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章】誰腹黑誰狡詐
87_87546此時的面具人與那晚遇見時是截然相反的風格。要不是那晚,他的聲音明明似輕風拂過竹林的低吟,卻透著寒入骨髓的肅殺,她也不一定記得住。
那晚,他穿一身玄黑衣袍,長發未束傾瀉半身,慘白月光下,金鞭揚起讓人窒息的血腥之氣,灧灧而詭異。
他凌厲似劍的眼光掃向她時,她只感到滲入肌理的寒意,似地域里來的修羅王的勾魂鐧,又或是刑場上劊子手手中的送魂刀。
而今日,他站在射進店內的晨曦里,柔亮的日光將他一身月白衣衫映出一層淺淺的光暈,艷華四射,出塵不染。似春日裡新開的白玉蘭,又或是夏日晚間悄然綻放的月光花。衣帶翩飛帶幾份飄逸洒脫。素雅如菊,亦或清新如蘭。
她從沒見過一個人有如此兩種矛盾姿態的存在。
他就在她的近前,袍角離她按在地上的手只隔了一寸。
還真的是路窄!
「大殿下?七殿下?」一旁的章氏突然起身,扶著蘇玉雪站起來一齊在那兩人面前屈身一福。「見過大殿下,七殿下。」
大殿下楚昀?七殿下楚睿?蘇玉雪眉頭一擰。原來這個面具人是楚昀!
她還是蘇妍玉時,常期不出門,對於京中的權貴們認識的不多,再加上這兩位——楚昀常期幽居府中,甚少出門。而楚睿在五年前就遊歷在京城之外。且本尊蘇玉雪因體弱也甚少出門。是以,她的記憶中沒有兩位的存在。
而那個楚昀,據說,為人淡漠,五歲時受過重傷,大難不死卻毀了容。此後,便深居簡出。因為體弱多病,也沒有擔任要職,也沒有納妃。只在府中撫撫琴,試弄幾株梧桐樹,研究草藥。
當初,現今的皇上天辰帝還只是皇子的時候,因為兄弟眾多,都在為爭皇儲明爭暗鬥。但是因為眾皇子都只誕下公主還沒有一位皇孫。是以先皇帝暗示誰先生下皇孫便由誰繼承皇位。
天辰帝的一位侍妾最先報喜,生下了如今的大皇子。
先皇帝大喜,並親自取名「昀」,意喻普照南楚的日光。並且馬上下旨封天辰帝為將來的儲君。同年,先皇駕崩,天辰帝即位。
然而,大皇子的母親畢竟出身寒微,雖大皇子得了先皇的寵愛,也不能立他為儲。是年,封大皇子母親為德貴人,封甄氏為貴妃——後來生下太子楚曜。天辰帝的結髮妻子雖無所出但因身份高貴居中宮為皇后。
楚昀五歲那年,德貴人帶大皇子外出上香,經過雲山腳下,卻突然來了一隻老虎。德貴人命殤虎爪,五歲的大皇子雖活了下來,但也身受重傷。且面目全非不能視人。
痛心的天辰帝只得封了二皇子楚曜為太子。晉封早殤的德貴人為德妃。而身心受到驚嚇的大皇子楚昀至此深居簡出,天辰帝感念他母親為自己爭來皇位,倒也對他寬容。
只是他因多病不能入朝是天辰帝的一大憾事。
為何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怎麼邁的楚昀,今日卻跑到這麗人坊來了?而且,明顯的來者不善!
隨著章氏的一聲驚呼后,人們也齊齊拜了下去,「大殿下千歲,七殿下千歲。」
看熱鬧的人也不似剛才那番起鬨了,肅靜了幾分。
「哦,都起來吧,我和七弟只是信步逛逛,不想,叨擾了各位。」楚昀朝人群虛虛抬了抬手,笑意淺淺,聲音溫潤,整個人說不出的氣質雍華而又超然洒脫。如高遠天際的一片雲,亦或是幽深山谷的一株紫竹。
立於一旁原本指著蘇玉雪發火的蘇玉秋此時臉上的怒氣全消,一臉嫣然的在二位皇子的面前俯身盈盈一拜,聲音嬌脆,「見過兩位殿下,大殿下金安,七殿下金安。小女子是平陽候府的大小姐蘇玉秋。我父親是平陽候,母親是平陽候夫人。」
她雖心繫太子楚曜,但也深知這大皇子深得皇上的寵愛,得罪了他沒半點好處。況且還有個小魔王楚睿,那是個惹不起的主。楚睿母親賢妃的娘家可是京中首富。要是太子看不上自己,能嫁與這七皇子也是不錯的。所以忙著自報家門。
楚昀淡淡的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而楚睿根本不看她,探著半個腦袋,神色擔憂的走到蘇玉雪面前,遞過一塊手帕,「蘇四小姐,你感覺怎樣?要不要緊?先包紮一下吧?」
「七弟。」楚昀將那塊綉著一個睿字的帕子塞到他的懷裡,淡淡道,「四小姐需要請大夫用藥水清洗傷口,你一塊帕子有什麼用?」又轉身對蘇玉雪道,「蘇四小姐。本皇子略懂醫術,也帶了些外傷葯,我看蘇四小姐傷得不輕,不如就在這裡先清理一下傷口,如何?」
楚昀伸手將她虛虛一攔,也不待她答話,手一招,一個店裡的夥計端了一盆清水過來。他唇角微微勾起,哪兒也不看只看她布滿血污的臉。嗯,傷得確實很重。
不如何!蘇玉雪暗地裡咬了咬牙。
這人八成是在讓她難堪!
他站著不動的靴子底下,一直踩著一樣東西——露出一個小角的紅色的布巾,那是她從蘇玉秋身上扯下來的。剛才對蘇玉秋又是按穴位,她又是做假往臉上抹血,兩手並用,冷不防那布巾飄了出去。
怎麼不偏不倚的被他踩住?還露出來一個小角?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有這麼好心幫她治傷?那晚怎麼非要制她於死地?一看便是個超極腹黑之人。以他銳如蒼鷹的眼眸,八成看出了她的伎倆。那露出的一角紅布巾是在向她挑釁,——我拿著你的把柄了!
她嘴角一扯,忙道。「啊,不,不用了,傷得不重,只是破了點皮。府里的秦大夫醫術很高的,就不麻煩大殿下了。」又拉過章氏,低低說道,「娘,咱們走吧。」
直覺告訴她,她遇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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