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犯沖【已修改】
87_87624常易的書信來的突然,好在讓許澤定心的是,常易沒想孤注一擲,他選擇了乖乖回京。
許澤讓常四尋了個匣子來,將書信裝起來收好,想著若干年後拿出來給常易看,還能當個飯後笑料。
盧瓊從前院過來,見許澤正站在院中,眉宇間隱見笑意,輕咳了一聲:「百容。」
許澤自穿越以來,便沒被人這般喚過字,每每聽聞總覺得有些彆扭,轉頭笑了笑道:「老師怎麼過來了?」
盧瓊兩手背在身後,道:「明日我要進宮,你與我一起吧。」
許澤愣了愣:「可是有事?」
盧瓊看了他一眼,走到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來,下人給上了熱茶,盧瓊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道:「三皇子今年不過七歲,他的老師前些日子生病去世了,皇上有意給三皇子選一名夫子,皇學院里有人舉薦了你。」
「我?」許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簡直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許澤這麼一個炮灰,原著中從頭到尾就沒出過邊城,到他身上卻是聞名了。
「老師可知為什麼?」
要說沒理由,許澤不信,自己的頭上可是還掛著將軍府西席的帽子,這麼突然的讓他進宮教導三皇子,若說沒理由許澤就是傻子。
盧瓊道:「這是皇上對將軍府的補償,你就算不想擔,也得擔。」
許澤一聽這話就一個頭兩個大,秦豐這還真是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這是想告訴常易他沒動他爹嗎?
把常易當傻子糊弄呢?
許澤心裡不舒服,抿了唇沒說話,也明白這種事真不是他能拒絕的了的,說好聽了是補償,難聽點就是警告,君為君臣為臣,俗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說秦豐要真當著常永言的面讓他死,估摸著以常永言的性子來說,也得認了。
第二日一早,盧瓊便叫人來喊許澤,給他送了件略顯規整的衣袍,到宮門口,盧瓊先去早朝,許澤被人帶著先進了皇子殿里。
許澤邊走邊想,這約莫也是秦豐授意,就是不知道邊城的常易要是自己的先生轉眼就變成別人的先生,會不會哭鼻子。
大約不會吧……。
「這便是三皇弟新來的先生嗎?」
許澤正走神,就聽有人問話,耳邊刷拉拉一片行禮聲,許澤先沒來的及想是誰,撩了衣擺跟著跪下,宮人行著半禮道:「大皇子安。」
許澤動作比腦子快,沒反應過來,口裡已經道:「民下許澤,見過大皇子殿下。」
周圍靜了一陣,常耀州沒說話,歪著腦袋饒有興趣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輕先生,過了會兒方才道:「起來吧,三皇弟的先生來的這般早,好在三皇弟也過來了,正好去給三皇弟見見。」
「謝大皇子。」許澤依言起身,微低著頭走在他身後不遠處,沒抬頭看他,心裡卻暗暗叫苦,好死不死撞上秦耀州,平白多出許多事端來。
不過轉念一想,皇子殿里沒道理不遇幾個皇子的,這樣想著也放鬆了。
皇子殿就在不遠處,位東,卻不是正東,皇帝沒立太子,東宮無主,自然都是大皇子說了算。
「皇兄。」門口時候從側面出來個少年,見著秦耀州拱手行禮,衣袍穿的在秦耀州面前一比,便素凈了許多。
許澤聽秦耀州笑著叫『二皇弟』心裡就有了譜,感情這位就是原著的主角——秦定州。
他不由的多打量了兩眼,跟秦耀州比起來,秦定州內斂了許多,對誰都是笑臉相迎,他與秦耀州差了半步走在身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許澤總覺得他在經過許澤身邊的時候,腳步停頓了一下。
許澤再看時,秦定州已經跟著秦耀州進了殿,宮人提醒了他,許澤方才趕忙進殿去,心裡卻在想:小小年紀便這般虛與委蛇,跟常易比起來,果然還是常易要可愛一些。
皇子殿里人不多,皇帝膝下總共也才六個兒子,老五老六生下來身體就不好,如今年歲還小不住皇子殿,老四比三皇子小一歲,性格有些自閉,不怎麼愛出門,幾個兄弟里,大約也唯有老三純真些了。
幾人行至三皇子秦沭的宮門前,尚未進門,便聽見宮內一陣哭鬧聲。
秦定州沒什麼特別的表情,秦耀州微微皺了皺眉,揚聲道:「這是怎麼了?誰欺負我們老三了?」
一聲畢,人已經邁步進去了。
迎面撲過來個一身淺藍祥雲綉紋袍子的小孩,一把抱住秦定州將臉埋在秦定州腰上。
「怎麼了這是,哭的整個宮斗聽見了,像什麼樣子?」秦耀州明顯不大高興。
秦沭從秦定州懷裡抬起頭來,一張小臉上滿是淚痕,哽咽著道:「皇兄,嗚嗚,我上午吃早膳失手打翻了幾隻碗碟,嬤嬤便罵我,嗚嗚。」
秦定州彎腰給他擦了淚痕,溫言道:「不哭了,大皇兄在嬤嬤哪兒還敢罵你,七歲了怎麼還這麼嬌氣。」
秦沭抽泣著轉頭看向秦耀州,叫道:「大皇兄,你要幫我懲罰嬤嬤才行。」
秦耀州輕斥道:「你都這麼大了還打翻東西,父皇知道該打你板子了!」忽而轉頭換了一副冷麵道:「這三皇子殿倒是學會奴大欺主了,來人,將三皇子殿里的宮人都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頓時,殿里一片求饒聲,卻都被堵了嘴拉了下去。
許澤在後面聽得心裡不斷唏噓,事情肯定沒秦沭說的這般嚴重,秦定州和秦耀州卻當做不知道,這樣嬌慣下來,秦沭還能好到哪裡去?
況且一個宮人怎麼敢罵主子?
不過這地方實在沒他說話的地兒,只好繼續充當背景板,一邊將眼前的三人細細打量。
兩人陪著秦沭逗樂了會兒,這才想起許澤一般,道:「三皇弟,這位便是父皇為你新選的先生,你且見見。」
「嗯?新來的老師?」秦沭抬頭看了看許澤,許澤給秦沭行了個禮,繼續當鋸嘴的葫蘆一聲不吭。
秦沭看了會兒便興趣缺缺的轉過頭去『哦』了一聲,對秦定州道:「二皇兄,沭兒想吃乳酥糕,皇兄房裡的那副丹青沭兒也極喜歡,皇兄送給沭兒吧。」
秦定州點頭道:「上完課便給皇弟帶來,放心,都給你備著呢。」
待兩尊大佛走了,秦沭才從榻上跳下來到了一直跪著的許澤身邊,伸手拉了許澤的衣擺輕聲道:「先生是不喜歡沭兒嗎?」
許澤搖了搖頭,道:「三皇子淳樸可愛,如何會不喜歡。」
秦沭癟了癟嘴,眼眶微紅的扶著許澤小聲道:「先生快起來吧,方才大皇兄和二皇兄在,他們不說話,我也不敢叫先生起,累了先生了。」
許澤跪的腿腳發軟,依言搖搖晃晃起身來,秦沭連忙拉了他去坐下,自己便趴在小桌的另一邊伸手去夠桌上的茶壺,嘴裡嘟囔道:「岩岩他們都不在,也不知道幾時才會回來,宮裡都沒人了。」
許澤忙接下他手裡的茶壺,抿了抿唇到底是沒冒然說出什麼來,只問道:「方才在殿外聽三皇子哭的那般傷心……。」
「不是的。」秦沭低頭道:「我方才撒謊了,嬤嬤沒罵我,只是昨晚夢到了母親,早起便纏著嬤嬤講了些母親生前的事情,一時想念沒能忍住,可是我若不那樣說,大皇兄定會將嬤嬤他們都處死,我……。」
「你沒錯。」許澤抬手摸了摸秦沭的腦袋,恍惚的又想到了常易,邊城時候他也常常這樣摸常易的腦袋,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先生?」秦沭歪了腦袋看著許澤,問道:「以後先生日日都會來教導我嗎?」
許澤點了點頭,看秦耀州今日作為,必定是定下了,要不然也不會直接把他領進三皇子殿里,而且盧瓊的態度……多半沒跑。
兩人正說著,殿外一陣唱喏聲,秦沭忙從榻上跳下來,拉了許澤到門口去急急道:「先生,父皇來了,快出來見禮。」
許澤心中忐忑不安,緊張出了一腦門子的細汗,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大的排場,更別說是正面面對秦豐這個人了。
匆忙出宮門,剛剛跪下,腳步聲便來了。
「父皇。」秦沭喜笑顏開的行了個禮,人就蹦了起來抱住了秦豐的腰。
秦豐笑呵呵摸了摸秦沭的頭:「沭兒今日可還乖巧?你宮中的宮人呢?」
秦沭低頭癟了癟嘴道:「宮人們犯了錯,被大皇兄帶走了,說過會兒就還沭兒,父皇快進來坐。」
「嗯。」秦豐點了點頭,腳步卻沒動,轉頭看向許澤問道:「這是何人,怎麼與你單獨在宮中?」
秦沭立刻規規矩矩站好道:「皇兄說這是父皇新給我請的先生。」
秦豐臉色變了變,皺眉怒道:「怎麼這般不知規矩?三皇子殿是想進就進的?」
「皇上贖罪。」
許澤識時務的雙手撐地叩頭,心中五味陳雜,他也說不好今日一事是有人刻意安排還是真的只是巧合,但現在如何才能不被秦豐遷怒倒是頭等大事,他還不想只是進一趟宮就丟了性命。
秦豐眼神陰毒的盯著埋首在地的許澤,似乎是看見了許澤身上刻著的』將軍府『三個大字,口中牙磨了又磨,才忍住沒當場把人抓進牢中去,眼角微微挑了幾下,臉上弧度愈發的刻薄起來,冷冷的道:「看來是沒立過規矩,先去殿外跪著吧醒醒腦子吧。」
許澤:「民下謝皇上體恤。」
說完,他乾脆的起來躬身退出了殿外,一撩衣擺往地上一跪,乾脆利索。
秦沭拉了秦豐就往屋中跑,進門的時候才偷偷轉臉看了許澤一眼,滿眼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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