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那晚，唐雨川就只是沉默這麼抱著我，我們什麼話也沒有說。

之後的日子唐雨川一直一直都在我的病房裡一步也不離開，只不過我總有出院的時候，本來我的傷口就不是很嚴重的那種，那天之後我跟唐雨川的關係也就僵著了，沒說和好，也沒說不和好，什麼也沒說。

今天我終於到出院了，夏豪跟在我的後面，唐雨川也只是默默地走在我的一旁默不作聲。礙於我爸在，最後唐雨川也沒再說什麼，他只是孤零零的站在醫院門口看著我，直到我上了車，直到車子開出了很遠很遠，唐雨川卻還是站在原地，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不想再逃避什麼，便進了我爸的房間。我爸似乎早就料到我會來找他，他只是示意我坐下來。

其實不知道該怎麼眼前這個男人交談，我們之間從沒有這麼正式的想要交談些什麼，當然，不正式的談心也沒有過，畢竟我小時候他基本上都在部隊，我都沒跟他說過幾句話。

沒等我先開口，我就聽到我爸長嘆了一聲，然後說：「小默，我知道不管是作為丈夫，還是作為父親，我都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我知道我沒有帶著你長大，我甚至無權過問你什麼。我也不是個迂腐的人，關於男人之間……哎，算了。我就只是想問你已想清楚了嗎？非要走這條路嗎？真的不能回頭了嗎？我希望你想清楚，再來回答我。」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目光里似乎還有些一絲期待，但是我不想再退縮：「爸，我想好了。」

我爸沈默了一會兒，說：「你出事之後，我當時就想啊……只要你能醒過來，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也算是……哎，但是小默，這件事關係到你的人生，我希望你做出慎重的選擇。唐家那邊怎麼說？」

我被這個問題搞得一愣，只得說：「他們家，應該沒有人反對，因為唐家的事，唐家的老爺子似乎也懶得管年輕人的事了。」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氣氛就這麼僵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爸才說：「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時間你別去見那孩子了，你再好好想想，如果到時候你還是選擇這條路……老爺子那邊，我會替你去說。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衝動。」

我知道我爸在讓步，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便答應了下來。

肩上的傷口讓我這段時間睡得不太舒服，翻身也不是很利索。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爬了起來準備出去溜達溜達，而我剛出夏家的大門，就看見唐雨川正蹲在不遠處的小巷口那。

我有些驚訝：「你，你大清早的在這蹲著幹嘛呢？」

唐雨川似乎也沒想到我能出門，他慢慢的站起身子卻是有些不穩。而當我看見唐雨川手臂上那一個個被蚊子叮的大包，又發現他穿的還是昨天那件衣服時，我腦袋一轟：「唐雨川，你腦子進尿了嗎？你，你就在這兒蹲一晚上？」

以前，唐雨川從不連續兩天穿一件衣服，而且唐雨川這人特別的招蚊子，所以唐雨川夏天不太喜歡出門，他本來就怕熱。

我看著唐雨川悶著頭不說話，急脾氣就這麼上來了：「你丫啞巴了？」

「我，我就是想離你近一點。可叔叔也在家，我又怕你不肯見我，我……」

我簡直要怒：「那你蹲在這裡有個鳥用？」

唐雨川忽悠的瞥了我一眼：「我這不是見到你了么。」

我：「……」

我懶得跟他掰扯，領了他去了商店就買了一瓶之癢的東西給他噴上了，以前唐雨川總是會嫌棄這味道怪，只不過現在倒是老老實實的任憑我一直噴。

我看到唐雨川這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我說：「唐雨川，之前咱們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你這整的跟幼兒園大班似的，我有些起雞皮疙瘩。你不願意你就說，你想要做什麼就說，那什麼……我，我不跑了。」

「什麼都可以說？」

我點了點頭：「嗯。」

「我想跟你做-愛。」

我手裡的噴霧掉在了地上，軲轆一下子就滾遠了。

唐雨川趕忙擺了擺手說：「我不強迫你的，你不願意就算了。」

我乾咳了一聲：「那什麼……我餓了，吃東西去。」

一路上唐雨川都沒再說話，吃早點的時候他都沒吭聲，我覺得氣氛挺尷尬的，就抬頭問他：「唐雨川，以前咱們在一起都說些什麼來著，怎麼突然就這麼沉默了？」

唐雨川看了我一眼：「我本來話就不多，那時候……你每天都有很多好玩的事跟我說。」

哦，合著問題出在我身上。

唐雨川又說：「我知道你嫌我悶，我趕明兒去去看點笑話什麼的。」

我簡直要噴了，笑著諷刺他道：「就你？什麼笑話啊，冷笑話嗎？」

唐雨川突然就沉默了，我看著他有些不對勁兒，便拿著筷子敲了敲他的碗邊：「嘿，怎麼了這是？」

唐雨川低著頭說：「你不喜歡的地方我通通都會改掉，只要你別不理我。」

我實在受不了唐雨川變成這樣，心裡一急，把筷子一扔：「不吃了！」

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唐雨川。

唐雨川也不該是這樣。

如果我們和好的話以後就會變成這種相處模式，那我寧願不和好了，這算什麼呢？

我就這麼一路走回了夏家，唐雨川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後，我朝他他一擺手：「你也回去吧，大熱天的。」

唐雨川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晚上，一起吃晚餐，行嗎？」

我想起了我答應我爸的事，便說：「不了，等我傷好了再聯繫你吧，你回吧。」

我說完就進了門，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再說那時候也就過了一個月了。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我就睡到了床上開始尋思，我不知道我跟唐雨川之間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但感覺上跟那些年完全不一樣了，是我的態度變了？好像也不是。

「叮！」的一聲，窗戶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像是從西邊傳過來的，我慢慢的走了過去，然後就聽到了第二聲，好像是什麼小東西敲打窗戶的聲音。但是那窗戶後面就沒什麼了，出了圍牆就也出了夏家了。

我有些疑惑便打開了窗戶，而當我看見唐雨川跟個二痞子一樣跨坐在我家院牆上時，我差點把眼珠子都給瞪了出來。

我簡直要結巴了：「你……你……你怎麼爬牆頭啊？」

唐雨川的手裡還握著幾顆小石子來回搓著，然後我聽到他說：「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會爬牆頭。小默，大學的之後你每天中午都會爬牆頭來找我，現在換我來找你，好不好？」

我覺得唐雨川貌似真的有些不正常，下午還跟別人欠他二百萬似的，這會兒又笑的一臉傻-逼花。

我嘆了口氣：「行了行了，你回去吧，叫人看見堂堂唐家三少爺半夜來爬牆頭，算是怎麼回事啊。」

唐雨川也不理我，反而把手裡的紙盒子拎了起來：「你不是喜歡照相嗎？我下午去買了一個小dv，今後你想怎麼照就怎麼照，想怎麼拍就怎麼拍。」

我愕然了。

唐雨川看了看我：「小默，我能進去嗎？」

我咳了咳：「我不是說了等我傷好了嗎，你回去吧，回去吧。」

我說著就要關窗戶，唐雨川卻突然開口說：「小默，一個月之後，你會不會連我是誰都忘了……」

我一僵：「你，你說什麼呢？」

「今天早上，我見到叔叔了。」

我徹底的醒悟了，哦，合著唐雨川今天抽風是因為這件事。

我剛想開口解釋，唐雨川就忙不迭說：「我明天再來。」

「啊？喂！」

我還沒說什麼唐雨川就翻了下去，我覺得唐雨川好像在怕我，或許是怕我反悔了，或許是怕我又躲著他。

可是如果愛情里沒有了安全感，那麼要如何進行下去呢？

正如唐雨川說的那樣，他每天晚上吃過飯，都會爬牆頭用小石子兒砸我的窗戶，他也不進來，就跨坐在那個青磚碧瓦砌成的牆頭跟我聊天。

只不過讓我無言以對的是，唐雨川那丫真的去看了笑話，不過我覺得他那本笑話集應該是盜版的，不然怎麼會他一個段子講完了，我都不知道笑點在哪兒。

看我沒覺得好笑，唐雨川就會失落的跟丟了錢似的，問我：「我講的就這麼不好笑么？」

其實我想說面癱的人是不適合講笑話的，但是我不好意思打擊他。

唐雨川這牆頭一爬就是大半個月，一天都不帶歇的。

今天跟往常一樣，吃飽飯我就回了小二樓，打開窗戶唐雨川已經坐在了那裡。

我們倆人開始跟往常一樣閑磕牙，不過有件事我倒是挺好奇的，我就問他：「哎，對了。唐雨川，你那打架的本事是跟誰學的？」

唐雨川笑了笑：「其實，我跟大哥還有二哥從小就有專業的老師教我們一些格鬥術什麼的，再說我小叔又是特種兵，我也學過拳。那天的幾個人不是專業的殺手，不然我也打不過他們。那人是蘇蓉的哥哥，蘇蓉的進去之後，我哥就對蘇家還有方家下手了。蘇蓉他哥那時候已經是在逃的經濟犯了，哪裡還有錢找什麼專業殺手。」

唐雨川說起這個，那一天的事情就又浮現在我的眼前。那樣的唐雨川，我這輩子也不想再看見。

我說：「唐雨川，就算我出事，你下次也不能一個人跟個傻-逼一樣衝上來救我，這次是僥倖，萬一……」

「沒有萬一了，小默，我不會再讓你出事了。」

聽到唐雨川說的這麼斬釘截鐵，我也就沒再搭話。

沉默了一會兒，唐雨川突然勾起嘴角跟我說：「其實啊，我們家最能打架的是我大哥，他一拳頂我兩拳呢，其次是我二哥，最後才是我。」

我驚了：「唐秦也會打架？」

唐雨川點了點頭。

我蹙了蹙眉：「嗯……看不出來啊。」

「小默，你喜歡我二哥嗎？」

「嗯，唐秦挺溫柔的，跟你大哥不一樣。」

「那，你喜歡廖少澤嗎？」

「喜歡啊，他是個好男人。」幾乎是下意識，我就這麼說了出來，可是唐雨川僵住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貌似說錯了話。

我連忙改口：「那什麼，我是說廖少澤是個好人，我沒有什麼不喜歡他的理由。我……」

「你……你們在這幹什麼呢？」

我轉過了頭，我爸就這麼看著我又看了看牆頭上的唐雨川，我被嚇了一跳，伸了伸脖子，連忙叫了一聲：「爸……」

我沒想到我爸竟然溜達了過來，他看著牆頭上的唐雨川也是一臉的詫異。

唐雨川似乎有些窘迫，叫了我爸一聲：「夏叔叔……」

我爸很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來都來了，就下來說話吧。」

唐雨川看了我一眼只得翻進了我家的後院，我連忙跑下了樓。

我爸看了我一眼，問唐雨川：「你這爬我們夏家牆頭，爬多長時間了？」

「天天爬。」

我簡直要一頭撞死，他倒是實誠。

我爸嘆了口氣，看著我們倆個人說：「小默，我讓你考慮一個月，這現在怎麼搞得我跟棒打鴛鴦似的？」

「啊？沒，沒……」

唐雨川就突然抬起了頭：「叔叔，我是真的喜歡沈默，我會對他好的，會一輩子都對他好的，我發誓！」

我沒想到唐雨川會來這麼一出，我看著我爸也說不出什麼。

我爸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就狠狠的瞪住了唐雨川：「臭小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是哪一天我發現你欺負小默，我一槍崩了你！」

我愕然了，唐雨川也愣住了，然後他就笑了，特開心的說：「謝謝爸！」

我簡直要暈倒，想著唐雨川這丫也忒不要臉了！

我爸一擺手：「成吧成吧，我就權當多個兒子了，你們聊吧，那個……下次從正門進來吧，別爬牆頭了。」

我爸彷彿被唐雨川這聲響亮的「爸」叫的有些拗不過面子，輕咳了一聲就走了。

我看了看唐雨川，撓了撓頭：「那……那什麼，跳都跳下來了，進屋吧。」

唐雨川跟在我的後面就上了樓，剛推開門，我就聽到唐雨川幽幽地喊了一聲：「小默……」

我被他這種聲音搞的臉上有些燙，便也沒回投：「干，幹嘛？」

唐雨川就這麼猛地從背後抱住了我，他的唇在我的後頸徐徐的磨，一雙手也在我的腰前拚命扣緊。

「小默，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嗎……我好怕這只是個夢……我怕我一醒來，你又不見了。」

我鼻子一酸，慢慢的地下了頭，我的手慢慢的覆在了唐雨川鎖緊雙手上：「我都說了我不跑了。」

「可我就是怕……我已經失去你太久太久了，如果再有一次，我真的會撐不住。」

我掰開他鎖住的手，慢慢的轉過了身子，真的已經太久了，被他這麼抱著的感覺我都要忘記了。

我環上了他的脖頸，輕輕地親了親他的唇：「這樣呢？還像做夢嗎？」

唐雨川低笑了一聲：「這也太輕了，做夢也沒有這麼輕的。」

我嘴角一抽：「得寸進尺！」

之後我們兩個什麼也沒有說，唐雨川只是很溫柔的抱著我睡在床上，在沉默的環境中，月光打在唐雨川的側臉上，我甚至可以將他吻我的樣子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吻很深，很纏綿，卻沒有以往的霸道與專橫，可這個吻卻持續了很久，久到想是想把失去的歲月都給補不回來似的。

我也緊緊的抱著唐雨川，試圖感受他的內心。

我想這世界上出了唐雨川再也沒有人能讓我這樣了，刻骨銘心愛，刻骨銘心的痛，兩個極端的感受都是唐雨川教會了我，以至於我沒有辦法在對別人產生感覺。

我們都做錯過很多事，一輩子很長，一個人也能走。但是遇到了那個人，你就失去了獨自前行的力量……

那一夜，唐雨川緊緊地握緊了握手，我們十指交纏著，比起那些花哨的情話，這更像是誓言。

……

之後我跟唐雨川去見了唐家的老爺子，老爺子也是個豁達的人。

我問過唐雨川唐家三個孩子都喜歡男人，這以後孩子的問題怎麼辦？

唐雨川說，我要是想要孩子可以找代孕，他告訴我他二哥就是這麼打算的，唐夏比許程晚蘇醒一年，不過這麼算來他醒來已經一年多了，可是他似乎還是沒有恢復記憶，不過唐雨川說沈默跟唐夏現在相處得很好，也經常回唐家吃飯。

我跟唐雨川和好這件事，我不能瞞著孫子跟厲嘯，結果不出意料的，他們把我罵了個狗血臨頭，我跟他們說了一些唐雨川的事，他們聽完之後也沒什麼，臉上一個賽一個的難看。最後厲嘯說要一起吃個飯，只不過陸應辰沒有來，我問了問厲嘯，厲嘯的表情很難看，我就沒再問。

後來厲嘯跟孫子就把唐雨川給喝趴下了，他們是故意的，我知道。

只不過喝到了最後，孫子突然就說了一句：「沈默，其實比起唐雨川，我覺得你跟廖少澤更合適。」

當晚，唐雨川喝的跟爛泥一樣抱著我說了一段話，雖然第二天他好像不記得了，但卻我記得。

他說：「沈默，我知道我比不上廖少澤溫柔，也比不上厲嘯了解你，但是我愛你，我也絕不會放手。」

第二天，唐雨川對我說：「小默，咱們回家吧。」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感，當機立斷的，我就帶著我兒子跟唐雨川回到了b市。重生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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