聲太大,所以即使我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十公分,他的聲音也還是斷斷續續,聽不分明,不過看口型,我大概猜得出他是在他問我要做什麼去。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正在跑路途中,頓時連滾帶爬地從他身上爬起來,甩開大步就要往門口去。
拽門。
沒拽開。
摸了一圈,也沒找到開門的地方。
我揉著突突跳的額角,真想拽著失憶前的自己的脖子用力搖晃到死,這到底什麼破rp啊?!臨門一腳了竟然連鎖都找不到!出門之前忘了看黃曆吧!
心裡抱怨著,手上卻也沒忘記繼續摸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的燈忽然啪地亮了,我身體一僵,同一時間,肩膀上猛地一沉,上面立刻多了只骨節分明的爪子,而且力度明顯不小。
「陸明遠!你個小賤人!今天大家就是因為你才聚一起的!我們都還沒走呢,你敢先走一個試試?!」
肩膀上那爪子的主人,看來不光九陰白骨爪十分犀利,連獅吼功也明顯是修鍊到了臻化之境,在如此強勁的背景音樂之下,愣是一個字都沒落地全讓我聽了個清楚。
很好,原來我叫陸明遠。
不過這人為什麼叫我小賤人?要知道「賤人」這個詞的含義實在太廣了,無論是叫操蛋的損友還是水性楊花的mb,明顯都合適。
所以我特么到底跟你們是被包養關係還是單純的好基友啊摔!
敵我關係不明,為了保險起見,我只好迅速回過身,結果差點被身後那人的一頭紅毛閃瞎眼。
還好我還記得目前是什麼狀況,立刻勾唇扯出個笑容,對按住我那人說:「我只是想……去下洗手間。」
紅毛不知為什麼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慢半拍地問我:「只是去洗手間?」
我無奈地點頭,心底不禁摸了摸下巴,看他這樣子,難道是……信了?
「我還以為你是要走呢!」紅毛翻了個白眼,微微放鬆了鉗制著我肩膀的力道。
我心底微鬆了口氣,誰知道下一秒,紅毛就又咆哮起來。
「艹,陸明遠,你真當我是傻子?你家上洗手間還拎著外套?你是打算用外套擦屁股嗎你!」
囧……我看了眼搭在手臂上的風衣,有點緊張。
剛才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身上正披著這件風衣,估計是屬於個人財產,所以順手就順出來了,想不到竟然是在這裡暴露了。
「呵呵……這不是剛起來覺得有點冷么,我怕出去凍著……」
其實這包間里的溫度明顯穿短袖都多餘,不過為了證明我是「真冷」,我還是伸出手搓了搓手臂。
紅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撓了撓頭髮,一臉不耐地拽著我往裡走:「好了好了,洗手間可以一會兒再去,先給我進來!剛才我們跳得那麼嗨,就你一個人睡得像個豬頭,現在既然醒了,那就繼續唱!」
於是我盯著被紅頭髮握得緊緊的手腕,不情不願地被拖了回去。
因為燈亮了,所以現在我能很清楚地看到這些人都長什麼樣。
之前跳舞的包括紅毛在內的五男一女,現在男的正三三兩兩地坐在沙發上喝酒吃零食,女的那個則正拿著個話筒在對面牆上的大屏幕上捅來捅去。
隨著屏幕亮起來,強勁的迪曲瞬間變成了文藝小清新,原來這裡還能唱k。
音樂的旋律很舒緩,聽著有些耳熟,我也想不起來叫什麼,看了眼屏幕,上面正大刺刺地掛著《被甩快樂》四個字。
……囧rz,這名字是不是略奇葩啊我說?
包間里唯一的妹子開唱了,剩下坐在沙發上的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就只好自己找樂子。
實際上我現在根本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裡放。
之前見到的那個小mb,此刻已經毫不避諱地坐到了一個男人的大腿上,摟著那人的脖子,嘴上叼著一粒葡萄往他身下的男人嘴裡喂,然後喂著喂著,倆人的嘴就再沒分開過。
……身為一名屬性不明的失憶人士,我忽然覺得壓力山大。
看到另外幾個人的眼睛時不時地在我身上掃過,我琢磨著這幾個人是不是在暗示我也身體力行,效仿一下那個小mb,頓時更想跑路了。
不過很明顯,這在目前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我決定,還是找個看起來安全點的人旁邊坐著吧……比如那邊那個穿著白襯衣,獨自一人霸佔一整條沙發的傢伙,看上去就脾氣很好,性情很溫和的樣子。
據我的觀察,他是這麼長時間唯一一個沒有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男人,而是一直溫柔地注視著那個正在唱歌的妹子!
這樣一個男人,在一群意圖不明,疑似基佬的男人中間,簡直如同白蓮花一般,散發著筆直筆直的氣息,所以我完全不用擔心坐在他身邊后,會被要求嘴對嘴餵食!
於是幾秒鐘后,剛才還只有一個人的沙發上,果斷又多了一個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坐到這張沙發上之後,唱歌那妹子的眼睛就好像再也沒離開過這裡。
很快我就知道了,我這完全不是錯覺啊!
不得不承認的是,雖然這妹子有著像獅子王一樣霸氣側漏的癲狂髮型,但那小嗓音真心不錯,唱這首歌的時候那叫一個婉轉哀怨,但是這怎麼還變唱邊沖著我來了呢喂!
「被甩快樂~祝你快樂~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放棄那渣~回首搜羅~這個世界到處都充滿基友~沒人能把你的幸福沒收~你發誓你會活得有笑容~~你身邊那位就十分不錯~~~」邊唱還邊沖這邊擠眉弄眼。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妹子,怎麼總覺得她最後唱這幾句歌詞里的信息量略大呢=口=?!
難道我一直理解錯了方向?這妹子和我身邊這位不是一對兒?
「小小,別胡鬧。」身邊坐著的那個男人,在那妹子的歌聲停止后叱道,不過即使在責備那妹子,這人也依舊舒展著眉眼,聲音也十分溫和。
看來我之前的分析沒錯,這人果然有個好脾氣。
「哈哈,哥~我只是開個玩笑嘛,別生氣別生氣,你看明遠不是也沒有生氣~!」
我不是不想生氣,我是根本沒搞清楚狀況好嗎親!
嬉皮笑臉地對我們揮了揮手后,那妹子就繼續去唱歌了,明顯是個麥霸。
不過這倆人原來是兄妹啊,虧我之前還以為是戀人。
「明遠,小小是小孩子脾氣,從小被我慣壞了,你別生她的氣。」我正從桌子上拿過一瓶蘇打水擰開,就聽旁邊的男人開口說道。
「沒事。」模糊地應了一聲后,我咕嘟咕嘟灌下去半瓶水,這才覺得喉嚨里舒服了些。
「剛才有沒有摔疼?」身邊的男人又問。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似乎也看出了我茫然的樣子,便又微笑著道:「就是之前,你準備出去的時候,不是有摔在我身上。」
我這才恍然,原來剛才那個被我泰山壓頂了兩次的倒霉蛋是這傢伙啊!
不過身為無故躺槍的被害者,反而來問我有沒有摔疼……
我抬眼望進他的眼中,發現裡面正透出幾分淡淡的關切,頓時更加不好意思。
「……我沒事,倒是你,剛才真不好意思,把你壓疼了吧?」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人的時候,我就是沒辦法像面對紅毛一樣面上敷衍著,心裡卻不停吐槽,估計是因為這人看上去太過溫和?反而讓人不好生出什麼其他心思。
「我也沒事。」那人微笑著說完,就不再理我,繼續把目光落在那個叫小小的獅子頭妹子身上,顯然並不打算繼續和我聊天。
……不聊天更好,正好我覺得有點餓了,桌子上吃的東西不少呢。
剛划拉了一把開心果到手裡,紅毛和原本坐在那邊的另外兩個男人就湊過來了,至於那個小mb和他男人,貌似已經滾到哪個看不到的角落去了。
紅毛一過來,就一屁股坐在我身邊,手臂一橫就搭在了我的肩膀後面,挑著眉笑罵:「好你個臭小子,哥兒幾個今天可是看在你失戀的份兒上才陪你出來的,你可倒好,推三阻四不說,好不容易出來了,還不搭理我們,還特意坐到白少這邊,你這是還生我的氣呢?」
我一聽這話,終於有點琢磨過勁兒來了,看了這麼半天,我總算明白過來我應該是他們的朋友,而不是mb了。
畢竟你見過誰家的小mb,失個戀還得被金主們特意帶出來吃喝玩樂?真要安慰,估計也應該是在床上才對。
「陸少一向通情達理,怎麼會生我們的氣呢?」見我不說話,另外兩人中的一個笑著開口。
我這才注意到紅毛臉上的不豫,連忙接道:「是啊,我沒生氣。」
結果也不知道我這話是踩到紅毛哪根神經了,這傢伙竟然立刻就像點著的炮仗一樣開始數落我:「你沒生氣?你沒生氣你給我到這蒙頭就睡?我不就是罵了唐淵幾句嗎?!他娘的唐淵不過就是個戲子,也值得你為他要死要活的?!跑去當戲子不說,這次的事情還鬧得人盡皆知!你到底長沒長腦子啊?我要是你哥,非把你拴家裡吊起來打!一直打到你徹底服軟兒為止!」
……我,我勒個去!……這話的信息量怎麼比小小妹子的還大?!
我這邊還沒消化完呢,紅毛倒是越說越生氣,心情一激動,一巴掌就抽到我腦後。
我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疼得厲害,眼前一陣黑過一陣,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起來。耳邊紅毛和其他人慌亂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徹底失去知覺,陷入一片靜謐的黑暗之中。
「唔……」腦袋好難受,還沒睜開眼,我就忍不住哼唧了一聲。
「小祖宗,你這是醒了?感覺怎麼樣?」旁邊立刻傳來一個帶著幾分笑意的好聽男聲。
「好悶……」模糊地抱怨了一聲后,我刨了刨身下的被子,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我這是趴在床上呢,難怪胸口那麼悶。
下意識地翻了個身,後腦勺陷入枕頭的一瞬間,一股尖銳的疼痛讓我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疼疼疼疼疼……!」
顫顫巍巍地捂著後腦勺,我忍不住內牛滿面……好,好大一個包!
「……我就晚說了那麼幾秒,你怎麼就去碰了呢。」之前的男聲帶著幾分好笑。
我揉著因為疼痛而水汽上涌的眼睛看過去,視野中出現一張斯文俊朗的臉,上面帶著幾分放鬆和戲謔的笑意,明顯正在幸災樂禍。
……這人明顯認識我,只可惜我完全不認識他。
而且明知道我難受還嘲笑我,我決定討厭他!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我又換了個地方啊?
扭過頭不看那人,我眯著眼睛看了看我所在的地方,好像是……病房?然後我這才想起來,在我失去知覺前,和我在一起的明明是另外一群人。
對的,我清楚地記得,我是被人一巴掌抽暈的。
一想到那個暴躁的紅毛,我就忍不住轉了轉腦袋,下意識地尋找,然後意外地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看到了紅毛和小小妹子。
雖然我認識他們的時間一共也沒超過一個小時,但醒過來之後發現他們還在,不知為什麼竟讓我鬆了口氣。
「我的大少爺,你可總算醒了,」注意到我的目光,紅毛誇張地大大鬆了口氣,然後立刻抱怨起來,「您老人家要是再不醒過來,小小這傢伙非把我活拆了不可!」
「我哪有那麼閑?拆你我還嫌浪費力氣呢!再說,根本用不著我來教訓你好不好?等一會兒陸大哥來了……哼!」小小妹子不屑地瞥了眼紅毛,然後扭頭看了眼站在我旁邊正要起身的男人,對我努了努嘴,陰陽怪氣地道:「你堂哥可是照顧了你一晚上呢,還不快謝謝人家。」
我條件反射地看向旁邊的男人,說了聲「謝謝」。
然後被男人拍了拍肩膀,笑著責備:「跟我還客氣什麼。」
……不好意思我和你不熟!
據說是我堂哥的男人去了洗手間,小小妹子和紅毛一看他離開,就立刻都蹭了過來,圍著我團團轉。
我笑著看他們倆,指著洗手間的方向問:「他是洪水猛獸么?剛才他在的時候幹嘛都離我那麼遠?」
紅毛了撓頭髮,臉上帶著幾分焦躁和愧疚:「誰讓他一聽說是我把你弄進醫院后,就一直用那種要笑不笑的眼神兒看我?看得我渾身直發毛。不過你堂哥這人平時看起來總笑眯眯的,一生氣起來倒也挺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