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大婚（四）
大款幾乎是自道袍男子肩上奔下來.
楚輕玥看著它在自己面前嘰里呱啦一通亂吱吱叫.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耳朵.又看了眼那隻跟在打款是身後的灰色狐狸.她笑道：「大款.這是你的媳婦么.」
大款點頭.朝後一走.深了爪子將那隻長得像龍貓的灰色狐狸給拖到楚輕玥面前.幾乎是傲首挺胸一般吱吱吱亂叫.
楚輕玥不由得笑出聲.她伸手摘下自己髮髻間的珍珠.將那隻小小的雙股珍珠釵給別到了灰狐狸耳朵上.那隻灰狐狸朝著楚輕玥吱吱兩聲.又伸出舌頭來舔她的手.楚輕玥這才摸摸它的腦袋.道：「很美.」
灰狐狸抬頭看向她.
大款卻是拉著灰狐狸一道跟在楚輕玥身邊.
就是這麼一副場景.惹得眾人大笑.
道袍男子爽朗一笑.自袖間摸出個令牌給了楚輕玥.他道：「徒弟媳婦.從前並未見過你.這一回亦是異地次見你.大師父的小小心意你便手下.往後給我徒孫兒就好.」
楚輕玥靦腆一笑.卻被長孫璃落接了話頭：「大師父這麼一點子禮物就好意思拿出手.還好意思說是給徒孫的.」他眉毛一挑.看得道袍男子心頭一跳.果然.身後鶴氅男子上前.又拿出一面令牌給了楚輕玥.他道：「這是二師父的心意.那小子身為咱們玉清山的主人.這玉清山什麼東西不在他手裡.丫頭也別鬧.這東西是二師父額外給你的.這才是要你傳給徒孫的.」
丹青看著兩人動作.不由不好意思地笑笑：「父親.二叔.」
兩人答了話.看著她身邊站著的錦桓時.幾乎是同時從鼻子哼了一聲.便站得離丹青遠遠的.
丹青也不好說話.只等著楚輕玥同長孫璃落兩人行完禮.
兩人自地下起了身.見此.長孫璃落才道：「開宴----.」
眾人移步.去了偏殿中.
十桌酒席上頭菜肴精緻.吃食悉數皆是少有食材.但是味道卻是眾人當先進去時便聞著了香味.
而岑夫子已經是忍不住有些流口水了.
恰在此時.吳娘娘領著白染出了來.見眾人進來.便領著白染在一桌邊坐下.而此刻.十一抱琴自外間進來.也在白染身旁坐下.
楚輕玥同長孫璃落的卻是單獨一桌.
白染與十一跟在兩人身後.由著兩人挨桌敬酒.之後眾人這才慢慢開始吃飯.
比起從前那些個不讓人吃飯的婚禮.楚輕玥不由感嘆長孫璃落的悉心和體貼.
她看著他夾了一筷子鱖魚在自己碗里.她道：「你怎麼會想起以這種家宴形式來辦.」
長孫璃落回她以一笑：「還不是你的話給我拿了個主意.那些人都是些不相干的人.犯不著因為他們來委屈自己.咱們的婚宴.自然是請該請的人.辦該辦的事.今日這十桌小宴.位子都是留得足夠.就是連勝子我也是給留了位置的.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婚宴.不給我們的親朋好友給誰.難道給那些外人.」
楚輕玥聽得又是一陣心酸感動.
她抬眼看過去.卻見著勝子那一桌上.幾乎都是密言宗各個頭頭.
而另兩桌上.元宵花朝二婢正與青羽鬼衛七個堂主聊得正歡.言姑姑卻是坐在了吳娘娘那一桌.
後頭到的玉清山主和常夫人岑夫子那一桌聊得甚歡.
她端著酒起身.打開殿門.見殿外亦是擺滿了酒席.院中無一處空地.皆是密言宗與青羽鬼衛眾人.她有些濕了眼眶.端著酒杯站在殿門口道：「本宮初來乍到.這便見過各位密言宗的兄弟了.」她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底下密言宗的殺神們聽著她這麼說心中也是一陣動容.
她看了看.見落月落影幾個亦是在其中.她笑了笑.身後長孫璃落出了來.他道：「這是密言宗的主子.是你們的夫人.往後見夫人如見本宮.」
「諾.」眾人端著酒杯起身.整齊劃一.訓練有素得令人髮指.他們端著酒杯朝長孫璃落和楚輕玥敬酒：「宗主千秋萬歲.夫人千秋萬歲.」
楚輕玥幾乎就要被他們鬧得發笑.
但是看著底下人眼中一片誠摯.她看著他們緩緩笑了.
夜裡.晚宴過後.長孫璃落帶著楚輕玥與眾人一起去了蕪雲宮外不遠處玉景湖邊.
孔明燈一一飛起.楚輕玥看著那兩隻掛著長長飄帶專屬於長孫璃落和自己的燈平平穩穩飛在半空中.她笑了笑.轉頭靠在長孫璃落懷中.
後者按住她亂動的腦袋.捧起她的臉朝她深深吻了下去.
楚輕玥被他放開時.氣喘吁吁.長孫璃落道：「丫頭.我等不及想要洞房了.」
「你說什麼.」楚輕玥睜大眼.
她轉過頭.裝作聽不懂.不想理會這人.看著離自己不遠處的青黛和長風.
青黛被長風攬著.兩人放了一隻孔明燈.長風在青黛耳邊說了什麼.青黛伸手對著長風就是一掌.
楚輕玥朝那兩個人的方向努了努嘴：「他倆是什麼時候和好的.」
長孫璃落搖頭：「不知.這兩人好了總歸是個好事.只是這喜事也該辦了才好.」
「你給他們賜婚罷.」
「青黛不肯.她說.等著你好了.她和長風再辦婚禮.」
這句話戳到了楚輕玥心口.
她晦澀一笑：「讓她和長風早些將事情辦了.就說是我的意思.七日之後我便要跟著婆婆她們閉關.屆時.我也放不下.若是可以.讓迎春和白蓮一道將事情辦好.」
長孫璃落應聲.
楚輕玥又轉眼看著他：「阿璃.若是你想洞房.我肯定是願意的.」
「胡說什麼.」長孫璃落攏了她衣襟.將她穩穩抱住.「你去罷.我不會怪你.十年我都等過來了.還怕這短短几個月.你記著.你若是回不來.我便跟著你去.」
楚輕玥點點頭.卻有眼淚落在她衣襟.
長孫璃落抱著她看向漫天飛的孔明燈.玉景湖上滿滿淌著荷花燈.這一處景緻宛若夢中.
而這如夢似幻的一日.便是她與長孫璃落的大婚.是長孫璃落給她的獨一無二.
楚輕玥再次抬頭時.低低道：「阿璃.我已經十五了.」
長孫璃落抱著她笑得歡實.她能感受到他胸膛微微震動.她知道這個人是發自內心的笑.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靜靜看著湖中的荷花燈.
楚輕玥不知道的是.這一日.瑨國上下皆是鋪滿了紅錦.
楚輕玥躺下時.她再次不甘心地問道：「阿璃.你真的…….」
後者一把捂了她的嘴.轉身離開.
楚輕玥不甘心.抱了手中被子.她賭氣一般道：「我去睡軟榻.」
長孫璃落一把抓住她的手.腦門上青筋跳得歡實.他咬牙切齒道：「老子看你這死丫頭是精力太好.今兒一整天還沒鬧夠是么.你這會兒子覺得不累.那你便不要睡了.」
楚輕玥縮了縮腦袋.知道自己闖了禍.
他連「老子」都出來了.她為什麼要作死去老虎嘴邊拔鬍鬚.
果然啊.長孫璃落一把扯開她衣裳.將她往床上一扔：「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既然你這般熱情.本宮總不好拂了你的意不是.」
他說著抬手就滅了屋中的所有燈.
楚輕玥暗中吞了吞口水.這人是真的發火了.
哀嚎一聲.黑暗中便再沒了她聲息.
屋外.吳娘娘並著幾個人聽著裡頭的動靜.滿意地笑笑.領著白染走到一邊.見幾個人賊心不死還想再聽會兒牆角.處於好心考慮.為了不讓幾個人自取滅亡.她袖子一揮.幾隻蠱蟲飛出來.她冷笑道：「長孫璃落的牆角也敢聽.你幾個倒是膽兒肥.」
岑夫子常夫人兩口子與玉清山主兄弟二人立時醒轉過來.見幾隻蠱蟲飛過來.當即便一彈丈把遠.哀叫著便跑得老遠.
留下青黛白蓮幾個面面相覷.吳娘娘再冷眼一橫長風.長風一把拽了青黛.青黛拽著白蓮.白蓮拉著夏迎春.死人齊齊遁開.
吳娘娘亦是領著白染離開.見白染還有些躊躇的模樣.吳娘娘一記爆栗敲在她頭上：「你不是魚十一提前洞房了么.」
白染面上緋紅一片.支支吾吾道：「姥姥.我想起小廚房裡今日沒做你最愛吃的銀耳蓮子羹.小染去看看.」
吳娘娘一笑道：「姥姥陪你一起去.」
待屋外清凈時.角落裡.白耗子拽著灰耗子的爪子吱吱交流著.誰也不知它倆在說些什麼.只是大款大人帶著他媳婦黑珍珠聽得兩眼放光.
另一頭.白染擔憂道：「姥姥.哥哥這麼著.嫂嫂不會有事兒罷.嫂嫂身子可還沒好.虛得很.」
吳娘娘放心一拍她的手：「怕什麼.你哥哥嫂嫂都是頭一回.姥姥的蠱和姥姥的葯你還信不過.你嫂嫂不會有個什麼.就是頂多睡上個一兩日.你哥哥憋那麼久將身子憋壞了怎麼辦.姥姥這也是為他們考慮.放心罷.陪姥姥喝粥.不會有事的.」
吳娘娘睨她一眼.見她面上一片紅色.又道：「若是你同十一不悠著點有事兒沒事兒姥姥就不知道了.你還是不願同十一成婚.」
白染咬唇搖頭：「他心裡又沒有我.再說了.那次是我自己願意的.跟他沒關係.他心裡的人又不是我.他戀慕丹青姐姐這麼多年.我又怎麼好……」
「小染.」她說著.便被喝得手一抖.勺中東西全數灑了出來.
十一正面色鐵青地看著她.
白染肩膀一抖.就要往外跑.哪知.吳娘娘抱手看著這兩個年輕人.悄悄退了出去.不僅如此.還將小廚房周圍的人都給遣散了去.
十一拽著她的手就往外拖.白染掙不過.只得由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