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周霽雪的憤怒
87_87619「你師傅不在,我來行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字華榮殿走廊上方響起。
小七仰頭,「你……」她的思維已經完全混亂了,她已經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自己被一個鄙視的女人暗算的身中劇毒,現在就要死了。現在又一個曾經抓過她,對她師傅下毒手的人要救她。
就算她現在有些神志模糊,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不管這個人對她有什麼企圖,至少他可以靠這個人拖延時間。
所以她搖搖晃晃著身子,對坐在樑柱上優哉游哉的人,虛弱無力的說了句,「下來,救我。」
那人簡單的一聲,「好。」身姿矯健,如魚滑入水中,「嗖」準確無誤的落在了小七身邊。小七也分不清這個人到底是敵是友。從這人寒星一般的的眼睛里,小七看出至少現在這個人不會傷害她。所以撤下了架在脖子上的刀,整個人和癱了一樣,坐到了地上。
那人一把將小七和提小雞一樣的提溜了起來,拽著小七,拔出佩劍對慶元笑道:「你這麼做,剛從你屋裡出去的那位,他知道嗎?」
慶元血紅的眼睛盯著那人,「你是誰的人?」
那人笑道:「我誰的人也不是。」
慶元的眼睛縮了縮,「你把她放下我不會為難你。」
那人的表情好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嘲笑的反問,「你不會為難我?」
慶元扭曲著五官,「我就不信,你帶著她,能衝出我太子東宮三千侍衛。」
那人繼續嘲諷的口氣反問,「三千?只有三千?」
慶元冷笑,對殿內殿外黑壓壓的侍衛道,「給我殺!將人給我奪下來。」
聽見慶元命令,侍衛們自然上前衝殺。
小七知道,這個人的實力,自然也就放心被個怪異的人拖著走。
如果形容一個人殺入如切菜,一步殺十人,大約說的也就是現在這個場面。小七被那人提留著,就像是一個爛醉如泥的人,身子不住的往地上癱。那個人像是拖一頭豬一樣,拖著小七,先拖著不順手,索性把小七往肩膀上一扛。
他還掂量了一下,嘴巴里叨咕一句,「怎麼比上回還輕了。」
小七腦子反應遲鈍,蚊子哼哼一般的,搭了一句,「少廢話,快帶我出去。」
那人道:「等我爽夠了再說。」
「我不行了,快送我回家。」
那人長劍如虹,肆意砍殺,殺戮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場遊戲,一邊殺人一邊和小七聊天,「你中了什麼毒?」
「那賤人說,是情毒。」
「那你慘了。一般情毒不是這樣的。」
「快帶我回家。」
「帶你回家有什麼用。要解毒。」
「我姓孫,我必須死在自己的家裡。」
那人頓了頓,沒再說什麼,他現在突然沒什麼心情殺人,確實想帶著小七趕緊走。
一場蘿蔔和切菜刀的鬥爭沒任何懸念,無非就是看蘿蔔是不是夠勇敢,敢往菜刀底下沖。當然事實證明,至少太子府的蘿蔔們,勇敢度欠佳。
慶元歇斯底里的喊破了喉嚨,「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快殺了他們!」可是也沒有人再充充一次。
那人被叫煩了,突然一轉身,陰寒的盯著慶元,慶元背著人盯著看頓時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是漆黑的夜裡,被惡鬼,怨靈緊盯著。
然後他唇畔突然勾起一縷邪笑,晃了晃已經迷糊過去的小七,小七迷迷糊糊的「幹嘛?」
「要你一點血。」
「送你一塊肉。」
「你那半兩肉還是算了。」
那人扛著小七,沒有多大難度就走到了慶元的跟前,因為原先抬著慶元的宮女,早就丟下慶元跑了。
因為小七點的穴道,無人可以幫慶元解開,所以慶元依舊是無法動彈的狀態,傷口粗粗的包紮了,靠在椅子上。
那人扛著小七的血,邪-惡的笑著走向慶元面前。受傷的劍不住的揮舞,擋去那些不怕死的蘿蔔們的攻擊。慶元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你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救我,救我。賞百金,賞千金。」
有錢能使鬼推磨立刻又幾個侍衛擋住慶元。
那人自然又和切菜一樣,將人全部切了。
慶元這時候仰頭看著那人,那人繼續一臉邪笑,「你不是挺喜歡叫嗎?我讓你慢慢叫。」說完他竟拿了手裡的劍挑開了慶元剛換上的裙子,又跳開了慶元腿上的繃帶,白花花的大腿和還在流血的傷口就這樣暴露在外。
慶元驚恐的叫著,「你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
那人拽著小七的一隻正在滴著血的手臂,看見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揚了唇,猛然用力擠壓小七傷口,迷迷糊糊的小七,疼的「啊……」鑽心的疼,讓小七差點從這個人的肩上滾下來。
熾熱的血如一條淺淺的溪流,流向了慶元的傷口。慶元驚恐的慘叫聲,讓整個殿內還在喘氣的人,汗毛都豎了起來,「不要,不要,不要!」慶元想躲開,但是她根本動不了。只能看著小七已經染了劇毒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在了一起。
那人似乎覺得很有趣,對著慶元的腿,又補了一劍。頓時慶元的腿上鮮血淋漓血肉翻滾。慶元「啊啊啊」的慘叫,她身邊的人已經完全被嚇傻,手中還拿著武器的侍衛們,一個個也不知所措,因為衝上前也是個死,還不如站著看熱鬧。
那人又用力捏的小七捏了小七的另外個傷口,鮮紅的血再一次滴落在慶元的傷口上。慶元除了會叫也沒辦法在做什麼反抗。
那個人已經對殺人沒了興趣,對送小七回家也沒了興趣,轉而扛著小七居然耐心的看著慶元的表情的變化。
很快的慶元已經沒有力氣再叫,大口大口的呼吸,聲音沙啞,「你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麼要害我。」
那人道:「你太吵。很煩人。拿解藥。」
慶元已經完全坐不住,靠著椅背,身子一點一點的往下滑,「沒有解藥。我怎麼會用有解藥的毒,對付她?我就是要她無葯可治,我就是要她死。」
那人正欲開口,突然間被血腥氣充斥著的華榮殿,一股強勁的罡氣排山倒海般的沖了進來。
除了那行蹤怪異的人以外,所有人無法站立,跌跌撞撞倒在地上。等他們再想爬起來,突然覺得自己的頭頂和脊背上好像被壓上了一座山。怎麼也爬不起來。
「麻煩,請把我的徒弟還給我。」一個如雪中魄,風中沙,即便還沒有人看見這說話的人,就已經被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一種讓人無法抬頭的威嚴,壓住,匍匐。
慶元知道自己的命運到這一點就已經到了終點。不過,有什麼關係。現在死,總比那個廢物有一天被廢了,自己落魄死在那個不知名的窮地方來得好。
明王?她又不是不知道,那個人只是喜歡她的這副皮囊,在利益面前,那個人會毫不猶豫的丟棄她。
她在這世上早就一無所有。她恨,為什麼有的人可以擁有本就不該屬於她的幸福快樂。有些人卻一無所有的來,一無所有的去。
這個不男不女的鬼怪,毀了她在六哥心中最初的美好,又趾高氣昂的在她面前晃悠。她有家庭的寵愛,有視她如珍寶的愛人。而她什麼都沒有。
不就是一個死,她仰著臉,看著那個不染纖塵,宛若謫仙的身影,如一支雪白的羽箭,飛一般進入了她的華榮殿。
他站在她的身前,對她視而不見,從那個變︶態的人肩膀上直接將那個可惡的不男不女的鬼怪奪了過去。抱在懷裡。
他那張傾世容顏,在搖曳的燭火下,顯得是那樣的動人心魄的美麗。
「六哥……」慶元無力的掙扎著,看了周霽雪。
周霽雪一聲雪白的衣袍已經被小七渾身的血染紅,他捧著小七的臉,溫柔的,輕聲的呼喚,「小七,小七,你什麼時候才能乖一點,什麼時候才能不讓我擔驚受怕。你是故意的嗎?你是存心想折磨死我嗎?」
小七閉著眼睛,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急速,胸口快速的起伏,人好像沉入深深的夢魘里。
周霽雪根本將慶元視為透明,而是問了那無名的刺客,「她中了什麼毒?」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下的。你要問,也是問她。」無名劍客看了慶元一眼。
周霽雪低著頭,繼續捧著小七的臉,「太子妃殿下,給我徒弟下了什麼毒?名字是什麼?」
慶元冷笑:「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好。」慶元和那無名刺客同時詫異了看了周霽雪,他們倆都以為周霽雪的這個好,是答應懇求。
結果周霽雪卻抱著小七站了起來,她將小七緊緊的裹在懷裡,小七的身子瘦小的好像一直可憐巴巴的貓。整個小臉埋進了周霽雪的胸膛。
「好,太子妃殿下既然這樣說了。霽雪也就不必在顧念太子的情面。」
周霽雪慢慢抬頭,冰冷孤月的目光慢慢的看向了歪歪倒倒靠在椅子上的慶元。
慶元正用她那雙勾人魂魄的眼睛,看著周霽雪。當她的目光和周霽雪的目光對視上的那一剎那。突然間她的眼前變成了一片血紅。除了血紅什麼也看不見。等她反應過來,她才感覺到一種讓人幾乎崩潰的巨疼。
她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聽見耳邊有人不住的驚呼。
因為無法忍受的疼痛,她不住的慘叫,突然間她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叫也無法發出聲音。她不住的張嘴,不住的絲毫,可是就是無法發出絲毫的聲音。
這時候她的耳畔傳來了一個寒冷的讓人無法抑制顫抖的聲音,「你現在已經盲了,啞了。如果你現在告訴我下的什麼毒,我可以讓你現在就死。你可以不說,我一定會讓你長命百歲。我死了也不會讓你死。」
慶元聽著這「長命百歲」四個字,渾身的毛孔豎了起來。她無聲的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你要知道天下萬事萬物相生相剋,你的毒固然厲害,我總能想到辦法給她救她。大不了花些時間。我就不信,以我,以雲谷,會解不了你下的毒。」
慶元嘴巴啊啊啊的張著,無法發聲。
「你說,我能聽見。」
慶元看了一眼周霽雪,突然笑了,無聲的張嘴,「周霽雪,你救不了她。她中了西域逍遙散。這葯,沒有解藥,你知道的。」
周霽雪徹底瘋了,一伸手,掐住了慶元的脖子,一隻手將她提起,「你竟然對她下了情毒。」
慶元的嘴巴一張一合,哈哈大笑,「怎樣。你不是視若珍寶?我就偏要把你這個珍寶給毀了。」
周霽雪冷笑著點了頭,「阿婉,我從沒想過我們會走到今天這步。」他說到這,頓了頓,然後一字一字的慶元道:「太子妃殿下,一定會長命百歲。我周霽雪向天發誓。」
說完,一掌將慶元擊倒。垃圾一樣丟在地上,「來人。」
殿內還匍匐在地上的人,突然看見從黑夜裡突然走出來二十來個並沒有蒙面的黑衣人,這些人手持利刃,身上帶著凌冽的煞氣。
「這個女人,送她去該去的地方,一定要小心照顧,不能讓她死了。」
「是。」兩個黑人架起慶元,立刻消失在夜色里。
榮華殿里趴著的人已經徹底傻了,這是一幫什麼人,衛國未來的皇后就這樣被帶走了?消失了?只是他們還沒想完,一個聲音冷漠的不含任何溫度,「剩下的人,殺。」
一場屠戮簡單明了的開始,乾淨利索的結束。
周霽雪用自己的真氣護住小七的心脈,觀賞完這場屠戮。對還站在殿內,無名刺客道:「你到底是誰?」
無名刺客,利索的收起長劍,「你有時間管我是誰,還不如早點帶她回家。她可是說了,要死,也要死家裡。」說著那刺客長身一挺,一步飛躍出了這,剛剛還是奢華尊榮,現在卻滿地死屍的華榮殿。
這人走後,周霽雪的人過來問,「主子要不要追?」
周霽雪看了懷裡滿身是血的小七,搖搖頭,「放把火把這裡燒乾凈。放話出去,太子東宮走水,太子妃薨。」交代完,周霽雪抱著小七並沒有直接回孫府。而是去了和孫府一牆之隔的自己的宅子。
滿頭白髮的趙三叔看著周霽雪抱了一個血人回來,立刻迎上前去,「主子?」
周霽雪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冷漠的對趙三叔說,「他什麼時候到?」
「最遲明日晌午。」
周霽雪看了一眼小七,「等不及了。」隨即抱著小七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趙三叔跟在後面急匆匆的問,「女主子怎麼了?」
「她中了西域的逍遙散。」
「啊?」趙三叔立刻爆了,「誰,誰!」
「已經被我收拾了。」
「那現在怎麼辦?」三叔急的跳腳。
「她自己封了經脈。不讓毒性發出來,但是那毒已經反噬她的心脈。我現在用真氣護著,但是我不知道我能撐多久。只盼著他趕緊來。」
「我我,趕緊派人去催。不不不,我親自去催。」
周霽雪點頭,隨即又問,「孫夫人那邊怎麼樣?」
「沒什麼事,毒不是致命的。」
周霽雪放下心來,「小七中毒的事誰也不要提。」
「主子放心。」
周霽雪抱著小七回到自己的屋子,讓人打了水,將小七渾身的血洗乾淨,他自己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看見這個傢伙滿身是傷。這一次他沒有辦法一邊運功,護住小七,一邊幫她縫合傷口。
男女有別,這事只能讓三叔找來清荷。
清荷看見小七的樣子就哭了。周霽雪嘆氣,「這小子前一刻對我說,她長大了,不用我時時刻刻把她拴在身邊,做什麼事她一定會先和我商量了再做。你說,我到底是應該生氣,還是應該難過。我就離開了半天,她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她就能多替我想想,她就不知道她若是出了什麼事,我該多難過。這孩子,我——」周霽雪已經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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