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結婚
而行刺曾紋的安雲因為曾紋發話為他求情,又刺殺未果,后又主動配合官家提供案情,故先判了個斬監侯,後來也發配西北原州。到得後來,加入了花榮軍中,成了帳下一員勇將。這當然是后話。
那殺害郝隨、劉友瑞的李威、趙萬對罪行供認不諱,俱說受安惇指使,許了五十兩黃金,原因不明。也落了個斬立決。最讓汴京眾人關注的則是此案引出的馮貴一案。身為欽聖宮總管的馮貴,因多次收受安惇賄賂(均記錄在案),私下裡勾結多名內侍圖謀不軌。判了個斬立決,一同發案的一共有十四名內侍、六名宮女。此案攪得大內人心惶惶,各宮中內侍、宮女更是人人自危。
又是幾天過去了。
這一日,正是臘月二十六。
少師府中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沒錯,今日正是現任大宋樞密院事、官拜少師、開封儀同三司的曾紋、曾世昌迎娶京中才女、吏部侍郎李格非之女李清照的大喜日子。
一大早,曾紋就騎著高頭大馬帶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向李府進發。曾紋心中美得忘形。這一天總算盼到了。本來早就該成親了,可惜一再耽誤。不過俗話說得好,好事多磨嘛!
這一日,曾紋仿若一個木偶被眾人擺弄來擺弄去。沒辦法,這北宋禮節太多。更何況是如此的顯赫人家。
直到夜幕降臨,少師府中依然是達官顯貴、高朋滿座,曾紋穿梭於眾人之間,好容易在各家之間走了個遍,已是有些醉意朦朧。
他有些步履蹣跚地走進了新房。新娘易安正蒙著頭端坐於前,一旁站著的正是她的陪嫁丫頭喜兒和春芝。
「大人!」「大人!」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和兩個分別帶著醉意的聲音。
曾紋回頭一看,原來是樞密副使章貲和尚書右丞張商英。二人喝得都有些多了,均是臉紅脖子粗。章貲一手執壺一手拿著酒杯,身體有些搖搖晃晃地斟了一杯酒,曾紋連忙上前扶住。章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把杯中酒舉過頭頂,說道:「以前在西北,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前些日子,老朽又在朝堂之上惡言相向。想不到大人虛懷若谷,拚命保全。老朽真是羞愧難當。今日大人大喜,老朽借花獻佛,以杯中酒向大人賠罪!」
「老大人,這真是折殺我了,快快請起!」曾紋一面接過酒一飲而盡,一邊趕忙把章貲攙扶起來,「章大人乃是朝廷重臣,軍中前輩。世昌末學後進,仗著幾分運氣,將士拚命,這才偶有所得。這今後還要請老大人多多指教才是!」
章貲又自斟了一杯酒,說道:「大人放心,但有差事,老朽定當奮力向前!」說完一仰脖,杯中酒一飲而盡。曾紋拉著章貲的手,說道:「章大人,言重了!」復又說道:「這酒後勁不小。老大人雖仍龍精虎猛,畢竟已過花甲之年,還是要多多為國保重身體才是!前些日子,那賈胖子給我送來不少老參。老人家待會兒帶些回府,好好調養一下身體。大宋朝需要您這樣的能臣幹將啊!」
章貲不禁老淚縱橫,胸前花白的鬍鬚亂顫。機靈的喜兒趕忙拿了張椅子扶著章貲坐了下來。
曾紋望了一眼,站在一旁,有些激動的張商英,轉過頭來對剛到身邊的曾喜說到:「別忘了給張大人也準備一份一塊帶去!」
張商英連忙說到:「大人,我、我……」
曾紋笑著把住他的手,說道:「張大人一向耿直,故朝堂之上得罪了不少人。我不過是替大宋挽留了一名敢於直言上諫的忠臣而已。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張商英說到:「大人的恩德,商英銘刻在心。不過、不過……」
曾紋說道:「張大人有話直說無妨!」
張商英這才說到:「章惇大人如今已告老還鄉。可是朝中大臣有許多人仍不打算放過他。我已聽說不少言官和元祐黨人已經準備再度彈劾他,而且連章惇大人的子侄也牽連在內。章大人固然有錢,然如今已是一介布衣,花甲之年,身子也不好,頤養天年而已。而他的子孫對於他紹聖年間所作所為也並不知情,懇請大人能出面施以援手!」
章貲也站了起來,說道:「懇請大人能出面施以援手!」
曾紋沉吟了一下,說道:「章惇大人年輕時,積極響應王相公,為國為民也作了不少好事。可惜後來在元祐年間,受到舊黨眾人排擠,心生怨恨,再加上年紀越大,利益熏心,把個人利益放在第一位。紹聖年間,掌握大權后,又受到蔡卞等人的蠱惑,對元祐黨人瘋狂報復。施行新法也成了他贏得先帝信任的光環和攥取個人利益的工具。不過還在二位大人一個是他的同族,一個是他的知交好友,在他身邊不停規勸也使他沒有走得太遠。如今一切都過去了,章惇大人也是奔古稀的人了,又還能有幾年的安逸?至於他的子侄我從來不主張搞株連,兩位大人放心,這個忙我一定幫忙到底!」
張商英一躬到地,說道:「我替章惇大人多謝了!不說別的,當年章惇大人多次迫害蘇轍、蘇大人,甚至下令不讓他居住官舍,后又強詞奪理,誣告他搶奪民宅,命令州郡懲治。幸好蘇大人有租賃文書在手,這才無可奈何。今日我和蘇大人同殿為臣,猶感臉上發燒!」
曾紋笑著說道:「子由大人不是那等小肚雞腸之人,二位大人就放心好了。」
正在此時,蘇軾兄弟、侯蒙、侯應龍等人相繼而來,人群中遠遠傳來阮小七興高采烈的聲音:「鬧新房咯!」
曾紋板著臉說道:「各位大人,各位兄弟,世昌實在有些不勝酒力,我看時候也不早了,各位這就各自回府歇息吧!」
阮小七說道:「新婚之日無大小,今日在小七眼裡只有新郎,沒有大人,兄弟們上啊!」一伙人呼喊著擁了上來。
王厚也斟了一杯酒,說道:「大人榮升樞密使也沒擺酒,今日雙喜臨門,請大人喝了這杯!」
曾紋只好一飲而盡。王厚又斟了一杯酒,說道:「我老王如今官居疏密副使之職,這裡多謝大人栽培,我這裡先干為盡!」喝完,又把一杯酒雙手端著遞到曾紋面前。
於是在新房門前,又擺上了酒席,重又開始了一場大戰。直至二更天方才結束。
眾人已大都人事不知。雖然曾紋不斷作弊,又吐了兩次,仍是頭暈眼花。結婚可真是累啊!他不禁為一個月後的下一場婚禮擔憂起來,雖然那是他心中早已期盼的。
他搖搖晃晃地又一次進了新房,房中依然是紅燭高照,正和衣而睡的易安聽到動靜連忙過來攙扶曾紋。
「喜兒和春芝呢?」曾紋問道。
「都這麼晚了,她們也都累了一天了,我讓她們下去睡去了!」易安說到。
「咦?你的頭蓋怎麼摘下來了?」曾紋問道。
「你還好意思說,讓人家等了一個晚上,我都睡了一覺了。這些人也真是!」易安埋怨道。
「人生大事,這一輩子又能有幾次?就別埋怨了!」曾紋寬慰道。
「你下個月不就還有一次么?」易安話裡帶著濃濃的醋意。
曾紋一時無語,嘿嘿地笑著,轉移話題,說道:「我可聽老人說,這新娘子蓋頭如果不是新郎掀開的話,這婚姻可就不吉利了!」
「那、那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啊!」易安有些急了,重又把蓋頭找出來蒙在頭上,溫柔地說道:「相公!」
曾紋哈哈大笑,輕輕地揭開了紅蓋頭,說了聲:「娘子!」
易安輕輕應了一聲,說道:「那咱們是不是接下來該喝交杯酒了?」
「應該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這頭一次,是有些糊裡糊塗、手忙腳亂的。」曾紋應了聲。
「那你下個月就有經驗了!我說為什麼讓我先成親呢,原來是做練習呀!」易安說到。
「我的姑奶奶,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大醋罈子。我曾某人對天發誓,絕無此意!」曾紋說道。
「那好,為表示你的誠意,值此良辰美景,你就賦詩一首,以作紀念吧!」易安一邊笑盈盈地說著,一邊鋪開紙墨筆硯。
「我的媽呀!又要寫詩,這不是要我的命么?」曾紋心裡想著主意。
一會兒,只見曾紋坐在床頭,身子一側、腦袋一歪,倒在床上。
「相公、相公!」易安輕輕推著曾紋,卻怎麼也叫不醒。
一會兒,屋子裡就響起了曾紋輕輕地打鼾聲。
「交杯酒還沒喝呢!」易安不甘心地自言自語,吹熄了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