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雖千萬人，吾往矣
全場一陣騷動。
「掌門的寬宏大量，弟子記下了！」
韓棠站在風默旁邊，機警地留意著四周動向，沖著怒火三丈的萬劍子微微點頭，從容一笑，一副盡在掌握的王者風範。
動靜之間，牢牢佔據全場焦點。
而形象的巨大顛覆，讓在場所有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哼」
萬劍子臉色鐵青，怒哼了一聲。
兩三位首座略微遲疑，對視一眼后，快速退下戰台，將萬劍子的命令傳遞下去。
「還不快將松雲師弟放開！」
短暫僵局后，萬劍子細小眼眸一瞪，沖著風默命令道。
「不急，松雲師兄的使命，還沒有完成。」風默信手握著紫風劍劍柄，淡然微笑道：「掌門師兄放心，做師弟的，絕不會傷到師兄一根汗毛！」
「風默，這一次恥辱，你給我記下。」
松雲臉面大丟，尊嚴全無，忍不住一陣氣急敗壞，惱怒道。
「師弟銘記在心了！」
風默洒然回應著，看向了萬劍子，淡然道：「為了師弟和韓棠的安全，只能麻煩掌門師兄一趟，送韓棠下山。」
「混賬！」
萬劍子眼睛一瞪，口頭語噴射而出。
「他一個小小弟子，值得我堂堂一派掌門親自送別？」暴怒間，萬劍子狠狠一甩長袖，氣得別過了頭，臉色越發難看。
場下無人說話，一片肅靜。
「那，弟子就妥協一下，請掌門賜予七劍令，做為信物，保護弟子下山！」韓棠神色安然，臉上的笑意越發從容淡然。
「混賬！」
萬劍子越發按捺不住，暴怒道：「七劍令是歷代掌門信物，代代單傳，見七劍令如見掌門，也只有掌門才能使用，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口出狂言！」
韓棠微笑不語。
「師兄，師兄救命！」
松雲的求救聲隨即傳來，在場中聽上去頗為刺耳。
風默緊握紫風劍劍柄，同樣淡然微笑。
「你……」
萬劍子被氣得一陣語塞，細小眼眸充血，幾乎要冒出火來。做掌門幾十年來，從來就沒誰敢忤逆過他，更不用說當著萬千弟子的面，明目張胆地要挾他。
更恥辱的是，要挾他的，還是個小小弟子。
他的威嚴，臉面全被轟擊得粉碎。
這口惡氣，他實在難以咽下！
場面陷入短暫的僵局。
「命比天貴，掌門師兄要三思。」風默雲淡風輕地催促道。
萬劍子沉默不語，臉龐陰沉得要滴出水來，細小眼眸時而眯起，時而睜大，內心劇烈掙扎，做著最後的權衡。
「掌門師兄，何不宰相肚裡撐船，破例一次？」
一直靜靜觀察的明鏡小月，輕輕揮了下拂塵，頗為語重心長地插話道。
「風默，韓棠，今天的賬，你們全給我記下。」
在片刻沉默后，萬劍子緩緩哼了一聲，聲色俱厲地對著風默和韓棠說道。
「放心吧，終生難忘。」
風默微笑著點了下頭，投給韓棠一個讚賞的眼神。
韓棠低調一笑，沉聲道：「師父，我要走了！」
「走吧，師父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風默的神色悄然鄭重下來，注視著韓棠，語氣里全是意味深長。
「送他走！」
萬劍子狠狠一揮手，發出命令。
戰台下眾弟子立刻潮水般向兩側分開，閃出了一條三丈寬的通道，所有目光齊刷刷注視著韓棠和風默，噤口不語。
韓棠緊隨風默，挾持著松雲下站台。
風靈雪與韓棠並排而立，密切留意著四周。
三人呈三角之陣，穿過眾弟子分開的通道，向著七劍山外走去。
萬劍子皺著眉頭，掃了幾位首座一眼，默不作聲地走在前面，跟隨著韓棠三人，面沉如水地做為護送者，陪著同出七劍山。
眾弟子捨不得錯過這種罕見「盛況」，一同跟隨。
幾千人浩浩蕩蕩，向七劍山外涌去。
一時間，陣容極為龐大。
清風穿過兩側竹林，發出悅耳的聲響，但在深入兩側竹林十幾丈，有不下二十條黑影悄然跟隨，行動無聲，快如鬼魅。
正是七劍山的秘密防禦組織：影。
全部經過特殊訓練，個個都是高手，只聽從萬劍子一人的命令。如果沒有萬劍子放行口令，他們會截殺到底，極為嗜血，但從未外出執行任務，這也是歷代門規。
出於這種顧慮，韓棠才鋌而走險。
「呵呵，韓棠師弟太瘋狂了，實在沒想到啊。」
「錯了，是做夢都沒想到！」
「不知為何，我越來越崇拜他了！」
最靠前的鳴竹峰弟子們，注視著韓棠三人，低聲熱切議論著，言談之間，全是欽佩之意。
「簡直不可思議，出乎意料，這小子太膽大了！」
「比我們歐陽楚師兄更霸氣啊！」
「那是囂張！」
無暗峰這邊的弟子們，也忍不住議論紛紛。
而在弟子群中，一條身影悄然潛行，臉色陰冷，眼眸里殺意橫行，不動聲色地向著韓棠所在位置靠攏過去。
七劍山入口處，萬劍子揚了揚手，後面眾人全部停下。
韓棠四人在前面凸顯出來。
「風默，還不快放開松雲師弟？」萬劍子冷冷催促著。
「不必著急！」
風默淡漠回應了句，看向了韓棠，隨即拉近距離，沉聲道：「回去等為師的消息，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你揭曉，這關係著你的未來！」
「弟子記下了！」
韓棠深深點頭，沖著風默彎腰致敬。
「師弟，一定要好好的，師姐很看好你。」
風靈雪說著，飄然走過來，俏臉上帶著明媚笑意，在萬眾注視下，輕輕拉起韓棠的手，溫柔道：「記得，這是我們的約定哦！」
右手細長食指，輕輕在韓棠手背上，畫了個心形圖案。
然後，婉然一笑，瞬間傾國傾城。
「終生不忘！」
韓棠注視著風靈雪，深情一笑。
「記得，這是你的承諾哦。」
風靈雪輕輕拉著韓棠的手，溫柔可愛得如同一隻不舍離去的蝴蝶。
「嗯！」
韓棠淳厚地笑著，輕輕伸手，為風靈雪仔細理順被風吹亂的青絲。三千青絲緩緩飛揚，又輕輕飄落，搖曳出淡淡的芳香。
風靈雪一身粉紅衣紗，輕輕翻飛，如天仙臨世。
不少弟子看得一陣眼紅，做為七劍山的聖女，風靈雪平時雖然微笑暖人，但要真正去靠近，卻極為困難，每次都被客氣地阻擋在外圍。
就算堅持不懈的歐陽楚，也從未真正跟她親密過。
迄今為止，只有韓棠。
從前，他們並未在這個少年身上看到過獨特之處，除了所謂的天賦，但現在，他們終於明白了這個少年的真正魅力所在，兩個字：底蘊！
四個字：底蘊深厚！
這是一個懂得隱忍，更懂得精準爆發的少年！
「走吧，我想，我們很快就能見面的。」風靈雪有些不舍地鬆開韓棠的手，沖著他暖暖一笑，神情悄然變得堅毅起來。
韓棠深深點頭。
「呵呵，韓棠師侄，在你離去之前，師叔有句感慨忍不住想說出來。」站在後面的明鏡小月，忽然開口說了話，臉上帶著欣賞的笑意。
全場齊刷刷安靜下來。
「小月師叔請說。」
韓棠率直一笑，沖著明鏡小月恭敬地一點頭，道。
「你是七劍山百年來，唯一一個能讓全門派為你送別的人！」明鏡小月不顧萬劍子的陰沉臉色，極為讚賞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人群中立刻起了陣小騷動。
「呵呵，小月師叔過獎了！」
韓棠略微赧然一笑，再次沖著不遠處的明鏡小月彎腰致敬，然而，就在他彎下腰的瞬間，眼角處光影陡然一閃。
「小心！」
風靈雪急促喊了一聲。
金芒驟閃，一條黑影幾乎同時衝出，潛行在弟子群中的那條神秘黑影，突然動手，向韓棠發出了致命一擊。
正是昏迷蘇醒的歐陽楚。
「金封壁！」
「千錐！」
兩種戰技，韓棠幾乎不分先後，同時喊出，甚至做了省略。
金芒瘋狂席捲，一面金色牆盾在韓棠旁邊急速凝聚，將他的身體遮擋住，一陣急促的金鐵撞擊聲，如驟雨般密集響起。
韓棠兇猛衝擊，攜帶著幾十道金芒。
撞擊聲更為激烈。
砰！
突然而起的一聲粗暴撞擊，讓在場眾人忍不住心一顫，隨之黑影一晃，歐陽楚的身子猝然飛起，向著旁邊跌落過去。
驚慌之下，眾弟子轟然閃開。
歐陽楚毫無花哨地跌落在地上，全身血跡斑斑，顯然再度受傷。
韓棠瞬間停下，呼吸變得急促，臉龐也有些蒼白，看了眼想要掙扎著爬起來的歐陽楚，微微一笑道：「還有差距，繼續努力！」
噗！
歐陽楚死死盯著韓棠，一臉的憤然，舊傷加新傷之下，一口鮮血再度噴出，眼睛一閉，再度昏死過去，努力醞釀的偷襲，宣告失敗。
全場一片安靜。
過了片刻，在場眾人才反應過來，議論聲立刻席捲開去。
「還不快救人！」
萬劍子顧不上斥責韓棠，急忙一聲命令，無暗峰幾個弟子趕緊灰溜溜上前，將昏迷的歐陽楚抬下去，快速返回七劍山。
畢竟，歐陽楚是風津國的皇族，七劍山又在風津國內，出了這種事情，不好處理。
全場變得極為混亂。
當風靈雪想要關心韓棠之時，快速掃視過人群，才悄然發現，早已不見了韓棠的身影。
韓棠趁亂離去。
只剩下驚嘆之後，一臉欣然微笑的風默，靜靜望著遠方，在內心悄然自語道：「另一個重大秘密，也該讓你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