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潛龍勿用

時為原極歷476年，原界戰事稍停，風雲暗涌。

峰巒疊起，七劍山。

作為中域通州，風津國內氣勢和名頭最盛的門派，七劍山四年一次的角逐盛會，正在幾千名弟子的注視下激烈進行著。

砰！

悶響聲中，一團金芒襲來，韓棠應聲而起，白衣翻動中，倒跌出去。

手掌摩擦過檯面，留下一行鮮紅血跡。

韓棠深深呼吸，眼神黯然。

嘩！

議論聲轟然四起。

「韓棠師弟，承讓了！」

對面兩丈外，一身黑色勁裝，臉龐卻白皙如玉的歐陽楚，陰然一笑，做了個很虛假的抱拳動作。

「戰力角逐，韓棠敗，歐陽楚勝！」

在注視韓棠片刻后，裁判員微微搖頭，有些惋惜地將結果宣布出來。

韓棠悄然閉上眼，無聲嘆息。

「韓棠到底怎麼回事？天賦驚人，為何毫無戰鬥力？他可是我們七劍山百年來進階最快的弟子啊，為何只能進階，無法戰鬥？」

「不知道，造化弄人吧！」

「是啊，跟他比，我都覺得臉紅。人家九歲拜入七劍山，只用三年就順利感應天地元素，正式踏入感元境，再四年，已經修鍊到聚元境，運用外界元素了，據說近期逼近了融元境，就這速度，直接讓我望塵莫及啊！」

「什麼聚元境，早已正式進入融元境了！」

「最耗時間的初期基礎修鍊，他走得沉穩又輕鬆，可惜，卻始終不具備戰鬥力！」

「師弟……」

北側戰台下，一身粉紅紗衣，如飄逸仙女的風靈雪，凝望著韓棠，喃喃嘆息。

「兵器角逐，韓棠是否還比？」

在猶豫片刻后，裁判員看了眼低頭半蹲的韓棠，有些低沉地問道。

歐陽楚是風津國皇子，也是七劍山排名前三的弟子，天賦出眾，實力不俗，原本就看不起一切小家族的弟子，加上韓棠天賦比他出色，自然引來他的瘋狂嫉妒。

仇視之下，兩人成為死敵！

八年來，兩人勢同水火，韓棠低調，以守為主，歐陽楚囂張，處處刁難，時時刻刻想著將韓棠置於死地。

在七劍山，不受歐陽楚嘲諷打壓的弟子不多。

而刀劍無眼，死傷難料。

現在，兵器角逐，無疑給了歐陽楚一個最期待的出手機會。

「比！」

韓棠緩緩抬頭，表情堅毅如鐵。

「呵呵，七劍山的第一天才如此奉陪，我真是榮幸！」對面，歐陽楚明媚一笑，眼角處卻閃過一縷不易察覺的尖銳殺意。

手一揚，森白長劍浮現。

韓棠也接過了裁判員遞來的長劍，緩緩舉起。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接劍！」

韓棠先發制人，霍然前沖，劍尖一閃，直刺對面歐陽楚，然而，踏入融元境，比歐陽楚進階更快的他，依然無法凝聚外界元素。

所以，他的長劍四周，空空蕩蕩。

而對面，歐陽楚的長劍，被鮮明金元素包裹，劍勢凌厲。

「來吧！」

歐陽楚冷笑一聲，不避不讓，前沖中，劍突然脫手。

金芒一閃，劍速陡增，凌空刺向韓棠胸口。

一出手就是殺招！

鐺！

韓棠猛然揮劍，撞到歐陽楚飛劍上，火星四濺中，加持了金元素的長劍只是略微顫動，依然飛速刺向韓棠胸口。

與此同時，歐陽楚極速奔來。

韓棠倉皇後仰，堪堪避過劍鋒，整個人卻被金元素猛烈衝擊出去，跌落在地，勉強撐起了身軀，嘴角溢出了鮮血。

手掌被震傷，同樣鮮血淋漓。

「死吧，天才！」

歐陽楚陰森低語，猛抓長劍，劍尖一轉，霍然扎向韓棠胸口，顯然想將他當場擊殺。

韓棠咬牙，帶血長劍依然舉起。

「卑鄙！」

一道斷冰切雪般的清脆聲音乍然響起。

粉紅身影倏然閃爍，坐在台下的風靈雪，瞬間如同一隻粉紅鷹隼，急速射上站台，刺耳脆響聲中，已經撞開了歐陽楚的手中劍。

動靜轉變，渾然天成。

歐陽楚猝然受襲，大吃一驚，再回頭，風靈雪的劍已經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而他的劍，距離韓棠胸口已經不足兩尺。

全場隨即變得鴉雀無聲。

有那麼片刻，能聽到場中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以及微風吹過樹梢，帶起的細弱沙沙聲，氣氛陡然繃緊，更加凝重。

咳咳！

韓棠深深呼吸，咳嗽著站了起來，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握劍的手掌更是沾滿了鮮血。

「師姐！」

韓棠輕輕呼喚了句，風靈雪心疼地看了他一眼，溫柔地點了點頭，不說話，彼此間已經情意相通，無聲交融。

「歐陽楚，這只是角逐，你為何痛下殺手？」

風靈雪美眸睜大，盯著有點失措的歐陽楚，怒聲質問道。

「靈雪師姐千萬手下留情，刀劍無眼嘛，怪我疏忽了。」歐陽楚用手指碰了碰貼在脖頸的劍鋒，一臉賠笑地求饒著。

他對風靈雪的愛慕，在七劍山盡人皆知。

這也是他仇視韓棠的重要原因。

「誰傷害韓棠，我跟他拚命！」

風靈雪俏臉冰寒，貼在歐陽楚脖頸的劍鋒再度收緊，冷斥道：「滾，我不想看到你！」

「好，好，好！」

歐陽楚臉色急變，倉皇後退，躲開了貼在脖頸的劍鋒，不易察覺地瞅了眼對面的韓棠，眼眸中透出一抹更隱秘的殺意。

「兵器角逐，歐陽楚勝，韓棠敗！」

略微等待后，裁判員一臉惋惜地將結果宣布出來。

咳咳！

似乎被結果刺激到，韓棠一陣咳嗽，鮮血止不住地外溢。

「韓棠公子，這是初試，你受傷了，複試角逐就不要參加了。歐陽楚的實力和為人，你也清楚，你們之間的矛盾和仇恨，已經越來越深，我怕複試，你會遭遇更大的不測。」

裁判員走到韓棠面前，善意地提醒道。

「是啊，師弟，你暫時還不是那傢伙的對手，千萬不要勉強自己。」風靈雪輕輕摟住韓棠的腰，無比親昵地勸誡著。

韓棠臉色陰沉，有著片刻的沉默。

「八年了，我努力修鍊了八年，參加了兩屆角逐，得到了以觀後效的機會，到頭來，卻落得一場空，如果放棄複試角逐，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只能被逐出七劍山了！」

韓棠眼神頹然，凝望著風靈雪，極為無奈。

「我何嘗不明白呢？」

風靈雪說著，輕輕握住了韓棠流血的手掌。

兩人相視，有著片刻的靜默。

「真可惜，韓棠又敗了，還是沒有戰鬥力啊！」

「看來，韓棠要被徹底逐出七劍山了！」

「這下，歐陽楚更囂張了。」

「鳴竹峰一脈，這次又敗得很慘哦，風默心裡肯定很鬱悶。七劍山的頭號天才之名，恐怕非我們楚師兄莫屬了，咱們又可以揚眉吐氣了。」

熱切議論聲中，一個中年男子從北側戰台下飄然而起，如風般落上戰台，銀白長衫格外顯眼，顯得氣質飄逸。

正是七劍山鳴竹峰的首座，風默。

他也是風靈雪的父親，韓棠的授業恩師。

「師父……」

韓棠低沉地沖著風默喊了一句，卻並未說出話來。

「不用說，為師都明白！」

風默輕輕拍了拍韓棠的肩頭，安慰道：「這八年，讓你受委屈了。先下去吧，否則，歐陽楚那小子會更加囂張得意。」

在全場注視下，三人走下戰台。

後面傳來七劍山掌門宣布初試角逐結束的聲音，而各種惋惜中傷議論不絕於耳。

鳴竹峰後山，翠竹閣。

「爹爹，怎麼辦？」

風靈雪望著轉身遠眺的風默，粉嫩嘴唇緊咬，聲音忽然壓低下來：俏臉微紅，道：「如果這次師弟落敗，我跟他先前的親事約定，就被廢除了。」

風默眺望著遠處，沒有回應。

韓棠臉色沉鬱，深深嘆了口氣，有點不忍去看風靈雪。

八年前，他被招入七劍山，因為天賦出色，很快便成為七劍山百年來進階最快的弟子，受到掌門萬劍子的青睞，加上與風靈雪情投意合，兩人的親事便被名正言順地默許，而這無形中斬斷了歐陽楚對風靈雪的覬覦。

然而，連續兩屆門派大會，韓棠一直詭異地沒有戰鬥力，每次都落敗，這讓兩人的親事逐漸遭到質疑，歐陽楚被壓制的慾念也趁勢蠢蠢欲動。

「歐陽楚那傢伙，肯定會變本加厲地糾纏騷擾我，我只怕他念一動，會以風津國皇子的身份向我求婚，甚至施壓，師弟怎麼能斗過他呢！」

風靈雪低低訴說著，全然消失了先前的那種銳氣。

「除此之外，一旦師弟落敗被逐，他的家族會在封金地帶五年一次的平金大會上，遭到致命性的影響，距離這個日期，不足四個月了。」

風靈雪說著，看了眼韓棠，眼眸里充滿了憐惜。

是啊……

平金大會！

韓家所在的封金地帶，是個遍布精金的地域，精金藏量大，價錢高，但基本被三大勢力佔據，而韓家憑藉根基，也有幸擁有一塊礦區，但實力決定一切，而後輩決定未來。

為了實現礦藏佔據量與勢力匹配，三大勢力明文規定，精金礦藏五年重新分配一次，而分配的依據只有一個，那就是後輩子弟的天賦和實力。

於是，角逐無可避免！

想到這些，韓棠泛起了一陣頹廢感。

「是時候了……」

風默望著渺遠天空，有著片刻的沉默，看向韓棠時，就說出了這樣一句有些玄妙的話。

韓棠看向了風默，不明所以。

風靈雪也同樣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一句話，解除你封印的時刻來了！」風默的語氣忽然變得振奮，感嘆到：「這一刻，師父何嘗不是等了八年！」

風靈雪聽得雲里霧裡，俏臉卻忍不住興奮得紅彤彤。

「師父，我能具備戰鬥力？」

韓棠也被風默的話震得愣了愣，旋即一臉振奮地問道。

【作者題外話】：過去的、現在的，以及未來的讀者們，

我愛你們，

每個男兒都是潛龍，只等機會，一飛衝天。

請隨我踏上一段熱血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